Chapter 13 在迷霧中讓你看透（三）
郝帥聽了劉志勇這番話，非常慚愧，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得到譚佳佳的原諒，只得約了發小楊志喝酒。
“你不是已經搞定了嗎？怎么又這副嘴臉？我都已經幫你幫到這份上了，你還失敗，那可能你們真是沒緣分吧。”楊志看到郝帥悲催的樣子忍不住說：“我這兒童心理專家，看來沒能力治好你啊。”
郝帥嘆氣：“再幫哥們一次吧。”
“怎么幫？治療菁菁的秘方你有了，裝醉酒假裝誤撥電話表白的事也干了，你情商不低啊。”
“可我自卑，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太成熟，不能給譚佳佳想要的生活和安全感。當然，也源于我和艾米之間一次一次的挫敗感，讓我對感情不自信。該乞求得到譚佳佳原諒的人是我，可我沒有這個勇氣。”郝帥嘆氣，把那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每個人都會犯錯，你若深愛一個人，無論他如何對你，無論犯什么錯，你都會原諒，甚至為他找理由。你若不愛一個人，可能對方只說錯一句話，就立刻翻臉分手。所以，當一個人抓住你的小錯而分手，不是因為你的錯，而是因為不愛你。原諒這種事，只和愛的深淺有關。有多少愛，就有多少原諒。”楊志深吸了口氣：“所以，你去求她原諒吧，看你在她心里是否重要。但我真的要提醒你一句，越卑微，越取悅，越失去價值。男人要做的是什么，要做一棵樹，給女人擋風遮雨；也要做一個孩子，和她瘋玩瘋鬧；更要做她的隊友，扶持共進。”
“除了愛情，什么都不缺的人，才有底氣去等待純粹的愛情。你的生活不缺樂趣、不缺事業、不缺安全感、不缺自信。這樣，你就不需要愛情給你帶來更多的東西，愛情為你帶來的就是愛的本身。沒有得失成本，所以心安理得，所以毫無畏懼。”楊志拍了拍郝帥的肩：“你不要沒有自信和安全感，受過傷的人難免會擔心再受傷，可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人的潛意識里會自動閃避的。所以自信點！”
每個周三都是郝帥的車限行的日子。譚佳佳坐著地鐵上班的時候，忽然很想念那段為美琪一起奮斗的日子。懷念愛貧嘴的郝帥，不成熟的郝帥。
無聊中打開手機，看到一個90后同學在微信朋友圈里發感慨——愛上一個人，就是想起來一些小事都覺得特別美好的時候，又裝B又自卑的時候，原來喜歡人好簡單，自己想太多咯。
譚佳佳不禁失笑。
“笑什么呢？一個人笑不覺得很傻嗎？”郝帥的聲音飄在耳邊，譚佳佳恍惚。
抬頭，果然人潮擁擠中，郝帥站在眼前，調皮地對著她做著鬼臉。
譚佳佳一時沒反應過來，再看一眼，眼圈卻紅了。
郝帥連忙攬住她：“今天天氣不錯，不適合工作，要不要逃班試試，放縱一下？”郝帥在譚佳佳耳邊輕聲說。
“真的？去哪兒？”譚佳佳眼里閃耀著上學時才有的淘氣，她忽然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兒。
“咱們去密云水庫吧！那兒人少，適合挨揍。”郝帥聲音有點大，大家都側目看著他們，
譚佳佳臉紅了。
下了地鐵打個車直奔密云水庫，兩個人頭一次一起坐在后座上，郝帥緊緊拉著譚佳佳的手不放。
車開到了密云水庫大壩上，郝帥叫停了車。天氣晴朗，水庫風光格外好。
“這是我小時候不開心經常來的地方，那時候我姥姥家就住這邊！”郝帥想起了小時候。
“每當我孤單、傷心、失望的時候，就在這里吶喊，你要不要試試？”郝帥摟過譚佳佳瘦弱的肩膀。“現在問問自己到底要什么？能夠要什么？最想要什么？”
在郝帥一再鼓勵下，譚佳佳大聲對著水面喊出了心里的疑問，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在水庫邊大喊著追逐，譚佳佳笑著哭。
那一刻，譚佳佳終于明白了，她想要的是血管里砰砰地、新鮮的心跳。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譚佳佳靠著郝帥的肩膀，坐在水庫大壩上……
“如果美琪失而復得，你想怎么樣？”譚佳佳問。
“說實話，我現在覺得在嘉凌已經找到了人生目標，不僅僅是為了子承父業，因為只有建立好團隊才能做成事，而美琪的最大問題就是這個，沒有一個穩定團隊！嘉凌有，所以現在即便美琪拿回來，我也不知道一時該怎么辦！”郝帥溫情地握著譚佳佳的手。
“失去一百個美琪都不要緊，我知道，現在我有你！原諒我那天的不成熟，因為我自己的傷疤，讓你受委屈了。”
“我更怕你誤會我也是那種貪圖利益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你身處這個爾虞我詐的環境，還能堅持自己，很不容易，我不該說那樣的話，那也不是我的真心話。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給我力量，而其實你才是最需要力量的人。”郝帥把譚佳佳被風吹亂的頭發順在一邊。
