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喜歡她。
只想要她。
不需旁人。
沈凌嘉語氣悲切,他只有這一個愿望,就不能成全嗎?
“你又來了!”太妃卻十分堅定,“不行!誰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沈凌嘉不解又生氣:“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再說,你真的不明白嗎?”太妃勃然,“本宮對你說了那么多話,你現在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嗎?”
“朕……”想到那天在初和宮與太妃的對話,沈凌嘉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虛。
眼看著要大吵一架,他心虛,這場硝煙便消弭于無形。
太妃接著說:“你難道不相信本宮?本宮是為你好,也是為了她好。”
沈凌嘉暗道,您都瞧不起她,怎么會為了她好?
但他心知這話說出口又要大吵一架,便不再說,大不了不理她的高論就是了。
可太妃太懂他,這是她的孩子,雖然不是她親手養大,但她很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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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抿唇,不說話,這絕不是默認,分明就是不服。
“你是不是不信本宮的話了?”太妃急了。
從前沈凌嘉一直很聽話,如今卻為了那個商人女,竟敢反抗起她?
這還得了?
太妃一直不想有個人能夠制約她,在沈凌嘉心中比她的位置更重要,因此,無論沈凌嘉娶多少個女人都好,只有那個商人女,絕不能讓她入宮!
想到這里,太妃反而冷靜下來,與沈凌嘉爭執,逼他放棄譚鳴鵲,只能事與愿違。
那是下下策,她非得迂回著來。
于是太妃舊話重提,道:“你又改主意了,想納她做妃子?”
“朕沒敢問。”沈凌嘉老老實實地說,“她與淑妃有些矛盾,如今朕納了淑妃,若是不告訴她緣由,她不會答應朕的。”
合著還是你求人家?
太妃氣得咬牙。
她還在這里絞盡腦汁想著阻止她入宮,卻沒想到,自己兒子在背后撬墻角。
她差點真想鬧脾氣說她不管,就不準,但理智還是令她克制住。
無論如何,絕不能夠讓這個女人入宮,否則豈還有她的地位?
“可是,我們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你怎么又改主意了?”太妃忍住怒意,面色平靜。
沈凌嘉面露羞愧之色:“朕知道這樣做太為難母妃您,可是,可朕真的心悅她……”
“你若是真心喜歡她,不是應該為她好?本宮覺得,你喜歡的人必定有她的可取之處,這位姑娘的性格一定很好吧?”
“是,她人很不錯,很溫柔,端莊賢淑。”沈凌嘉極力美化,也是明白宮妃要求的就是這一款。
沒看秦兼月入宮之后,也開始裝成個端莊淑女的樣子?
不就演唄,能糊弄過去就行了。
“端莊賢淑……”太妃冷笑一聲,道,“那就是性子軟和唄……不就是軟弱可欺?”
“她怎么會是……”
“皇兒,宮廷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清楚。”太妃道,“若她真是這種性子,怎么可能不被人欺負?何況淑妃是什么個性,我們都知道,現在還未解決秦家的事,就讓那位譚姑娘入宮,那你不怕淑妃把她給吃了?”
“這……”沈凌嘉果然動搖,露出苦惱之色。
這著有門。
太妃既高興,又不悅,沒想到一個商人女的安危竟然會被沈凌嘉如此看重,一念及此,太妃對那個素未蒙面的商人女就更是厭惡。
阻止?
光是阻止她入宮還不夠!現在就能勾得皇兒與她爭執,將來還了得?
“這什么?你不相信本宮?難道,本宮無端端要騙你嗎?你仔細想想吧,本宮乃是女子,女子在這禁宮中的苦楚,沒有幾個人能夠比本宮更加明白,就算是陛下你。究竟這么多年來,是你在宮中苦熬還是本宮在宮中苦熬?這些禁宮里的陰私事,是你懂,還是本宮更加了解呀?”太妃循循善誘,終于讓沈凌嘉陷入了沉思。
“你想想吧,就算本宮能庇護她,你能庇護她,又能庇護她多久?你真希望自己最心悅的人,忍受這種煎熬與痛苦嗎?”太妃嘆息一聲,道,“不過,看來你心意已定,本宮怎么都沒法說服你了,既然如此,那么本宮退讓一步,等你解決了秦家的事情,本宮就答應你,讓她入宮,怎么樣?你想想,淑妃在宮中,她又如何會快樂?”
