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和杜雪都不懂日文,但是,從鐵門上刺眼的紅色油漆和這四個字,不難猜到,應(yīng)該是禁止入內(nèi)的意思。
這個地方看起來似乎是這座地下工事最重要的所在,但是我現(xiàn)在沒有絲毫的念頭來打開它一探究竟,當(dāng)務(wù)之急是帶著杜雪和李曉美盡快離開這個超出我預(yù)想的地方。
“杜雪,我們走。”我招呼了一聲杜雪,讓她按照記錄下來的路線,繼續(xù)朝出口走。
杜雪點點頭,用手電照著手上的簡略地圖,認(rèn)真的看了幾眼,剛要張口說話的時候,猛然間,我們一旁的這扇鐵門里傳來一陣突兀的劇烈聲響。
砰砰砰。
鐵門發(fā)出一陣悶響,類似于敲門的聲音,讓我和杜雪都嚇了一跳。
杜雪看著我,又看了看身側(cè)的鐵門,湊近到了我身邊,嗓音微微發(fā)抖的說道:“李玄心,里面是有人在敲門?”
有人敲門?我吸了一口涼氣,感覺不可能,里面怎么會有人?雖然我并不清楚這間房間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用途,但是我感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人!
看著鐵門上深紅如血的四個日文字,我心里一陣驚疑,這扇門里面怎么會有聲音傳出來,聽起來還這么像敲門?
杜雪眸子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喊了一句:“里面有人嗎,你是被困在里面了嗎?聽到了請回答我。”
杜雪的嗓音清脆又清晰,當(dāng)喊完話,這扇鐵門里類似于敲門的砰砰聲戛然而止,過了短短的片刻后,又傳出另一種古怪的聲音。
嗚嗚嗚……
門內(nèi)又傳出來嗚嗚的聲音,讓我和杜雪臉色都禁不住起了變化,因為這聲音聽起來怎么像是有人在里面哭?
“難道真的有人被困在里面?”我的頭皮一陣發(fā)炸,感覺到不可思議和心驚。
“李玄心,里面好像真的有人被困住了,我們怎么辦?”杜雪側(cè)頭看向我,臉龐上帶著征詢的神情。
我盯著這扇鐵門,眼底閃爍不定,最終,我搖搖頭,決然道:“不管里面有沒有人,我們走。”
此時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感覺里面不可能有人,因為實在是說不通,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如果有,他會是誰?
現(xiàn)在,我們?nèi)齻€可謂是狼狽,自身都難保,我不敢涉險,這間房間究竟是什么存在,我根本不清楚,打開后,不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難以預(yù)料的后果。
“啊,可是萬一里面有人,我們走了他怎么辦?”杜雪語氣不忍的說道。
我盯著鐵門大聲喊道:“里面有沒有人,如果有人在里面,就回答我們,我們就把你救出來,如果你不說話,那我們就離開了。”
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廊道里來回回蕩,等了約莫有一分鐘,這扇堅實的鐵門內(nèi)都沒有再傳出絲毫的聲音,仿佛剛才的敲門聲和嗚咽聲從沒有出現(xiàn)過,而是我們的錯覺。
“杜雪,我們走。”
杜雪雖然心地和善,但是卻并不糊涂,見到里面沒有人回應(yīng),也不會傻乎乎的就去想要打開門。
當(dāng)我們兩個走出很遠(yuǎn),又聽到了那嗚嗚的聲音,這聲音里隱隱摻雜著暴怒的情緒,我倒還好,可是杜雪俏臉泛白,顯然今日所見所聞,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杜雪,別怕,我會帶著你出去的。”我看著她,安慰道。
杜雪抿著沒有血色的櫻唇,眸子望著我,點點頭。
那張掛在墻上的路線圖十分準(zhǔn)確,我和杜雪按照臨摹下來的路線一路追尋,因為使用時間太長,手電的光亮都暗淡了下來,只能勉強(qiáng)照亮前面兩三米遠(yuǎn)的距離。
前面的路黑暗一片,這讓我們兩個仿佛處在一個鬼蜮當(dāng)中,不知道下一刻,會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在手電的光柱中。
一路上,我仿若聽到了一些細(xì)碎輕微的聲音從路過的一些房間里傳出來,就好像是有人在房間竊竊私語一般,杜雪兩只手緊抓著我的胳膊,尋找一絲安全感。
在廊道里大概轉(zhuǎn)了半個多小時,杜雪看了一眼地圖后,興奮的說道:“李玄心,我們快到了,只要再繞過前面一個彎路,就應(yīng)該是出口了。”
終于快到出口了嗎,我不禁加快了腳步。
