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暗沉,西豐城裡漸漸亮起彩燈。家家戶戶門前掛著各色各樣的美麗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滿天星辰下流光溢彩,正與星河交相輝映。
手裡捏著一根吃了半截的糖葫蘆,秋沉落瞪著面前一雙白麪獠牙鬼面具上如寶石般嵌著的那一雙銀色重瞳,“咔哧”一口,咬到了舌頭。
“誒疼疼疼……”忙伸手捂住了嘴巴,秋沉落苦著一張小臉,口齒不清地嘀咕。見她這般反應,那一個戴著白麪獠牙鬼面具的男子露出的脣角勾起一道深深的弧度,似是愉悅的輕笑聲響起,在嘈雜的街道人流中竟顯得那般清晰:“許久不見,你還是這樣可愛呢,落兒。”
“閉嘴!”因爲舌頭大痛而一時忘記了眼前男子還存在的秋沉落聽到他一開口便用她熟悉萬分的語調說出這樣的話,頓時氣極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輕輕眨了一眨那一雙如同寒冰般的銀色重瞳,戴著白麪獠牙鬼面具的男子見她這樣一副張牙舞爪好似炸毛的小貓咪一樣的神情,心中頓時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脣角的笑容又深了幾許:“自然是——爲了來見你啊,我的落兒。”
秋沉落聽到最後那幾個字,不禁顫了顫身子,眼前倏地閃過一副風華絕代的容顏,還有那一雙宛若墨色琉璃般的眼眸,不禁氣急敗壞:“我可不想見你!還有——不許你叫我‘落兒’!”
那男子微微一笑,對秋沉落如此劇烈的排斥絲毫不以爲意,相反他上前一步,湊到秋沉落面前,那銀色的重瞳裡竟好似月光下的湖面,漸漸地泛起漣漪,波光粼粼:“落兒,你不是想知道她爲何會對寧舞痛下殺手嗎?”
秋沉落原本微微後傾了身子想要退後,聽聞他的話,身形便倏地頓住了,一雙杏眸瞪得渾圓:“你、你說——什麼?”
“白穎華爲何要殺了寧舞,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秋沉落望著近在咫尺的白麪獠牙,心中一時思緒紛飛,她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半個字來——她不傻,既然宮瑾羲這樣說了,那他就一定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但是……要從這個男人嘴巴里套出話來,何其艱難?更何況,她原本便對於穎兒對她守口如瓶這件事有個心結,加之她曾對寧蝶做過那樣的承諾,如今……若是從他那裡知道這件事……
就在此時,因爲方纔人流涌動而和秋沉落走散了的昊德帝與歐陽雲峰也正在人羣中四處尋找她,最後卻還是孤月因爲千里香的緣故先他們一步看見了秋沉落:“小姐!”孤月隔著一段距離便舉起手招了招,大聲喚道。
宮瑾羲微微擡起眼眸輕輕掃了一眼不遠處正努力向這邊擠過來的孤月,銀色重瞳裡閃過一絲瞭然,隨即便又浮上了好似十二分的溫柔:“落兒,若什麼時候你想我了,便來找我吧。”他擡手輕輕撫了撫秋沉落的發頂,力道輕柔,一如他薄脣翕動,留下的那一句話,“只要是落兒,我便隨時爲你敞開大門。”
銀藍絲綢的衣袖拂過秋沉落眼前,她擡手揮掉眼前男子擱在自己腦袋上的手,忿忿:“不要亂伸你的破爪子!”末了,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宮瑾羲失笑,卻收了手,拂袖轉身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秋沉落眼前。孤月此時正努力了半晌擠到了她身邊,忙上上下下將她周身好好打量片刻,問道:“小姐,你沒事吧?剛那人是誰?不是登徒子吧?小姐你有沒有被怎麼樣?那人……咦?這是什麼?”孤月原本正絮絮叨叨想要好好說教一下秋沉落休要亂跑,卻忽然伸手從她發間拿下一片紙來,一臉疑惑。
秋沉落看過去,卻見那紙片上寫著:“法華梅林,恭候玉駕。”
“‘法華梅林’?是指法華寺的寒梅林嗎?小姐,這……”孤月皺眉,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然他話未說完,那紙片便被秋沉落拿了去,她擺擺手,笑道:“沒什麼,說不定是方纔人多,誰不小心把它弄丟了也不一定呢。孤月大哥,我爹爹呢?”
