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露出來的側面光潔無瑕,如上好的羊脂美玉一般,線條柔和的下巴,嫩粉色的薄脣,長長的眼睫,英挺的劍眉,還有側面滑下的髮絲,如同墨色錦緞一般泛著絲滑的光澤。
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白穎華微微地動起來,將身子轉了個向,隨即便和夙軒面對面地躺下了,只是身子延展的方向相反。她右手還抱著那個布偶,左手依舊被夙軒攥在手中,就這樣,她定定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男子睡顏,墨玉眸子裡漸漸地泛起溫和的光芒。
良久,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夙軒的面色漸漸地蒼白起來,白穎華微微地眨了眨眸子,而後緩緩地坐起身子,抽了抽自己的左手,似乎想要將夙軒拍醒。然而就在她剛剛動了動手指的一霎那,夙軒忽地驚喚一聲:“白穎華!”與此同時,他猛地直起了身子。
不經(jīng)意地對上了眼眸,兩個人便怔怔地,互望著。
她看見他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眸裡飄搖著滿滿的驚惶和害怕,他看見她墨玉眸子裡閃爍著怔怔的不明所以。
片刻,夙軒倏地伸出手去,將她攬進懷中。
白穎華怔怔地,沒有推開他。
——方纔這個人,喚著她的名字驚醒,那驚惶和害怕,並非是演戲。
白穎華怔怔地這樣想著,便聽攬著自己的那人在耳邊喃喃道:“白穎華,白穎華……”聲音溫柔地不可思議,更脆弱地不可思議。
有點點她不會形容的感覺在胸腔裡升騰,好似被壓抑了很久一般,酸酸澀澀的。白穎華微微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麼迴應。攬著她的這個人,那之前的驚惶與害怕,還有此刻的安心與溫柔,都彷彿透過這個懷抱盡數(shù)傳達給了她,讓她心中緩緩升起了不知所措的想法。
——不能推開。
她這麼強烈地覺得,但是又不知該如何迴應。片刻後,白穎華才輕輕擡起空著的左手,放在了夙軒的背上。
“不要怕……”
低低的,溫溫和和的聲音。
夙軒猛地一怔,就在此時,素容殿的殿門被忽地推開,卉孃的聲音率先傳了進來:“穎兒啊……”這餘下的話在見到眼前一幕後,忽地就被嚥了下去。
夙白二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本來擔心徒弟一大早就急匆匆趕來的三老此刻雖然心中都在偷笑,面上卻是十分嚴肅地望著相擁的二人,最終卉娘最先反應了過來,左手拖了南宮老頭兒,右手扯了上官邪,雷厲風行地轉身出了去,還十分體貼地關上了殿門,只留下一句:“哈哈我們路過,路過,兩位繼續(xù),繼續(xù)!無視我們吧,啊哈哈哈……”在素容殿中迴旋飄蕩。
白穎華不明所以地看向夙軒,墨玉眸子裡一派無辜和茫然。夙軒被她這眼神望得全身一頓,而後乾咳兩聲,面上飄起了兩片可疑的紅暈,道:“咳咳,宮主,你先更衣……”他站起身,甫要轉身出去,卻不想一隻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夙軒回眸,卻是白穎華一臉淡淡的笑意望著他,喚:“夙軒……”
於是夙軒的腳步生生地頓住了——這個時候、這個模樣的白穎華……實在是太、太……
然而白穎華下一句話卻好似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在了面紅耳赤的夙軒身上:“落兒她還是不說話……”白穎華的聲音好不委屈難過,一手抱著布偶,一隻手戳了戳那布偶的臉,她睜著墨玉眸子無比期待地看著他,“你不是說今日落兒就會理我了麼?”