當(dāng)背著李曉美的我和杜雪繞過著條廊道的一個拐角,在手電的照射下,眼前豁然開闊了一些,是一小片空地,好似玄關(guān),而正對面就是一扇門。
“李玄心,你看,我們到出口了。”杜雪難掩驚喜,臉頰都微微染上了激動的紅暈,有些急促的小跑過去,抓住了這扇鐵門的門把手。
杜雪先是拉了一下這扇門,可是沒有拉動,然后又向外推,但是依然沒有推動。
此時,我也已經(jīng)到了近前,說道:“會不會是銹住了,我來。”畢竟這座地下工事應(yīng)該有幾十年的歷史了,這扇鐵門許久沒有人動,很可能銹住了。
我將李曉美小心的放在地上,讓她靠著墻壁,然后來到門前,穩(wěn)穩(wěn)的抓緊門把手,用力的往里拉扯了一下,門紋絲不動,又用肩膀抵著門向外推,可是,直到我的臉憋的通紅,這扇門也沒有挪動一絲。
杜雪雙手攥在一起,找到出口的那一抹喜悅漸漸的淡去,轉(zhuǎn)而變成了深深的無助。
我大口的喘著氣,背靠著鐵門,心中憤怒而又頹喪,意識到這扇門被人從外面封住了,很可能被焊死了,也有可能是被很多石頭擋住了,想要靠我個人的力量打開,恐怕是異想天開。
“我們是出不去了嗎?”杜雪看著我,面色蒼白的問道。
我勉強(qiáng)笑了笑,搖了搖頭,安慰道:“不會,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從來的那個通風(fēng)口離開。”是的,我在意識到這扇門打不開后,就想到了這條路,兩頭猞猁雖然威脅性非常大,但是,如果我手里有趁手的工具,也未必應(yīng)對不了,只能冒險一搏。
我又嘗試了一下,確認(rèn)這扇門的確是打不開了,就準(zhǔn)備和杜雪折返回去,尋找最初的那條廊道,想辦法順著進(jìn)來的那條通氣口離開。
李曉美還沒有醒來,依然處在昏迷中,好在她的身子并不沉,也就八九十斤而已,所以背起來不費力氣。
清醒的李曉美健美的身軀活力無限,比男生還要好動,可是昏迷中的她則大不相同,就連英氣的臉龐也多了一些女生獨有的柔美。
杜雪看著昏迷不醒的李曉美,忍不住問道:“李玄心,那張鐵床上究竟有什么,怎么讓曉美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
我神情一僵,沉默許久,說道:“杜雪,你不要問了,你不會想知道的,有些東西,沒有見到比見到了要幸運(yùn)。”
我也能理解李曉美的昏迷,這是一種自我保護(hù),一旦某種事情超出了自身的承受上限,人體就會自動的做出防護(hù)措施,比如疼痛,達(dá)到了一個極點后,人就會徹底麻木了,感覺到痛感。
心理也是一樣,所見所聞一旦超出了自己心理能夠承受的程度,就會如同李曉美一樣昏死過去,想起那張鐵床上所見,就連我現(xiàn)在依然有些恍惚,難以置信,更何況她一個女生,如果不昏死過去,可能會使得心理徹底崩潰,發(fā)瘋。
當(dāng)我背起李曉美,打算離開沒有走出多遠(yuǎn)的時候,突然,一聲狗叫從遠(yuǎn)處傳了過來,雖然不是特別的清楚,可我們兩個都聽見了,而且,那狗叫聲也并不陌生,好像就是小黃豆的那條大黃狗!
“是大黃。”杜雪杏眸綻放出光彩來,看向我。
我心里也是一陣震動,急促道:“快,去找它!”
竟然會碰到大黃狗,這是我沒有預(yù)料到的,我們能夠找到這里就是因為大黃帶的路,現(xiàn)在碰到了大黃,它是不是能夠?qū)⑽覀儙С鋈ィ?
大黃的叫聲并不響亮,隱隱透著歡快,我和杜雪順著聲音,一路追尋過去,片刻后,到了一扇普通的鐵門前停下了腳步,狗叫聲就是從面前的這間房間內(nèi)傳出來的。
門開著一條縫,我很輕松的就推開了,站在門前,手電照射向里面,也大略的看清了這間房間。
“這是倉庫?”杜雪訝然道。
在手電光亮的照射下,我和杜雪看到,這間頗為寬敞的房間內(nèi)堆放著許多東西,最多的就是一個個靠在墻邊的麻袋,堆的像是小山一樣,不過,大部分已經(jīng)腐朽破碎了,從里面流淌出來許多發(fā)霉發(fā)黑的大米,散發(fā)出一股濃重的霉味。
我聽到房間里有吭哧吭哧的聲音,似乎是大黃狗在啃食著什么東西,但是這間倉庫太大,而且東西又太多,讓我第一眼并沒有找到它。
當(dāng)我邁步進(jìn)了倉庫,沒走兩步,腳下突然被什么絆了一下,使得我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杜雪攙了我一下,然后將手電的光柱壓低,照亮了地面,同時,絆了我一下的東西,也出現(xiàn)在了光柱中。
“啊!”杜雪驚叫一聲,躲到了我的身后,渾身輕顫不止,“死……死人。”
我也看到了,的確是一個死人,一個穿著黃綠色軍裝的男人,已經(jīng)高度腐爛,血肉已經(jīng)干涸,臉上只剩下一層紫褐色的皮粘在頭骨上,黑洞洞的眼眶在手電的照射下,就好像是盯著我和杜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