孤月擡手指了指不遠處在一處茶棚裡歇腳的昊德帝,道:“老爺在那邊,歐陽少爺也在,小姐這便過去吧。”
“嗯嗯。”秋沉落點點頭,轉身便向著孤月所指的方向走去。孤月跟在她身側,護著她前行,只是他神色有些凝重,方纔又不經意間瞥見秋沉落將那紙片塞進了袖中,再加上之前他看見的那個白麪獠牙鬼面具的男人身形眼熟萬分,一時之間倒覺得,小姐似乎有事情瞞著他。不過很明顯秋沉落不想明說,他一個做屬下的,又如何好相問?
逛完廟會回宮之後,秋沉落便滿腦袋都是宮瑾羲說的那一句話——“白穎華爲何要殺了寧舞,你難道——不想知道嗎?”,一遍又一遍地迴盪著。
——她當然想知道!但是……又不想從宮瑾羲那裡知道。
秋沉落矛盾又糾結,不禁擡手把滿頭青絲揉了一團亂,垮了小臉,耷拉了肩,整個人向後一仰,“砰”地一聲砸進了她公主榻上柔軟的牀褥中,一臉悲催。
“啊啊啊煩死了!”秋沉落倒在被褥裡苦惱了半晌,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結論,不禁更加煩躁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而後騰地坐起身,敞開嗓門嚎了一嗓子。門外的小宮女怯生生地探進腦袋來,一臉不解:“公主殿下?”
“幹嘛?!”秋沉落心情不好,於是連帶著語氣也有些兇巴巴的,沒有一點好臉色地轉眸瞪著那小宮女。那小宮女被她一眼瞪得瑟縮了一下,隨即結結巴巴地道:“公、公主殿下,要是無聊的話,不妨、不妨看一看書?”
秋沉落聽了小宮女的話,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浣紗,你今兒怎麼有閒心關心本公主無聊不無聊了?”頓了一頓,她忽地道,“前線有戰報傳回?”
名叫浣紗的小宮女聞言,原本有些驚怕的神色竟然緩和了不少,小臉
上也浮起一絲笑意,她點點頭道:“公主不知道嗎?昨兒夜裡前線便傳來捷報,說是白大人兵行奇招,不僅將朱雀國的大軍攔在了玉棱關外,還將他們的神器盡數搗毀,帶領玉棱關的將士們衝鋒陷陣,將朱雀國的大軍全部消滅了呢!今早宮中就在傳了呢,說是白大人神勇無比,孤身一人便敢夜探敵營,將朱雀國的軍士們耍地團團轉呢!”
浣紗是丹霞關人士,家中爹孃和弟弟都在丹霞關,前幾日她擔憂親人所以對什麼都不怎麼上心,整日裡魂不守舍的,半句話都不會多說。而今這敵軍在玉棱關之前便大敗,戰火便不會燒到丹霞關,故而她這便安下心來了。
“那穎兒呢?!”秋沉落驚得站起了身,眨眼之間便竄到了小宮女面前,急急問道。
浣紗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秋沉落忙改口道:“那——那捷報上有沒有說白……白大人怎麼樣了?”