夙軒登時黑線,一把扯過某無辜的布偶,夙軒齜牙咧嘴地道:“宮主你先更衣,我和小姐好好談談,之後小姐就會和你說話了。”
於是白穎華竟真的十分聽話地鬆了手,而後夙軒便拎著某布偶,出了素容殿。
候在殿外的衆(zhòng)人一見夙軒出來了,登時都圍了過去,七嘴八舌。
“小子,不錯嘛。”這是爲老不尊的南宮老頭兒,正一臉奸笑地望著他。
“穎兒怎麼樣了?”這是擔心白穎華狀況的卉娘。
夙軒面色黑黑地看著一衆(zhòng)嘻嘻笑著的人,完全能想象出來剛纔南宮老頭和卉娘和衆(zhòng)人說了什麼,又想到手裡拎著的某布偶,頓時臉色更黑了。
歐陽潯站在不遠處,看著衆(zhòng)人將夙軒圍了個水泄不通,又不經(jīng)意瞥見夙軒手中拎著的布偶,心中頓時泛上一陣苦澀來,鬱悶非常。
夙軒並非沒有看見歐陽潯,不過他與歐陽潯本就沒有多少交情,完全沒必要顧及他的感受,自然也就裝作看不見了。在人羣中掃了一圈,夙軒沒有看見秋沉落的人影,頓時有些頭疼地蹙了蹙眉,擡手扶額,對攬月吩咐道:“去將小姐請來。”
攬月應聲:“是。”便要轉身去疏落殿,夙軒忽地想起昨兒盈月的話,又道:“如果她沒醒,就給我拿冷水把她潑醒,扛也要扛過來。”
攬月依舊面無表情:“是。”
上官邪一聽頓時不幹了,然還不等他出言反對,秋沉落已經(jīng)一閃身出現(xiàn)在夙軒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明顯是飛奔而來,只見她一邊喘氣一邊對夙軒翻白眼:“你太狠了夙軒!我決定了,不把穎兒嫁給你了!”
夙軒沒好氣地直接一揚手,把手中布偶丟給她,語氣平板道:“待會兒你就抱著布偶,記得擋住臉。”
“……”秋沉落忙接住那個胖胖的布偶,翻來覆去地看了兩眼之後,爆出一句,“這麼醜!”
獨月在一旁涼涼地開口:“你可不要忘了,這布偶是你和樂晶晶那女人壓榨我哥才贏來的,當時你怎麼不嫌它醜?”
嫣月也幫腔道:“沒錯,而且你還把這個這麼醜的布偶送給公子,現(xiàn)在你還敢嫌它醜?!要不是你送的,公子也不會這麼愛惜它!”說到後來,倒是愈加地忿忿了。
秋沉落完全不記得這麼一回事了,此刻見衆(zhòng)人都摸著下巴點頭,她默默地在
心裡鬱悶了一下,而後把目光投向了孤月:“孤月大哥,這不會是……真的是獨月說的那樣吧?”
孤月面色一僵,看到這個布偶就想起了那次無比窘迫的“賣藝”行爲,最後只得“呵呵”笑了一聲,點了點頭。秋沉落見孤月都點頭了,頓時垮了肩,擺出一臉苦相。就在孤月想說些什麼安慰她一下的時候,秋沉落忽地揚起小臉,將布偶向空中一舉,得瑟道:“嘁,這麼可愛的布偶,剛纔誰說它醜的?本小姐的眼光獨特,你們不懂得欣賞而已!”
“……”一陣風吹過,衆(zhòng)人呆在了原地。
——果然這女人是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果然公子喜歡夙軒大人才是正確的選擇……
攬月默默地把砸到地上的下巴收拾好,這樣想著。
就在此時,素容殿的殿門忽地被拉開了,一襲白衣的白穎華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秋沉落得了夙軒眼神示意,忙將那個胖乎乎的小雞布偶擋在了面前,而後一隻手握著小雞的翅膀,輕輕地揮了揮,道:“穎兒~”
衆(zhòng)人被這一幕嚇得不輕,頓時紛紛向後退了一丈多的距離。只有夙軒站在秋沉落身邊,望著那一襲白衣面上漸漸浮起好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的笑容來。 щщщ¤T Tκan¤C ○
白穎華似是忘了自己有輕功,只是直直地邁開步子,急急地奔了過來,卻又在那布偶面前停住了腳步。秋沉落看不見白穎華的表情,只見到一雙銀線鑲邊的黑色錦靴停在了自己面前不遠處,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穎兒發(fā)現(xiàn)是她假扮布偶說話了?