最后一句話,成功地打動了沈凌嘉、
是啊,若淑妃在此,譚鳴鵲豈不是成了第二個?她絕不愿意。
他也不想要委屈她。
今日與太妃爭執,能夠博得這樣的成果,沈凌嘉已經十分滿意。
循序漸進,正是要一步一步來。
于是,沈凌嘉點點頭,也退讓一步:“好,先等朕處理完秦家的事再說。”
“對,這才對。”太妃笑意盈盈,誰也無法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任何思緒。
她在想什么,永遠不會展現在臉上。
沈凌嘉沒有達成目的,但得到了太妃的允準,也是意外之喜。
一想到解決了秦家的事,他便能心想事成,沈凌嘉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看到太妃的笑容越來越冷。
“母妃,朕先走了。”
“去吧。”太妃點點頭。
沈凌嘉便含著滿面春風,離開了初和宮。
太妃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直到他離去,這笑容便立刻從她的臉上消失。
“砰!”
她忽然握掌成拳,用力地錘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背后。
“娘娘。”這黑影的聲音十分沙啞,雌雄莫辯,渾身裹著黑色袍子,明明是大白天,卻打扮怪異,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這個聲音突然從自己的背后出現,換作旁人,定然要被嚇一大跳。
太妃卻面無表情,毫不動搖。
她輕輕張口,說出一句話:“這個女子,留不得了。”
黑衣人道:“是,屬下這就去殺了她。”
“你站住!”太妃卻猛然喝道。
黑衣人一愣,但馬上停下腳步。
“你去殺她?若是留下蛛絲馬跡,豈不是讓皇兒恨上本宮?”太妃搖搖頭,“如果這就是本宮的目的,那么本宮只需要拒絕他的請求,決不允許他娶那商人女不就行了?但是,那是本宮的孩子,本宮……決不許他恨我。”
黑衣人靜靜聽著,并不打斷,等太妃說完才道:“請娘娘放心,屬下出手,絕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誰知道呢?”太妃問,“我不能賭,有一點可能,都不行。”
黑衣人面露疑惑之色,卻還是點點頭,拱手說道:“屬下明白。”
“不,你不明白。”太妃道。
“……”黑衣人沒有說話。
太妃道:“本宮要你想辦法做一件事,要無聲無息地去做,決不能夠讓人懷疑到本宮的身上。”
“是!”黑衣人根本沒有問她她讓自己做什么,黑衣人接受的訓練從來都是服從。
無論太妃說什么,黑衣人明白,自己只需要照做便足夠了。
不需詢問,沒有原因。
太妃輕輕地朝黑衣人招了招手,“附耳過來。”
黑衣人連忙走過去,稍微彎腰,讓耳朵湊到太妃嘴邊。
太妃輕輕說了幾句話。
“是!”黑衣人立刻領命。
“記住,一定不要讓人想到是本宮。”
“屬下明白。”
太妃這才揮揮手,用毋庸置疑地態度道:“去做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黑衣人沒有從大門處離開,而是瞬間從屋內消失。
當初,太妃便是靠著這樣幾個黑衣人才贏得悄悄混入隊伍中去見沈凌嘉的機會。
她只可惜,這樣的能人,還不夠多。
……
在初和宮中,自己離開后發生了什么對話,沈凌嘉一無所知。
他抱著即將愿望成真的雀躍,高興地回到了御書房。
此刻他心情激動,只想找一個人,不是訴說他與太妃的博弈,這一刻,他只想見到她,就滿足了。
他的愿望必定要等解決了秦家的事情,才能實現,所以在此之前沈凌嘉只想見到譚鳴鵲,好好跟她見一面,就算什么都不說也好,他光是想象不久之后她一身紅裝,鳳冠霞帔的模樣,就欣喜得不行。
“昔寒!”沈凌嘉走到御書房前,有人開門,他當即喊了一聲。
安常懵懵懂懂地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他,不敢問“昔寒”是什么。
“怎么是你?”沈凌嘉走進御書房,繞著看了一圈,又退出來,不悅地問,“譚姑娘呢?”
“陛下,您不是說讓譚姑娘看過了病,就去休息嗎?奴才剛剛已經帶她去安置了,是剛剛回來的。”
“哦,是這樣。”沈凌嘉早就忘光了。
他仔細一想,想起之前的事情,就趕緊問他:“對了,譚姑娘的身子有沒有事?”
“沒有沒有,李院長說她挺好。”
“有沒有開藥?”
“李院長說是藥三分毒……”
“也是,那好吧。”沈凌嘉走出屋子,道,“對了,她休息的院子在哪里?”
“院子?”安常松了口氣。
其實,宮人本來有專門居住的地方,幾個人一間屋子,除了幾個大宮女可以專人獨院,其他人統統都是擠在一起住。可安常顧及到沈凌嘉對譚鳴鵲的看重,便大膽給譚鳴鵲要了一間院子單獨居住,本以為是僭越,但看沈凌嘉的態度,顯然對他的安排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