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貓在樹林里走著,蘇小小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紙鶴連接成的繩子依舊拴在她的手腕上。
凡人看不見貓靈,也看不見紙鶴鎖鏈,看起來蘇小小就像是一個獨自在林間散布的普通姑娘。
沈杰那家伙真對得起她,在斑紋貓的帶領下走了半個多小時,卻依舊沒有走出這片樹林,還不知多久才能到達水箱。
現在回想一下今天還真是倒霉,本是開開心心的接了陸叔叔這個大土豪的業務,沒想到卻變成那個討厭的陸謹言接待,還受了他老媽的氣。
然后來這里的路上汽車爆胎,到了工地差點被砸死,救她的人還坑的她在這小樹林里走了這么久。
最令她難受,還是和陸小佳吵了一架。
現在回想起來仍舊一肚子火,夜君那個家伙,火燒陸謹言,害的她被陸小佳誤會對一個凡人用陰陽術。
偏偏這兩件事又算是觸犯到了兩人的底線,這下這個誤會可不好解除了。
想到這里,蘇小小轉怒為愁,開始尋思怎么和陸小佳和好。
但很快,蘇小小的自尊戰勝了理智,忿忿不平的想,雖然是誤會,但她怎么能認為我是那種人,她不應該很了解我嗎!
想著想著,她對陸小佳的責怪反而高過了夜君。
不管了!她不主動跟我道歉,我絕不和她講和!看咱倆誰離不開誰!
像是做了個決定似的,此刻的蘇小小感覺到壯志凌云一般的成就感。
激動之余,手上的勁不禁大了些,勒的斑紋貓生疼,回頭抱怨著說道,“丫頭,你再不走快點,天黑都到不了水箱那里!”
聽它這意思,水箱離他們還有很遠,蘇小小不禁抱怨,“這地方有這么偏僻嗎?你別是唬我呢吧!”
它傲氣的撇過頭去,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你要是不信,自己找去!就你們人類事多!”
哎喲呵,這么囂張的妖怪還真沒見過呢。
它的話音剛落下,蘇小小悄悄結了個手印,一道電流順著紙鶴鏈直通向斑紋貓,一瞬間它原地跳起了舞。
約莫跳了一分多鐘才停下,期間蘇小小像個沒事人一樣等著它,停下后立刻遭到了它的白眼。
“我告你虐待動物!”
蘇小小呵呵一笑,“你也算動物?我現在就算把你打得灰飛煙滅,我還能漲功績呢你信不信?”
這話一說完,它忽然站住了。
蘇小小奇怪的看著它,剛想勒它脖子,就聽它一本正經的說,“你們陰陽師,就喜歡這樣不分好壞的折磨妖怪嗎?”
沒想到它會忽然較起真來,蘇小小以為它真的生氣了,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回答。
陰陽師的確以消滅鬼怪為己任,但從沒有給鬼怪申訴的途徑,基本上只要陰陽師說它們害了人,那就活該被打的魂飛魄散。
畢竟鬼怪不是人類,毫無人權,致使有些安分守己的少數群體也經常遭到陰陽師的威脅。
但是,對蘇小小來說,她是不認同這樣的做法的,甚至她認為鬼怪和人類一樣有感情,有好也有壞,不應一視同仁。
剛剛略施“折磨”也只是讓它老實點,所說的話也只是開玩笑。
她萬萬沒有想到,它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還質問起她來了。
對此,蘇小小想了半天,只好“耐心的道歉”:“對,我們就是這么不講理,不服你咬我啊!”
趕緊帶完路然后放了它,反正以后也見不到面,何必和它這么多廢話!
果然,它露出十分鄙夷的眼神,沒有再說話,氣鼓鼓的繼續開路。
一直走到黃昏時分,蘇小小終于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小鎮。
本來只是眼熟,直到他們路過一片瓦礫廢墟時,蘇小小猛地想起這是哪里。
這不就是她昨天炸塌的那棟樓嘛!
昨晚坐車去的時候一直在睡覺,回來的時候也是渾渾噩噩的,加上又是晚上,完全不記得路上的景色,到了才發現居然就是這里。
沒想到這么巧,這里和陸叔叔的工地就是山上和山下的距離。
毫無意外的,廢墟周圍被警方圍住,不少警察叔叔正忙碌著,很快她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湯!”蘇小小揮舞著雙手,向人群里的一個警官打著招呼。
那警官一下子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在圍觀群眾身后蹦蹦跳跳的蘇小小。
她的個子太過嬌小,不跳起來還真的一點都看不到她。
老湯擺了擺手,示意放她進來。
阻攔人群的警員們也認識這個總是出現在湯隊長身邊的小姑娘,也就放她進入了封鎖區。
這個看起來有些兇巴巴的中年白人老外名叫湯姆,原來是個美國人,后來入了中國籍,取個中文名字就叫湯姆。
說來也怪,這家伙也是陰陽師,但是個不會陰陽術的陰陽師。
年輕時作為美國陰陽師學院的交換生來到中國,在月海學院畢業后就留了下來,算是蘇小小的老學長。
不過當時的成績就不咋地,加上幾十年的荒廢,現在連陰陽眼都沒了,鬼怪在哪都看不到,基本與凡人無異。
但他和蘇小小的養父關系很鐵,所以從小蘇小小就愛粘著他。
現在看她來了,老湯滿面笑容,“小小,昨天剛給你安排了業務,今天就沒事做了?”
他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按時間來算的話,他來中國的時間比蘇小小還早——那時候她還沒出生。
蘇小小不服的說,“誰說沒事做了?今天我來就是出任務的!”
老湯滿是嘲意的說,“什么任務?來現場給我們搗亂嗎?”
這話說的,就好像我除了搗亂一無是處似的!蘇小小忿忿不平的想著,忽然看著他的頭頂愣住了。
老湯注意到她的眼神,抬起頭,又摸了一把頭頂,卻什么也沒摸著。
他當然摸不著,鬼怪可以觸碰凡人,但凡人沒法摸到鬼怪。
那斑紋貓此刻正大搖大擺的爬上了老湯的腦袋,安逸的端坐在頭頂。
這個老湯,好歹現在也掛個陰陽師的名頭,卻看不到這家伙,還給它騎在頭上,太丟人了!
蘇小小對它怒目而視,它卻視而不見,甚至舒適的舔著爪子。
“怎么了?”
“沒什么……”蘇小小趕緊裝作沒事人,“我只是發現老湯你白頭發又變多了,要多注意休息,別太勞累了啊……”
聽她忽然關心自己,和以往的形象不符,老湯立刻警惕起來,“不要跟我這獻殷勤,你休想我會告訴你細節,這是違反紀律的!”
蘇小小只是遮一下尷尬,她不知道老湯想哪去了,反而好奇心被他勾了起來,“什么細節?是不是又有大案子了?”
以往纏著他說案情細節時,他就常常用這套說辭。
老湯揮了揮手,“別裝了,廢墟下面挖出尸體的事,你個小滑頭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