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吃驚的看著杜如海,暗道他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我早就從杜雪的口中得知,杜老先生為了挑選繼承家產的人,讓兩兄弟各開發一個項目,展現自己的才能和本事,挺公平的啊,何談對他偏心?不僅僅是我,就連杜高山和杜雪也都有些不解和疑惑。
杜浩聽到自己父親的話,劇烈的搖著腦袋,用不理解的語氣說道:“爸,你是不是糊涂了,爺爺哪里偏心你了,如果偏向你,就應該直接把家產傳給你!”
杜如海胳膊垂在身體兩側,緊緊的攥著拳頭,微微的垂著頭,眼淚滴在眼鏡片上,模糊了視線,低聲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根本不是親生的,你身上也沒有杜家的血!”
杜如海的話一出口,我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不由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杜高山,發現了一絲貓膩,他們兩兄弟的確長的真的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根本不像是兩兄弟!
杜高山也一臉不可思議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說道:“大哥,你說什么胡話呢!”
杜如海轉過身,看向杜老先生:“爸,我說的對吧,我根本不是您親兒子!兩年前,全家體檢的時候,我不經意看到血型有問題,就弄來了您和高山的頭發去做了檢測,高山是您親生的,我不是!”
一時間,客廳里的幾雙眼睛都看向杜老先生,就見到他滿是皺紋的臉龐上有些感懷,許久,嗓音沙啞的吐出兩個字:“不錯。”
隨即他也說出了杜如海的來歷,就是當年他跳下冰河救上來的那個五歲小男孩。
“民政局查過了,你父親早就過世了,也沒有其他近親,當時是應該把你送去孤兒院的,可是你抓著我不放手,我一走你就哭,我心一軟就把你帶在身邊收養了,后來也不想讓你心里留下疙瘩,就一直沒告訴過你,我本打算把這件事帶進土里的。”杜老先生眼角泛著濁淚,說道。
杜如海早已經眼淚橫流,再一次的看向自己的兒子杜浩:“小浩,你現在明白,我為什么說你爺爺偏心我了?他從來沒有偏向過你二叔,就是對我最大的偏心!”
杜浩神情如同見鬼一樣,打了個踉蹌,噗通一聲,癱坐在了地板上,雙眼沒有了焦距,嘴里念叨著:“這怎么可能,我不是杜家人……”
……
像是丟了魂一樣的杜浩被杜如海領著離開了,我站起身也打算回去了,可是再一次的被杜老先生叫住了,而杜高山也去了一趟二樓,去而復返后手里多了幾張紙,放在了茶幾上,看著我點點頭:“玄心,過來簽字。”
“簽字?簽什么字?”我撓了撓腦袋,疑惑的問道。當我過去后,杜高山將那幾張紙遞給了我,我接過來看了幾眼后,眼角一跳。
“這是我們在樓上的時候就已經商量過的了,杜浩做錯了事,收回這百分之五股份就是對他的懲罰,現在打算將這百分之五股份轉到你的名下,這是給你的報酬。”杜高山語氣如常的說道。
我嘴角抽了一下,急忙道:“杜叔叔,這……”這可是百分之五的股份!雖然我尚不清楚杜家公司的資產究竟有多少,可是百分之五肯定不是一個小數字,
那范崇是卓良德的高徒,絕對不是窮人,甚至憑借他的醫脈本領可以賺的比很多人都要多,但是依然為了杜浩的這百分之五的股份,甘愿為非作歹,就足以說明這百分之五的股份的價值。
“你不要多說了,這是你應得的,老爺子的病是你治好,單憑這一點,就不是金錢能買來的,而且如果不是你,這百分之五也會落到外人的手里,所以,你不要拒絕,如果這份心意你不收下,我們全家都會心里難安。”杜高山神情鄭重的說道。
“李玄心,你收下吧。”杜雪也在一旁勸道。
見我猶豫不決,杜老先生站起來看了眼我,笑呵呵的說道:“收下吧,況且,說不定早晚會成為一家人呢。”
一家人?我怔了一下,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打算認我當干孫子?直到當杜雪羞澀的紅著臉,說了一聲爺爺你好討厭,跑開的時候,我才恍然明白過來杜老爺子話里的意思。
我揉了揉鼻子,微微的有些尷尬,但最終也簽下了字。這份轉讓的協議一式兩份,杜高山留下了一份,將另一份給了我。
在我出了門后,杜雪從別墅的車庫開出一輛精致的小車,拉下了車窗,朝我招了招小手,面帶微笑著說道,要送我回去,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位上后,我驚訝不已的問道:“你還會開車?”