然而站在一邊的夙軒卻看得分明,那一刻白穎華墨玉眸子裡出現(xiàn)了遲疑和一霎那的清明,他的心也在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兒。白穎華卻在此刻面上劃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隨即伸手攬住了布偶胖胖圓圓的身子,有些哀哀地喚:“落兒。”
秋沉落一呆。隔著一個布偶,她看不見她家穎兒的表情,只看得見穎兒抱著布偶的纖細手臂,還有手臂上突兀的棱角分明的骨頭。
——她害得穎兒獨自在素蓮水榭買醉了十數(shù)天。盈月特意建造的落華宮酒窖之中的酒,不過那十數(shù)天,便去了八成。穎兒雖然酒量不錯,或許可稱“千杯不醉”,但哪一個“千杯不醉”能做到連續(xù)不眠不休地喝上十數(shù)天的酒的?
——如今穎兒清減成這般皮包骨頭的模樣,只不過一眼,她便要掉下淚來。混蛋宮瑾羲,竟然敢冒充她家穎兒,欺騙她便也罷了,竟然利用她去傷害穎兒……
秋沉落想著想著,便有止不住的淚水流下面頰,連帶著全身都氣得顫抖起來。然兩個人攬著布偶,白穎華卻是察覺了布偶在顫抖,頓時驚得退開兩步,墨玉眸子裡閃著落寞和驚惶:“對不起,對不起,落兒,我把你弄疼了是不是?對不起,是我不好,我……”
秋沉落流著淚,舉著布偶,搖著布偶的小翅膀,笑著說:“沒有沒有,穎兒纔沒有弄疼我,我剛剛是太高興了……”
白穎華聽了,便又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挪了一步過去,微微歪了腦袋:“真的麼?”
秋沉落用力地搖著布偶,嗚咽著道:“嗯嗯,真的,我不騙你哦。”
“可是……”白穎華又緩緩地向前挪了一步,站在布偶面前,輕輕擡起一隻手,摸了摸布偶毛茸茸的臉頰,“你怎麼哭了,落兒……”
秋沉落全身一震,眼淚流得更兇了。
——明明穎兒看不見她,可是穎兒卻知道她哭了。穎兒這麼地在意她,一點點的不高興、不開心,她全都能看得出來,可爲何,她卻沒有辦法每每顧及穎兒的感受,甚至……
“別哭了,你別哭了,落兒,你別哭……”白穎華聽著“布偶”嚎啕大哭,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是我不好,落兒你別哭,我、我……對不起,我……”
夙軒輕嘆一聲,走過來道:“宮主,你莫要和小姐道歉了。”他趁著這空擋狠狠地瞪了一眼秋沉落,卻在看見後者滿臉淚痕鼻涕的那一刻深感無奈,只得打圓場道,“宮主,小姐還沒有用早膳……”
“啊,對對。”白穎華十分贊同地點點頭,向夙軒展顏一笑,又看向舉著布偶的秋沉落,語氣輕柔地好似在對待一件易碎的寶物,“落兒,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好不好?你莫要哭了……”
秋沉落狠狠地對夙軒翻了個白眼,才道:“穎兒,你讓夙軒去給我做吧~我要吃千層糕、水晶嬤嬤餃、綠豆酥,還有翡翠白玉粥!”
於是白穎華看向夙軒,墨玉眸子晶瑩剔透。夙軒身子一僵,卻是道:“宮主身子尚未大好,早膳不若先讓……”夙軒話未說完,便見白穎華微微地向他湊近了些,緩緩眨了眨眼睛,那長長的眼睫輕輕一撲扇,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求模樣,煞是動人。
於是夙軒身子一僵,無奈地對秋沉落道:“小姐,照顧好宮主。”
秋沉落歡呼一聲,在布偶後面衝著夙軒做了個鬼臉——叫你讓我扮布偶,哼,現(xiàn)在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感情秋沉落這是在公報私仇!
