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不想傷他,右腕揮動,長劍使出劍法,只是忽虛忽實,聲東擊西,和他纏斗。舒雨霜很快就住手了,眼看李云龍還在和姚文昌激戰未下,口中叫道:“大哥,你讓我來好?”
李云龍含笑道:“我是要姚堂主自己知難而退,他究是領著我們來的,沒有他,我們還找不到這里呢?!币ξ牟牭么笈?,厲聲道:“姚某和你拼了。”雙筆驟然一緊,一記上下交征一個人直欺而上,右筆取眉心,左筆取小腹,當真是拼命的打法。
李云龍大笑道:“姚堂主,你真不知進退,憑你能傷得了在下么?”長劍同樣使了一記上下交征,「?!埂付!箖陕?,劍尖正好點在扎來的筆尖之上,把姚文昌震得后退三步。姚文昌心頭方自一驚,暗道:“此人劍法果然勝過自己甚多。”再定睛看去,這一瞬間,自己對面的李云龍已然不見了蹤影。
突聽李云龍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姚堂主,還是棄去手中雙筆,跟我們進去吧?!甭曇羧攵?,背后靈臺穴上,已被一支尖利冰冷的劍尖給抵上了。
“不用進去了。”忽有人沉喝一聲,舉步從大門走出,嘿然道:“姓李的,你找本座何事?還不快把姚堂主放開了?”李云龍目光一抬,這走出來的正是蕭成化。
李云龍看到了,舒雨霜自然也看到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長劍一指,嬌聲叱道:“姓蕭的惡賊,你拿命來?!鄙硇蜗耧L飄柳絮,倏然欺近過去,寒光飛灑,接連劈出兩劍。
這兩劍有如閃電一般,一劍直刺當胸,一劍反削項頸,快到無以復加。蕭成化雖有一身武功,但沒料到舒雨霜一見面就出手,而且欺進如風,發劍如電,他幾乎連仗劍的時間都來不及,急切之間,身子一個輕旋,避開第一劍,再急忙一個側身,避開第二劍,左手在匆忙之間,拍出一掌,但舒雨霜第三劍又急如星火,朝眉心點到。
蕭成化是紫衣煞神的大弟子,不但武功已得真傳,平日里也是見多識廣,看到舒雨霜手中長劍寒光奪目,劍風森寒,心知是一柄犀利名劍,自然不敢輕攖其鋒,只得再次偏頭旋身,避讓過去,右手在旋身之際,隨著斜拍一掌。舒雨霜一連四劍,都被對方避過,咬牙哼道:“惡賊,看你躲得過姑娘幾劍?”口中喝著,右手一緊,刷刷刷,又是三劍,連綿刺出,三劍之后,緊接著又是一劍,銜接而至。
蕭成化長劍在腰,就是沒有拔劍的工夫,一個人在一片綿密的劍影中,有如凍蠅鉆窗,連遇險招,直到第十一劍上,才乘隙斜掠而出,「鏘」的一聲,掣劍在手。但他長劍堪堪出鞘,舒雨霜第十二劍也追擊刺到。蕭成化已是怒極,揮手一劍,橫掃而出。
他在這一劍上,用十成力道,劍勢如怒海狂瀾,匹練橫飛,志在硬砸對方長劍。如以功力而言,他自思足可把舒雨霜的長劍震得脫手飛出。但他劍勢甫發,舒雨霜長劍忽然一沉,身形下蹲,劍使老樹盤根,貼地向左掃去。
蕭成化橫掃的一劍,揚空一閃,從舒雨霜頭頂劈過,舒雨霜貼地左掃的一劍,已將掃到蕭成化的腳踝。這一劍給她掃上了,蕭成化的雙足,就得立被削斷。蕭成化,此刻足尖點起地已經來不及了。他猛吸一口真氣,一個人朝上直拔而起。
舒雨霜劍尖上昂,一招舉火燒天朝上追擊蕭成化身在半空,口中大喝一聲,演了一式蜘蛛掛空,背脊一弓,雙腳往上提起,緊接著劍先人后,倒劈而下。舒雨霜手腕一振,變成三花聚頂,劍尖漾起三朵劍花,迎著對方長劍截去。
「當」、「當」、「當」三聲金鐵狂鳴,蕭成化吃虧在身在半空,舒雨霜是心切父仇,使全力,這一下蕭成化被震得一個筋斗往上翻起,舒雨霜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但舒雨霜咬緊銀牙,又是一聲嬌叱,右腕一抖,把一柄長劍脫手朝蕭成化擲去。
本來雙方這場比劍,并未分出勝負來,這脫手擲劍,實是不智之舉。李云龍看得心頭一急,只怪舒雨霜太輕敵,因為你長劍脫手,不一定刺得中對方,但蕭成化翻了一個筋斗之后,很快可以瀉落那時向你搶攻過來,你豈非已空了雙手?