“當然,我三年前就學會了,不過最近才取得駕照。”杜雪語氣輕快的說道,同時發動了汽車,朝著別墅園外開去。
看著杜雪嫻熟的操作,我心里想到,是不是以后也應該學一學開車?到哪里都十分的方便。
“你現在有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你要是喜歡開車,也能買的起了。”杜雪說道。
我雖然知道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應該價值很高,但是價值究竟有多高,心里卻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語氣緩了緩,朝杜雪問了起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能賣多少錢。
杜雪訝然的看著我:“你為什么要賣掉,現在公司在爸爸和大伯的經營下蒸蒸日上,只會價值越來越高,你只要持有著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光是年底分紅應該就能有一百萬左右吧。”
一百萬!雖然心里早就有了些猜測,可是當聽到光是分紅就有一百萬,還是讓我一陣咋舌,感覺裝在我身邊的帆布兜子里的那幾張紙有些燙手。
雖然心中清楚,我救了杜老先生的命,還給杜家挽回很大的損失,價值遠比著百分之五的股份要高,可是還是感覺有些太多了,超出了我的預想。
……
市區郊區有一座叫做趙家堡子的普通村子,此刻正是正午,在村頭一棵幾十年樹齡的老槐樹下,幾個農家婦女一邊納著鞋底子,一邊扯著大嗓門嘮著家常,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婦人懷里還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孩兒。
我站在幾十米外看著,而我的一旁就是我在長青墓園說服的第一個老先生,佝僂著腰,眼巴巴的看著他大孫子,想要湊近過去,但是有因為自身陰氣太盛,不敢湊近。
“小先生……”老者看向我,眼睛里有期盼和心切。
我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然后朝著他揮灑過去。
鬼物本來是無形無質的,如果是普通的液體,會直接落在地面上,可是被我從小瓶內倒出來的液體在碰到老者魂體的時候,卻突然憑空消失了,就好像被吸收了一樣。
同時,老者本來一身鬼氣森森的陰氣也隨著那液體的消失,漸漸的內斂起來,就好像消失不見了。
“好了,這柳葉上收集來的清晨露水經過我的處理,能夠讓你短暫的收斂自身的陰氣,大概能持續十分鐘,這樣就不會傷到你孫子了,快過去吧。”我說道。
老頭答應了一聲,就邁著有些著急的步伐,朝著樹底下小跑了過去,很快,就站在了那名抱著嬰孩兒的婦女身前。
老者背著手,弓著腰,激動的看著自己的大孫子,而小嬰兒睜著一雙純凈無比的大眼睛露出了天真的可愛笑臉。
十分鐘后,老者走了回來,一身的陰氣也再一次的擴散開來,老者朝我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小先生,謝謝你了,我心愿已了,這就走了。”
我眼見著老者走了,走出幾米遠,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五鬼煽火能夠完成,徹底的治好杜老先生的肺寒之病,他們五只鬼功不可沒,我答應他們的自然也會盡力辦到,見到老者心滿意足的回歸地府,我心中也感覺到很高興,很滿足。
福安小區建蓋有二十多年了,住的都是附近工廠的工人,樓底下停滿了自行車,我順著樓梯上了三樓后,敲開了一戶人家。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臉色暗黃的女人,眼神警惕的看著我:“你是誰?有什么事?”
“我是王福的朋友。”我和善的笑了笑。
王福,就是那名因為迷戀賭博,輸的傾家蕩產而自殺的男人,眼前的女人就是王福的妻子。
女人一聽到王福這個名字,眼底閃過一抹傷心難過和氣憤,同時對我冷笑一聲:“你不要騙我了,是不是王福欠了你錢沒還?進來吧,你看什么值錢,就搬走吧。”接著,她就神情激動的拉著我進了屋子里。
我一進屋就愣住了,屋子里空蕩蕩的,一些本來擺著家具的地方全都空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些陳舊的痕跡。
客廳里擺著一張飯桌,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在吃飯,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只有一盤炒白菜,小男孩有些畏懼的看向我。
“看什么值錢,你搬,你搬啊。”女人的眼圈紅了,泛著淚花。
同時,跟在我一旁的王福也慟哭了起來,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哭泣道:“媳婦,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