“這個、這個奴婢也只是聽乾元殿的小德子說的,奴婢也、也不清楚。”浣紗被她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交代了消息來源,便垂下了腦袋去。
秋沉落皺了皺纖眉,咬了咬脣,隨即又轉身去屋中牀榻邊坐下,一臉比之方纔更甚的糾結表情。浣紗琢磨了半日,對風落公主和御前閒人白大人之間的事情也稍有耳聞,便小心翼翼道:“若、若是公主掛心白大人,奴婢就再去向小德子打聽打聽?”
“那好,你讓小德子去問問我皇兄,哦,別說是我問的!”秋沉落忙驚喜地擡起頭道。浣紗得了命令,便福了福身應了喏,轉身就要走,秋沉落卻又忽然喊道:“哎——算了算了,浣紗你別去了!”
“公主殿下?”浣紗不明所以地轉過身來。、
“你別去問了。”秋沉落擺了擺手,又吩咐道,“本公主要睡一會兒,你幫我守著門就好了。”
“是,公主殿下。”浣紗雖然不明白公主怎麼又改了主意,但主子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主子的心思是不可擅自揣測的,故而她便垂首領命,出去守門了。
秋沉落看著浣紗的身形消失在門外,這才倒回牀榻上,一臉的憂鬱——穎兒不可能出事,否則孤月早該收到消息回去了,既然孤月還在她周圍晃盪,那穎兒肯定沒事。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夙軒,她不會有事的。那樣厲害的一個人,纔不會有事呢。可是……
眼前又浮現出在蒼冥落華宮中發生的一幕幕情景,秋沉落無端地又開始鬱悶糾結。偏偏宮瑾羲在前日廟會上說的話又一遍一遍地迴盪,攪得她整個人都快要變成精神病了!
“唉……”
“唉!”
“唉——!”
……
孤月蹲在惜落宮寢殿窗外的一棵樹上,一頭黑線地看著秋沉落坐起,躺下,坐起,躺下,坐起……每坐起或躺下一次,她就狠狠地嘆息一聲,而且一聲比一聲嘆息的聲音大,時間長。這樣來回看著她這樣糾結了十幾次之後,終於忍不住了,甫要現身,卻眼尖地發現秋沉落剛剛坐起的身子“噗通”一聲又栽回了牀褥裡,卻沒有嘆息。
等了片刻,孤月心中漸漸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忙飛身入了殿內,卻發現——秋沉落果真又昏迷了。無奈地長嘆一聲,孤月伸手扯了錦被將秋沉落蓋好,又掖了掖被角,這才飛身回了窗外的那棵樹上,託著腮凝思起來。
片刻後,他皺了皺眉頭,將手指放入脣中輕吹了一聲口哨,又從懷中取出一張小紙條卷好,系在剛落在他身側的小白鴿腿上,而後雙手一鬆,那小白鴿便振翅飛去。
“茜茜,夭夭,加油啊……”孤月望著信鴿飛走的天空,低低地喃喃。
烏酈關,城內,有間客棧。
二樓靠窗的一間雅座裡,一張圓桌邊圍坐了三個人。唐崢望著眼前的兩人,片刻後終道:“白宮主,夙公子。”
一襲玄衫的俊逸男子聞言擡眸覷了他一眼,脣角的笑意十分溫和:“唐家主有話不妨直言。”
唐崢見他如此應對,便又轉眸去看那一襲白衣的絕色公子,卻發現對方只是饒有興趣地望著窗外的街道,似是半點也沒將心思擱在他之前的話題上。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唐崢道:“只要二位能助我保得唐家無恙,我便將血蠱的解藥方子雙手奉上。”
聽聞“血蠱”二字,那一襲白衣身形一頓,隨即倏地將望著窗外的眸光轉向他,冷戾殺伐之氣一時之間充斥了整間雅座。那一雙攝人心魄的墨玉眸子裡有光點浮浮沉沉,片刻後,清冽卻又微微低沉的聲音響起:“唐家主此話當真?”