譚佳佳看著遠方：“其實，我也一直在這樣鼓勵自己走下去，可有的時候，我也很迷茫，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我的夢想到底是什么？佳銘剛去世的時候，我選擇回來上班，是因為急于逃避深深的思念和痛苦，可是沒能做好媽媽，讓菁菁有了自閉癥傾向。而工作也讓我反思，尤其是這些并購案中的利益較量，是我不喜歡的，我不怕輸，可是我不想我的委托人輸，因為每個案子背后，都有很多故事、很多艱辛、很多不舍，當塵埃落定的時候，不論輸贏，都會失去很多。”
“你最一開始選擇讀法律是因為什么？不是想當律師嗎？”郝帥問。
“當律師是我的一個夢想，我覺得站在法庭上控辯很帥啊，可真正學了法律，卻讓我有害怕的感覺，所以我放棄了刑事律師，而選擇了經濟，可這段時間下來，我卻更加迷惘。也許那只是我年少時的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至少不是我現在想要的夢想。”譚佳佳說出心里話。
“那你現在的夢想是什么呢？”
“可能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切實際，我想多給菁菁一些時間，但又不想不去工作，可是如果想要時間自由，可能就要自己創業。”譚佳佳越說聲音越小。
“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想法？說出來聽聽，也許可行呢。”
“有一點兒
，還不知道可不可行。就是想做個手機APP的項目，關于兒童心理教育的，這也是受到菁菁的啟發。”譚佳佳有些不自信地撓撓頭。
“這個可以有啊，你好好琢磨琢磨，有想法就要去干，而且，你這個年紀怕什么啊，大不了從頭再來，可是菁菁的童年就一次，你的陪伴勝過一切。”郝帥鼓勵著，而且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周末的時候，譚佳佳平靜地說出辭職打算，葉蘇真的嚇了一跳。
“這份工作眼看就有成果，為什么要辭職？”葉蘇擔心譚佳佳出問題了，目光上下打量她。
“現在每個城市里都有專業與工作不對口的人，我覺得人要趁年輕的時候轉型，雖然我只有25歲，但是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想法并不容易，有些人一輩子可能都找不到。”譚佳佳迎著葉蘇的眼光，沒有退縮。
“你和彭子諾說了嗎？”葉蘇問。
“還沒有，和您說完了就去告訴他。”譚佳佳一直覺得只有葉蘇才是她真正的上級。
“說心里話，我并不贊同你的想法，而且現在菁菁還小，你還需要很多經濟上的積累，為了她將來的教育。”葉蘇知道菁菁是譚佳佳的軟肋。
“孩子的教育固然重要，但是，我的快樂就是她最健康的教育。我不想在一個不快樂的工作環境下陪著菁菁成長。說心里話，我真的說不清做一個律師，還是不是自己的初衷？”譚佳佳和葉蘇已經無話不談，她沒有掩飾對這個行業的厭倦。
“律師有什么不好？”葉蘇問。
“每個行業來講，并沒有好或者不好，是我覺得不太適合我，不僅僅是高強度的職業節奏，可能跟職業角度有關系，我不喜歡爾虞我詐，不喜歡自己勝訴、別人敗訴的成就感，也特別不愿看到他人敗訴的沮喪，當然更加不喜歡自己敗訴。”譚佳佳一股腦說完了自己很久以來想說的話，忽然覺得無比輕松。
“你現在想好做什么了嗎？”葉蘇看出來她去意已決。
“有了一些想法。還沒有清晰的計劃書！”譚佳佳回答。
“好，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了！雖然我并不支持你。”葉蘇也覺得沒辦法勸她。
反應最大的是彭子諾。
他完全沒有想到譚佳佳會辭職，譚佳佳一旦辭職，他想和她見面都難。
“你是學法律專業的，為什么有那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何況，在你即將獲得律師資格的時候，真想不通你為何做出這種決定？”彭子諾低聲咆哮。
“我只是想換一種活法！”想好了就不怕，譚佳佳也沒退縮。
“拜托，你是20歲嗎？怎么可以這樣輕率做決定。何況你已經是孩子媽媽了，不能這樣沖動。OK？”彭子諾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拳頭打在墻上。
“你不要太激動，正因為我是孩子媽媽，所以要給孩子一個不一樣的生存環境。”譚佳佳也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
“你從小性格就是這樣。決定的事情別人怎么勸都不行。”彭子諾氣得不行。
“既然知道這樣，你就不用勸了吧！”譚佳佳反而平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