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如果分開我也愛你(二)
葉蘇趕到咖啡廳的時候,寧嘉竟然還沒到,這也不出她的意料。
寧嘉是葉蘇的大學同學,且一起出國深造的閨蜜,但兩人的追求并不一樣,寧嘉一心嫁個有錢的精英男,這樣說來,葉蘇她雖然沒把這個當目標,但也是被同化了的,她還不是一樣,嫁了有錢的精英男——陸嘉騫。
“精英和土財主最大的區別就在于,精英不僅有錢,還有格調,這是一種貴族化的生活,貴族的格調,輕易不會浪費時間外遇。”寧嘉十年前的話尤言在耳,不得不佩服其前瞻意識的強烈。在碩士研究生畢業不到一年,她如愿以償,躲進溫室當起了玫瑰,嫁去了香港,不像葉蘇,雖然在博士畢業后嫁人,留在了美國,卻在三年后離婚,狼狽回國。
而如今呢,溫室里的玫瑰,出現了當年就曾預見的外遇狀況,電話里說了一月有余,這還逃來京城找她傾訴。
正想著,寧嘉到了,葉蘇有些驚訝她的憔悴。
寧嘉原本是極漂亮的,她葉蘇一直都只是個陪襯,今日一見,卻覺得寧嘉像融了的冰激凌,攤在人前,完全變了形。
寧嘉才坐下來,就嚷:“崩潰了,我要離婚!”
葉蘇只是拿起水晶壺倒茶,準備聽傾訴。
“我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我必須離婚。”
“你離了婚之后的日子,又會好過?”葉蘇問:“家庭主婦離婚等于辭工,比職業女性更糟糕的是重出江湖,這會艱難千倍。尤其與職場不同的,并非你有過經驗,就會成為搶手貨,更非割價求售,就會有人愿意接手。”
葉蘇深吸一口氣,很認真地說:“寧嘉,我沒有時間一次又一次地重復我的建議。這一次,你可要聽清楚,你必須以靜制動,不可再跟他吵,婚姻不是可以吵得回來的!你愈是兇神惡煞,他的情婦益發顯得小鳥依人,百般可愛!”
寧嘉眉頭緊鎖:“葉蘇,你不該這樣勸我的,我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而且你不也是離了婚的。”
葉蘇略帶凄涼地笑了笑:“你人生目標只是當少奶奶,離了婚,你該怎么活?出來打拼嗎?如今要你30好幾與剛畢業的孩子同入職場,你能做什么?你會做什么?你根本沒有寧為玉碎的本錢。與其全盤敗北,半生不死,倒不如謀求怎么打個翻身!”
情場如商場,都是戰場。你要收購,還真要買家肯出個好價錢支持。針不刺到肉里不知痛,除非收購對象前景明朗,否則誰不贊成一動不如一靜?
寧嘉倒抽一口涼氣:“難道我只有徹底崩潰一條路嗎?”
“要不你現在開始奮發,掙出你的資本再說。”葉蘇喝了口茶:“你好好想想,這么多年的婚姻里,你都學了什么?你沒有讓自己保持貌美如花或是成熟到優雅風韻,所以失去了被男人欣賞的資本;你沒有讓自己學會經營婚姻,所以失
去了被男人寵愛的資本;你更沒有讓自己成長,自強自立,所以失去了被男人尊重的資本。”
良久,寧嘉壯士斷腕般決絕:“崩就崩,看誰是輸家。你也別太得意,當年你失魂落魄離婚的時候,我可曾這般惡語相向?你又在婚姻里做到什么了?還不是讓陸嘉騫失望。而且,你以為職業女性就保得尊嚴無限,要風得風了,可以這樣數落我。你還帶著軒軒呢,你這樣把他放在寄宿制學校里,他跟沒媽沒什么區別。”
“他從來就沒有滿意過我,何來失望?你不同,寧嘉!你們愛過。”葉蘇叫來服務生結帳,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寧嘉搶著付賬:“反正是他的錢,不花白不花,今晚我就回去和他談判,要來幾位數好好做做生意,到時,你給我做法律顧問。”
葉蘇有些頓住,回想起寧嘉今日所言,崩潰在前,崩了在后,原來崩潰就是垮塌,完全潰敗了,但崩不一樣,崩最起碼還有爆發的意思!