唐崢心裡浮著巨大的驚疑不定,然目前唐家已到生死存亡之際,一步行差踏錯便是滿門抄斬,他斷不願唐家百年基業毀於他手,儘管這禍並非他闖下,可他既爲家主,便有保護家人的責任,義不容辭。長嘆一聲,唐崢抿了抿脣,道:“我唐家,曾是南疆唐門本宗的一支。”
南疆,地處藏花國與銀月國之南,面積雖不大,卻是蠱術大宗所在。而唐門,便是南疆最大的毒蠱世家。唐崢此刻的這一消息,倒是讓夙白二人都怔了片刻。唐家與唐門有些淵源,他們是知曉的,然卻不曾想,竟然曾是本宗?!
唐崢見二人神色微沉,便知此事多半是成了,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自袖中取出一方錦帕來,語氣裡有一些無奈,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這錦帕上記載著血蠱的煉製之法和解蠱之術,共三種,是這世間僅存的唐門遺珍。今日我將它奉於白宮主,只希望白宮主可保唐家無虞。”
夙軒輕笑一聲,卻是伸手代白穎華接過了那一方錦帕:“風息闌是個明君,若非你們做得太過,他也絕不會動殺心,頂多抄了家財之後將你們發配邊疆而已。何況你們也有十數年的交情了。”
唐崢苦笑一聲,點點頭道:
“這一點,我何嘗不知呢?若放在以前,我自然相信他不會對我痛下殺手,然此一次我也知道,大哥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只求他莫要在我出來這一段日子對唐家下殺手便足夠了。其他的,實在是……”
“本宮允你。”唐崢話未說完,便聽一道清冽聲線打斷了他的話,他有些驚喜地擡眸,卻見那一襲白衣的絕色公子神情清冷望著他道,“本宮爲你爭取三年時間,而這三年期間能否消除他的殺機,便看你自己了。”
唐崢面上一喜,甫要開口道謝,便又聽那白衣公子道:“只是,唐穹自己能不能留得小命,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唐穹,即唐崢的大哥,唐家庶出的長子。此一次戰事大起,唐家作爲皇商,聖上下令唐家獻糧獻銀,唐穹竟趁唐崢去東封城調米時擅自做主將發黴的陳米與好米混在一起,以次充好上繳國庫。這批米糧原本是要作爲軍糧送往前線的,可想而知若是前線將士吃了這樣的軍糧鬧肚子的話,還如何去打仗?所幸監察軍糧的戶部隸司李大人長了個心眼兒,多檢查了一遍,這才查出來,沒有釀成悲劇。再加上,唐穹設計派人劫了原本要獻給國庫的三十萬兩白銀……後來東窗事發,聖上震怒,將調米歸來的唐崢和唐穹抓捕下獄,判秋後問斬。好在沈寒綾想起曾有過交情的十三公主,便進宮去想要求情。結果正巧遇到了御醫林夕和歐陽家的少主,二人一合計便給她出了主意,聯合沈老丞相一起進宮找到了太上皇昊德帝,說清事情來龍去脈,這才暫且將這件事壓下。唐崢出獄後不敢怠慢,無償奉出五十萬石的優質大米和五十萬兩白銀,這才暫且將那些圍在唐府周圍的銀翎甲衛兵請走……
唐崢也知曉只怕自家大哥是逃不過此次大劫了,更何況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心術不正,一心想要抹黑他好爭奪家主之位,他若是……也是自食其果。想到這裡,唐崢只得苦笑一聲,點了點頭,拱手爲禮道:“白宮主肯援手,唐崢在此謝過了。”
白穎華瞥了他一眼,又道:“若得空,便讓令夫人多多進宮,陪一陪落……明珠帝姬。”那聲線依舊清冽如泉,含著一絲清冷的淡漠味道,卻不知爲何唐崢聽出了一絲溫柔與寵溺。他下意識地擡眸去看那白衣公子,卻只看見後者面上一派清冷淡漠,好似那溫柔與寵溺,都只是他的錯覺。
