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蘇小小所說,大多數鬼怪還是敵視陰陽師的。
這只山精就是其中之一。
蘇小小一臉無畏的看著它,“酒吧大門朝外開,我為什么不能來?”
那只山精指著她,它長得人形獨腳,黑面長毛,看起來格外猙獰嚇人,“這里是只有鬼怪才能來的地方,而你是陰陽師,是我們的敵人!”
看著這么嚇人的鬼怪,蘇小小反而起了童心。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嫵媚起來,嘴里也發出浪蕩的哼唧聲,擺了個很妖嬈的姿勢,“我也是鬼怪呀,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玉藻前呢。”
“呸,玉藻前哪有你這么丑!”
蘇小小表情不變,緩緩伸手掐住了小虎的脖子,接踵而來的窒息感讓它閉了嘴。
而她依舊像沒事人一樣沖山精嫵媚的笑著。
這表情就連夜君都感到有些不適,“你還是別欺騙自己了,你的表情好惡心。”
一聽這話,蘇小小手上的勁變得更大了,掐的小虎在心里直呼冤枉,可已是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果然,山精也沒有相信,直言不諱的說道,“聽聞狐妖嫵媚嬌艷,身材婀娜,怎會是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身材!”
這下蘇小小徹底破了功,本想著逗一逗這個義憤填膺的家伙,沒想到反被侮辱了一頓,沒好氣的說,“對,我不是!我就是陰陽師,怎么滴吧!”
對方本就來者不善,一聽這話立刻抬起了利爪,“我要殺了你,為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這家伙根本沒什么威脅,夜君和小虎都像看傻狍子似的看著它,不用想也知道它肯定會被蘇小小一招打跑。
可她根本沒動,好像根本不在乎它的攻擊。
雖然他們倆的實力差距很明顯,但也不至于到完全無視的地步吧?
正當夜君和小虎都感到很奇怪時,它的爪子忽然在半途被一雙大手捉住。
四雙眼睛均看了過去,是一只形如大猩猩的,叫做“比比”的鬼怪。
這只比比瞪著它,語氣十分肅穆,“你若是敢傷害她,我就把你扔出去!”
那山精十分不解的怒吼道,“她可是陰陽師!你為什么要保護我們的敵人!”
“因為她保護了我們——她是這間鬼怪酒吧的主人!”
山精愣了一愣,隨后瞥見,身后的那些鬼怪們都站了起來,宛如一座座豎立在蘇小小面前的守護石像。
這場面很安靜,但也足以劃清了彼此的立場。
山精一把甩開比比的大手,憤怒的哼了一聲,飛快的沖出了酒吧。
它的獨腳每次落在地上,都像是要把地板跺穿似的。
等它的身影徹底消失后,鬼怪們也沒說什么,默默的又坐下了。
那只幫了蘇小小的比比與她對視著,互相微鞠一躬,好像打了個招呼似的,然后它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沒有溫情的寒暄,也沒有老套的感謝,好像這里的所有鬼怪都與蘇小小心照不宣,形成了一種默契。
柜臺上,小虎小聲的贊嘆道,“我怎么感覺……她有一絲帥氣呢?”
夜君笑了笑,也小聲的喃喃自語,“這是一種非凡的領導能力……”
小虎的表情變得凝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重的回憶,“身為陰陽師,卻得到了鬼怪的信賴……就算是她,也沒能做到啊……”
夜君看了小虎一眼,仿佛知道它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默許的點了點頭。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白叔回到了蘇小小的面前,“我問過了,有鬼怪說曾在三目酒吧見過滑頭鬼。不過那地方我們是去不了的,你需要自己去查證了。”
三目酒吧?!
蘇小小又向他確認了一遍,確定果然是這個名字后,深吸一口氣,“那家伙……為什么會在那里?”
白叔狗頭一歪,好像也是一頭霧水。
不止是蘇小小,幾乎每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會不可置信。
匆匆與白叔道了別,蘇小小快步出了這里,直奔大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
直到坐進車里,小虎才終于有機會問道,“那個三目酒吧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覺你很緊張的樣子。”
夜君插嘴說,“那是陰陽師的酒吧。”
蘇小小點頭。“對,隱藏于鬧市街區之中,只有陰陽師們才可以去那里消遣放松的地方。”
說完,她便察覺到奇怪的地方,“你怎么會知道?”
夜君漫不經心的說,“我也了解過你們陰陽師的事情。”
“那不就是和剛剛的鬼怪酒吧相反的地方嘛。”小虎一股泄氣的樣子,好像覺得這個答案對不起它剛剛升起的好奇心,“那你驚訝個什么勁兒?鬼怪酒吧能進你這種陰陽師,陰陽師酒吧自然也能進滑頭鬼這種鬼怪啊。”
蘇小小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沒那么簡單,滑頭鬼的賞金出奇的高,幾乎所有陰陽師都想掙這份外快。這家伙在那里晃蕩,簡直找死!”
小虎又趴在了這位司機師傅的頭上,表情復雜的看著她,“所以……你現在是要去救他?”
“我是不想在我問出想知道的事之前,他就被五馬分尸了!”
話音剛落,蘇小小就看到后視鏡里,司機師傅那奇怪的眼神。
“我是演員,在對臺詞,師傅你好好開你的車!”
……
這次車停在了酒吧街上,蘇小小下了車就直奔進一個偏僻的巷子。
巷子的角落里,一面不起眼的墻上貼著一張難以發現的符。
穿過這面墻,后面是一條人煙稀少的街道,兩旁都是店鋪,有的是飯館,有的則是一些售賣陰陽師用具的地方。
像是儀式中要用到的法器,陰陽道服之類的。
這里叫做“陰陽街”,是陰陽師們的秘密場所。
那個三目酒吧,便是其中之一。
這個酒吧顯然小虎沒有來過,一進來就肆無忌憚的挑釁各個陰陽師,依舊沒有人能看到它。
但夜君就感到熟悉的多了,畢竟這是他與蘇小小初次相遇的地方。
蘇小小現在回想起來,夜君知道這里是陰陽師的酒吧,還特意選在這里堵她,莫非是蓄謀已久?
她沒有想太多,準確來說是沒時間去細想,徑直奔向吧臺。
顧明從她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她,等她靠近了才微笑著說,“今天怎么沒有帶著傷來呢?”
蘇小小尷尬一笑,“別取笑我了,我還真是剛從醫院出來,昨天這時候我還是斷手斷腳,躺在病床上呢。”
這倒是實話,但顧明對她這恐怖的恢復能力好像早就習慣了,從柜子里取出一瓶果酒,給她倒了一杯。
蘇小小可不是來喝酒的,“顧叔叔,今天先不喝了。你最近……有見過滑頭鬼嗎?”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生怕被周圍的前輩們聽了去。
顧明倒酒的手停在了半空,眼中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倒不是因為聽到了“滑頭鬼”,他此刻那驚訝的目光,正落在吧臺上的小虎身上。
而小虎,也正望著他,彼此對視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