夙軒額上嘭地爆出一根青筋,臉色頓時黑了。秋沉落立刻晃著布偶捏著一副“我好怕怕”的聲音倏地躲到了白穎華身後,口中叫著:“哇穎兒救命呀夙軒好可怕啊……”
於是白穎華又輕輕地向他展顏一笑,薄脣微啓:“夙軒。”夙軒再度身子一僵,長嘆一聲,道:“請宮主和小姐稍等片刻,夙軒去去便來。”
——明明是含著溫柔的低喚,爲何他卻覺得脊背發(fā)涼呢?
遠遠望著那一襲玄衫離開,站在白穎華身後的秋沉落不曾看見,那墨玉眸子裡閃過的濃濃悲哀和深深絕望。
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說長是因爲秋沉落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說短自是因爲她每每都繃緊了神經(jīng)舉著個布偶跟在白穎華身邊,時不時地被岔開心思,時間倒也還算過得不慢。
待夙軒帶著一列侍女將早膳
擺到秋沉落面前時,秋沉落早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桌邊,伸了手去拿瓷碟中的糕點,然而伸到一半,她的手卻被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截住了,秋沉落委委屈屈地擡眸,卻正看見白穎華溫溫和和地望著她——面前的布偶,輕嘆:“落兒,莫急。”
一邊的侍女這時正端了淨手的水盆過來,秋沉落便不情不願地站起身,先是伸出一隻手在盆中晃盪了兩下,而後便拿了出來,要換另一隻手去洗。白穎華在她身邊,輕嘆一聲,徑自伸了手將她那溼淋淋的左手捉住,放入水盆中,又自一邊拿起錦帕浸入水中,輕輕地擦洗一遍後,又將錦帕擰乾,幫她把左手擦乾,而後笑著看她將右手舉著的布偶放到左手中,又將右手伸到她面前。脣角勾起淡淡的笑,白穎華依著她,幫她把右手也洗了一洗。
這溫馨美好的一幕看在衆(zhòng)人眼中,卻是惹來了不同的反應。
“啊啊秋沉落那個混蛋居然敢趁機佔公子便宜!”這是跳腳的嫣月。
歐陽雲(yún)峰擠在她身邊,頓時不樂意了:“什麼啊明明是姓白的佔秋姑娘的便宜,你這女人明白什麼啊!”
“你!想打架嗎?”嫣月頓時火了。
“打就打,誰怕誰!”什麼都可以讓,唯獨秋姑娘絕對不可以讓!歐陽雲(yún)峰一捋袖子,半點富家子弟該有的儒雅模樣也沒,倒像是市井上扎堆鬧事的小混混。
於是這一男一女頓時掐到一起去了。
卉娘捏著一塊錦帕,正放在眼角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啊啊這樣看起來,穎兒和落兒倒真是好相配啊……”
上官邪聞言大吃一驚:“喂,蘆薈,你沒事吧?”頓了一頓,他看向好友,“軒,你家娘子——是不是毒藥煉太多了?”言下之意,卉娘煉毒藥煉得走火入魔了。
南宮墨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給他:“別胡說!”
於是三老湊在一起關於兩個小女娃娃未來的發(fā)展方向開始討論起來。
“唉,多美好的一幕啊……”盈月感嘆。
攬月附和:“沒錯,如果沒有那隻礙眼的布偶就更美好了。”
邵飛揚額上掛著一滴冷汗,道:“你們好像曲解了某些意思吧……”
歐陽潯頗爲同情地拍了拍邵飛揚的肩,遞給他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獨月卻是翻了個白眼:“嘁,你們沒發(fā)現(xiàn)公子喜歡的其實是夙軒大人嗎?”