下意識地點點頭,唐崢心中無奈感嘆——如今他可與綾兒成爲夫妻,甚至綾兒已然身懷六甲,這若是放在以前,斷斷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自那一次綾兒巧遇十三公主與這白公子後,他們便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一份大恩尚未相報,他此次又來找人家幫忙,唉……只是時過境遷,當年那般情深意切的兩人如今卻變得如今模樣,他一個路人,也唯有嘆息一聲而已,什麼忙也幫不上。
白穎華自夙軒那裡拿了那一方錦帕來,才發現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寫著大篇幅的文字,她蹙了蹙眉瀏覽起來,片刻後卻怔住了。對面的唐崢也看到了她的神色,不禁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血蠱陰毒,就連解蠱的三個法子,也都是以命換命的做法。白宮主,我不知是誰中了血蠱,但是這實在是逆天之行,若是能不做,便儘量不要……”
他的話尚未說完,夙軒便擡起一隻手對著他擺了擺,而後轉眸看向身邊的白穎華,夜空一般蒼遠深邃的眸光落在那一襲白衣身上,卻是浮著滿滿的疼惜。
血蠱,此蠱爲南疆唐門秘傳之蠱,至如今,南疆會種此蠱的人也已不逾五人。中此蠱者,初時精神恍惚,而後便會時不時突然昏迷,此爲第一階段;待進入第二階段,蠱蟲甦醒,以中蠱者精血爲食,中蠱者便會愈發嗜睡,神智恍惚;第三階段,蠱蟲侵入中蠱者心臟與大腦,下蠱者便可在千里之外操縱中蠱者,宛若傀儡。若下蠱者死,蠱蟲便會發狂,加速吸食中蠱者的精血,蠶食中蠱者的生命,導致早夭。
血蠱解法一,中蠱者須每日生食人心一顆,飲人血三碗,持續七年。唯此方可滿足蠱蟲,待七年後蠱蟲自然死亡,中蠱者便無生命危險。血蠱解法二,換血之法,須尋一人與中蠱者血液相溶,而後以特製玄火琉璃管將二人心脈相連,持續三日方可盡數換血。此法危險,且只能延遲血蠱發作時間七年。血蠱解法三,尋無懼千毒百蠱的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子,剜心解蠱。
白穎華怔怔望著眼前硃紅色的蠅頭小楷,半晌擡眸:“第一種解法,後遺癥如何?”
唐崢見她眸光暗沉,其中一片漆黑,半點光亮也無,不禁心中一顫,卻還是答道:“按照我唐家先祖遺書記載,自血蠱出世來沒有一個人成功解蠱,有過不少用第一種解法解蠱的人,最長的一個也不過撐了一年不到便瘋掉了。”
——每日生食人心喝人血,不瘋纔怪罷。
“有無移蠱之法?”白穎華又問。
她此話一出口,夙軒便陡然沉了眼眸喝道:“你休想!”白穎華側眸望了他一眼,眸光一片漆黑,然夙軒面上神色竟是冷冽如冰,片刻後她反應過來,脣角卻是勾起一道清淺的笑意:“你莫要緊張。”她擡起右手,輕輕地覆在他擱在圓桌邊的左手上。
微涼的觸感,夙軒一怔,隨即便別開了眼眸,面上閃過一絲尷尬。白穎華輕輕地笑了一笑,便又看向唐崢。唐崢搖了搖頭,道:“血蠱無解的名號,並非空穴來風。”
白穎華聞言,微微蹙起了眉。就在此時,一隻白色的信鴿撲棱著翅膀飛進了雅座的窗戶,白穎華微擡右手,那信鴿便落在她修長白皙的手腕上。她放下錦帕,伸手解了那信鴿腿上的紙條,又一微擡右手,那信鴿便善解人意地飛去了。
緩緩地展開紙條,白穎華匆匆瀏覽一遍,面上脣角勾著的笑痕便愈發清冷了,卻又似乎含著一抹莫名的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