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你,乃是看你還有棄善從惡……呸!是看你還有棄惡從善的機緣。”中年男子豪氣的說道。
“謝謝您,謝謝您!”尸童就要下跪,被中年男子止住。
“至于你頭上那七個窟窿,乃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愿術陣,這個世界可沒幾個人單憑自己能用出愿術陣來,也就是我……跑題了……嗯哼,只要你能心存善念,這咒便能不斷地將你體內的戾氣啊怨念啊都統統化作念力。”中年男子略帶嘚瑟的說道。
“當然啦,這種轉化是很緩慢的,而且只要你一旦生出邪念,靈魂立即就會被轉化出來的念力切割。邪念越濃,你靈魂被切割的次數就越多?!敝心昴凶涌吹绞呀浡潇o下來,便揮手解除了對他的禁止。
“至于你體內那道禁制,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幫你抹除了。你可以認為,我給了你新生,是比你的前任主人更為優越的新生。嗯,你已經重獲新生了?!敝心昴凶铀坪踝哉J為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高興的撫著尸童的小腦袋說道。
“我還以為,您,剛才是要殺我……”尸童想起最后那一指上駭人的威壓,心有余悸的說道。
“剛才,本來確實是想給你最后一擊的,但是看到你那些過往回憶,讓我感觸很深吶!”中年男子坐下身來,招呼尸童坐到他旁邊。
“看你其實也蠻可憐的,我也就只好將最后一指下指的地方,微微改變了下下。”中年男子指著尸童的小腦袋瓜子說道。
尸童似乎很是享受這種帶點長輩對晚輩寵愛般的撫摸,臉上竟升起一種陶醉的神情,反而對中年男子的話語并不怎么感興趣。
“不過,應該也不是突然對你生了惻隱之心,這些年我觀察了很多,我想每個魂魄最終變成厲鬼,都會有這樣啊那樣啊,許許多多的,被逼或者無奈啊等等許多原因,有很多厲鬼,其實并不是自愿墮落的?!?
中年男子的話似乎有些深沉,尸童聯想到自己的經歷,竟是若有所思。
“所以我剛才突有所感,其實我們送愿師最該度化的,最該凈化的,根本不是什么厲鬼啊精怪啊什么的……我這么說,你明白么?”中年男子站起身來,看著遠處天空中那朦朧云霧,眼神中綻放出一種莫名的神光。
尸童仰起頭看向這個迎著陽光站立的老男人,突然覺得,他的身上,竟在散發著一種,讓他想要膜拜的光芒。
直到中年男子轉過頭來看向他,他才記起還沒有回答問題。
“不是很明白……”尸童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只是剛才中年男子被光芒裹身的情景,深深地烙在了他的眼中,他的心里。
“等你明白了魂魄和靈魂的區別,就能明白我的話了。現在嘛你還小……不過,等你明白了,也就要跟我差不多老咾!”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淡笑道。
尸童當然不會去反駁,自己根本不會老,只是他潛意識里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眼前這個老男人口中的那個“老”,應該不是生老病死的老吧。
“那,您說的您的侄子,我該去哪里找他?”尸童認真的問道。
“哦,人老了很容易生出感觸,差點把正事忘了。他叫宮禾火,好像是在計算機系……哦,對了,他還是個小送愿師呢?!敝心昴凶幽樕细∑鹞⑿φf道。
“???那他會不會……”尸童面露難色的問道。
“這樣,這柄魂刃本就是要給他的,你拿著它去,他應該會相信你的?!敝心昴凶訉⒒耆羞f了過去。
尸童忽然便是一聲疼痛的尖嘯,那魂刃竟在被他碰到時急速的旋轉一圈,將尸童的右手小指切了下來。
“你這是干什么!”中年男子對著魂刃不滿的問道。
“那他已經棄善從惡……呸!棄惡從善了,再說有我創造的那冠絕天下的愿術陣在,他又怎么可能再敢為惡!”
似乎中年男子能與魂刃交流,這讓尸童不禁對他生出更多的敬畏。
要知道,能夠與法器交流,最起碼也要渡過融元大關,生出神識才可以,這可是實打實的元動四層境界……就連玉魂法尊這等名門大派的一宮之主,都僅僅是是堪堪感覺到融元大關的壁障而已!
終于在中年男子強硬的交涉下,魂刃最后妥協了,勉強答應了讓中年男子用一塊灰色的布將他包裹起來,交給尸童捎給禾火。
“啊,對了,有我的愿術陣在,你以后完全不用再去吸食其他生靈的魂魄精血之類的。”中年男子一拍腦門,說道。
“那……那我吃什么……”尸童瞠目結舌的問道。
“其實無論吃什么,都是要化作最本源的天地元力才能化為你的力量,你可以試著吃幾只厲鬼啊惡靈什么的,應該足夠了就。如果還跟以前吃的一樣,那算什么重獲新生嘛。”中年男子輕笑道。
尸童聽到這話,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如果能夠擺脫對精血的依賴,誰還愿意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種……這種想死沒死成……不是!死而復生……不對……??!重獲新生的感覺,簡直棒極了!謝謝您不殺我!謝謝您!我一定把您交給我的事情做好!”
尸童竟跪倒在地,向著中年男子重重的磕了十個響頭。這次中年男子,并沒有阻止他,而是心安理得的受了。
行完禮,尸童看向中年男子的眼中,充滿了感激,或者叫做感恩。
而此刻毫不知道自己將要多一名小跟班的禾火,正滿臉牽掛的走向程小俊的病房,而不知如何開口剝奪他送愿師身份的老大爺,也正在絞盡腦汁,似乎是想弄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然而,他與禾火最早產生的羈絆,便是他看中了禾火的陰陽眼,然后收他為徒帶入送愿師一行,現在要他親自取回送給禾火的印章,哪有那么容易。
禾火終于走上四樓,按著門牌號走向程小俊的病房,卻在敲門前的一瞬間,險些與從病房里走了出來的何小晨撞個正著。
禾火剛要斥責,卻看到何小晨雙目無神,完全忽略自己,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窗戶。
禾火覺得有些怪異,便要拉住何小晨詢問,眼角的余光卻正好透過門縫,看到了病房內站立的那個人。
他頓時勃然大怒,雙手大力推門而入。
“你竟然還敢來!”禾火咆哮的瞬間,手上已經握住了魂刃,狠狠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