這情形完全在他意料之中舒雨霜擲出的長劍果然沒有刺中蕭成化,蕭成化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雙腳一沉,以最快的速度往下瀉落。
李云龍暗暗叫了聲:“要糟。”正待搶出,只見舒雨霜擲上去長劍,在空中掉了個頭,突然轉快,一下朝蕭成化當頭直劈而下,好像有人在空中發劍一般,這下大出李云龍的意外。
不,更出蕭成化的意外,再待封架,已是不及,匆忙之間只好身形一側,避開劍勢,但他還是慢了一步,口中悶哼一聲,血光乍現,一只左肩,已被劍光劈落,痛得斜掠出去。舒雨霜早已一弓身,飛掠過去,右手一探,就接住了長劍,身法之快,一晃即至。
李云龍看得暗暗驚奇,突然想起舒雨霜說過的話來:她師父自稱賈太公,傳給她的輕功叫飛騰身法,劍是誅神劍。她方才祭起的長劍,豈非就是誅神劍,這掠出去的身法,豈非就是飛騰法?看來她師父果然是名符其實的賈太公了。
舒雨霜一下接住軟劍,柳眉一挑,鳳目之中冷芒飛閃,右手一抬,長劍又掙得筆直,指著蕭成化,切齒道:“惡賊,你殺了我全家二十九人,我要在你身上,連刺二十九劍,再挖出你的心來?,F在只是第一劍,你小心了。”話聲一落,人已直欺過去,劍光連閃,左右分刺。
蕭成化左臂已斷,鮮血染紅了半身衣衫,他連止血都來不及,雙目通紅,厲笑道:“小丫頭,老子要砍下你兩條手來?!庇沂謸]舞長劍,猛奔舒雨霜面門。兩條人影方自一合,劍光已如狂濤般涌起。
“住手。”喝聲未已,緊接著響起「當」「當」兩聲金鐵狂鳴,兩個人只覺手臂被震得隱隱發麻,劍光、人影乍然分開,兩人中間已多了一個高大人影,一手執著一柄又長又闊的青鋼劍,硬自把兩人分了開來。這人,正是白血幫的總護法逢老大。
李云龍一直注視首兩人,也只覺一條人影,投入兩人劍光之中,根本沒看清他如何把兩劍架開的,心頭止不住暗暗一凜,忖道:此人身手果然非同小可。舒雨霜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一手橫當胸,鐵青著臉色,冷笑道:“逢老大,是你,你是姓蕭的幫兇,姑娘正要找你,那好,我先殺了你,再找姓蕭的算清血帳,也是一樣?!痹捖鋭Πl,一招乘龍引鳳,劍光直逼逢老大面門。
逢老大聽得一頭霧水,眼看劍光逼近,趕忙闊劍一翻,壓住了舒雨霜的軟劍,說道:“姑娘你說什么?”舒雨霜道:“什么都不用問,血債血還,難道你們還要賴么?”刺的一聲,軟劍翻起,一記鳳凰點頭,又朝逢老大刺出。
逢老大闊劍一架,喝道:“姑娘且請住手,有什么事,總得把話說說清楚了。”“不用再說。”舒雨霜厲聲道:“姑娘今天對你們白血幫要大開殺戒?!彼鋈煌筮B退了四五步,軟劍當胸直豎,和逢老大相對而立,雙目殺氣棱棱,凝視對方,久久不動,但她直豎的劍尖,卻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劍身寒光似乎愈來愈盛。
逢老大是當今劍術大家,這情形豈會看不出來?心中不禁大為凜駭,暗道:“這姑娘年紀極輕,居然會練成如此高深的劍法?”心念這一轉也不敢絲毫大意,闊劍橫胸,腳下不丁不八,全神貫注著舒雨霜。
李云龍也已看出情形不對,心頭暗自焦急,看兩人的情形,不動則已,這一動,定然石破天驚,十分厲害,舒家妹子究竟是年紀尚輕,如果比拼劍上內力,又豈是練劍數十年的逢老大的對手?就在此時,只聽舒雨霜一聲嬌叱,右腕一抖,又把她那柄軟劍朝空中奮力擲去,她又祭誅神劍了。
李云龍弄不清楚她此時祭起誅神劍,又有何用?方才蕭成化是身在空中,從空中瀉落下來,也許驟不及防,但此時逢老大手握闊劍,虎視眈眈的就站在她對面,你祭起長劍,他只須闊劍一撩,就可把你軟劍震落了。
就在李云龍心念轉動之際只見舒雨霜祭起的軟劍“呼”的一聲,直射上去三丈來高,這一射之勢,就寒光大盛,引用一句劍氣直沖牛斗,差可相比,那劍光射到三丈高處,忽然掉轉頭來,朝逢老大當頭直刺而下。
照說,逢老大只須輕輕向旁一躍,即可避開,那柄直落的軟劍自會一下插入地上,但逢老大竟然沒有旁躍開去,他臉上神色似乎十分凝重,身形一伏即起,闊劍才同上撩出。但聽一陣錚錚連珠暴響,急驟如雨,幾乎有十數聲之多,然后「呼」的一聲,軟劍才被逢老大撩出,朝舒雨霜手上飛去,舒雨霜一把接住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