商場、情場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獨家庭不是,置之死地,就再無重生的可能。
葉蘇轉身取外套的時候,才看到后面鄰座的譚佳佳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她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譚佳佳是接到楊素的電話,立即從律所跑出來等她的,這個好友出國四年,連她結婚、生子都沒出現,在她喪夫的那段日子里,天天越洋電話的安慰,在她已經走出來的現在終于肯回來了。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葉蘇和她的朋友,譚佳佳從不覺得葉蘇毒舌,可是剛才的那番話還是夠狠的,她細細回味,真心覺得句句在理。突然覺得好感慨,好在她還年輕,重入社會、職場,沒那么痛苦,但是她依舊是沒任何本錢的人。能力有限,連老爸都幫不了,菁菁也照顧不暇,還把老媽累得夠嗆。她真的該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路,到底該怎么走下去。
楊素是在8點50分到的咖啡廳,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沉思的譚佳佳。她驚訝的發現,譚佳佳和上學的時候,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滄桑和堅定。這是她樂意看到的,于是快步走了過去:“我來了。”
譚佳佳立即站起來,抱住楊素:“你這死丫頭,當年說走就走,還一去不返,快點兒老實交代,到底發生了什么?”
楊素搖搖頭:“就是幫人演出戲,結果有點兒入戲,然后就跑出去了而已。快說說你吧,上班這段日子還好嗎?”
“還好,你回來就更好了。你找到工作了嗎?”譚佳佳知道楊素的脾氣,她不想說的話就套不出來,索性不糾纏過往了。
“有,下個月才開始上班,這幾天主要是陪你。你又回竟擇了嗎?很忙吧。”楊素關切地問。
“是很忙,忙得不知所以,我剛剛還在思考,我該怎么做。”譚佳佳捧起咖啡杯,郁悶地說。
“呦,行呀!你也開始規劃自己的人生了,佳佳,你終于長大了,不用走別人給你鋪的路了。”楊
素笑得開懷。
然而譚佳佳聽了,卻是瞬間悲傷,她曾經的路都是佳銘鋪好的,她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把手放心地放進佳銘的掌心,跟著他就好了。但是,佳銘走了,她……
眼看著譚佳佳要哭,楊素連忙從手袋里拿出禮物遞過去:“給你的。”
譚佳佳接過來,收了收情緒,慢慢打開包裝紙,拆開盒子,是一塊手表,滿鉆,亮閃閃的。
“謝謝你,素素。”譚佳佳喜歡表,但自從佳銘走后,就沒戴過,她怕看時間。時間匆匆過去,就意味著她和佳銘越來越遠。
楊素是學數學的,很難想象一個女孩子學這個專業,還出類拔萃的。她的邏輯思維能力,絕對比學法律的譚佳佳強百倍。
“別取笑我,我是真心覺得茫然,本來以為只要做好全職太太就可以安然度過一生了,沒想到,還有重出江湖的一天。重出江湖也就罷了,一股傻氣做到底也是好的,可是偏偏我發現了,這樣沒頭蒼蠅一樣的忙碌,只是在虛耗生命。”譚佳佳嘆息,這些話,她沒辦法和別人傾訴,只有楊素才可以。
“你這感慨哪兒來的啊?”楊素皺眉:“上班還不到一個月呢,你這態度可不對啊,發生什么事了?還是誰說什么了?再說了,要是知道以后的路,那就不叫人生了,那是神生。”
譚佳佳被逗樂了:“算了,不說了。我還沒吃晚飯呢,你也沒吃吧,請我吃一頓。”
楊素看了看表,都九點了,一向被呵護得極其規律的譚佳佳竟然還沒有吃飯,一想到這里,她的心就疼了。
當初,譚佳佳畢業在竟擇實習的時候,偶爾通電話時,譚佳佳都會在抱怨工作忙的同時曬恩愛,說李佳銘給她訂了愛心餐,每天都會準時送過來,即便是出差在外地,也一樣會有餐準時送到手邊。
自懷孕開始在家,菁菁出生這兩年,她譚佳佳依舊是養尊處優,早餐是佳銘準備,午餐有小時工,晚餐是婆婆動手,還時不時點個外賣,去趟酒店的,何時這樣過。
那是怎樣的幸福啊,所以失去了才會覺得萬分不舍吧。
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窮困和愛;你想隱瞞越欲蓋彌彰。人有三樣東西是不該揮霍的,身體、金錢和愛;你想揮霍卻得不償失。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挽留的,時間、生命和愛;你想挽留卻漸行漸遠。人有三樣東西是不該回憶的,災難、死亡和愛;你想忘卻卻記憶猶新。
看到楊素悲憫的目光,譚佳佳心中一凜,她太害怕這種目光了,她并不堅強,甚至是極為脆弱的,但她也不想總是被人憐憫,這種憐憫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太可憐,太可悲了。
于是,譚佳佳扯出笑容:“好久沒吃海鮮自助了,你請我。我還沒發工資呢。”
楊素點頭:“好吧,你挑地方,我都不知道哪里好了。”
“走起,我知道一家好的。”譚佳佳穿戴好,抱住楊素的胳膊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