“茜茜,莫要胡說……”孤月低喝一聲,然而他的眼神也在亭中三人之間不斷地轉來轉去……
——難道這落華宮上下都是這個德行嗎?
自從和盈月說了曾經(jīng)的主上的情報之後,盈月便著人封了他的武功和內力,但並不曾禁他的足,允許他在落華宮中四處走動,當然,身後還跟著無晴無雨兩姐妹。此刻執(zhí)殺只是見不遠處亭中有他熟悉的那股蓮香才走了過來,卻不想看見躲在亭子不遠處的灌木叢裡的落華宮高層們正在八卦。聽了這麼幾句之後,執(zhí)殺便生髮出了以上感慨……
無晴冷冷地哼了一聲:“那個秋沉落,居然又跑出來壞少主的好事。”
無雨忙拉了她一下,小聲道:“我覺得,那應該是少主的主意……”
“那是自然。不過秋沉落也真是白癡,頂個那麼醜的布偶就想討公子的歡心,她自己那張臉還算有點看頭,這副打扮,她腦袋進水了嗎?”無晴對舉著布偶擋住臉的秋沉落嗤之以鼻。
無雨扶額:“所以說小雨,那是少主的主意……”
聽著身後兩個從不開口的女人忽地八卦起來,執(zhí)殺還真有那麼一瞬間的不習慣。然而就在此刻,不經(jīng)意一轉眸的白穎華看見了亭外不遠處一身黑衣的執(zhí)殺。
那張臉實在是太過熟悉,熟悉到白穎華倏地扯過正隔著布偶跟美食奮鬥的秋沉落,將她護在了身後,與此同時,全身爆發(fā)出無比龐大凌厲的殺氣。
夙軒被這突然的變故一驚,然夙軒不愧是夙軒,眨眼間便攔在了殺氣肆虐的白穎華身前。白穎華此刻彷彿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個白穎華,對於敢阻她之人,出手便是毫無餘地的殺招,夙軒早有防備,提起十二萬分的謹慎應招。眨眼間兩人便過了數(shù)十回合,而這片刻的時間,無晴無雨姐妹也自知是自己要看守的這個黑衣男子的問題,當即便直接一人一邊架走了執(zhí)殺——少主吩咐過,此人日後還有用途。
白穎華眼見那熟悉的黑衣男子被帶走,終是低喝出聲:“夙軒,讓開!”
夙軒輕嘆一聲,手上卻絲毫不慢,擋開了白穎華擊過來的一掌,勸說道:“宮主莫要動怒,那人還有利用價值。”
“讓開!他傷了落兒,就該死!”白穎華墨玉眸子裡涌出是盡皆森冷殺意,就連這隻言片語,也是冒著宛若從地獄升騰上來的寒氣。
夙軒一聽“落兒”二字,忽地靈光一閃,道:“小姐還在你身後,宮主!”言下之意——宮主,你要在小姐面前殺人見血麼?
此語果真靈驗,白穎華攻勢猛地一頓,隨即落下地來,衣袖一揮,沉聲道:“你要給我一個解釋,夙軒。”
夙軒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徐徐落在她面前,給秋沉落使了個眼色後道:“宮主,你認識那個人?”
“是他劫持了落兒,在雪彌城。”白穎華言簡意賅,只是面上神色微微緩和了些,因爲秋沉落正舉著布偶挪到她身邊,伸出一隻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夙軒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了發(fā)生在雪彌城青蓮園的那件事,眼前一幕幕閃過白穎華滿身傷痕血跡的垂死模樣,全身陡然一震。
衆(zhòng)人因方纔變故都圍了過來,不過一時不曾出聲,此刻一聽雪彌城,劫持秋沉落,倒是都想起了那件事情,頓時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秋沉落也想起了模糊之中見到的那一襲血衣的白穎華,陡然一顫,察覺到她顫抖的白穎華忙回過身去安撫,卻不想身前那一襲玄衫的男子周身忽地散發(fā)出不遜於方纔的白穎華的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