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連城臉色深沉,並無笑意,他徑直走進房間裡,察看了一眼這一塵不染的客房:“爸爸住在可還舒適?”
方有財笑呵呵地點頭:“我這種粗人住哪裡都可以,這裡環境太舒適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霍連城坐到窗前的沙發上,示意他坐下。
他點燃了一根菸,遞給自己的岳父,方有財搖頭手:“我不吸菸,連城你知道的。”
“坐下吧,我們好好聊聊。”
方有財坐下,看著女婿那張神色難測的俊臉。
預感到他那麼晚來找自己,定不會是噓寒問暖那麼簡單。
霍連城蹺起一雙長腿,閒懶隨意地輕抽幾口煙,吞雲吐霧的,似是有話要說,又似是真的只想跟他閒聊幾句罷了,令人琢磨不透他的真正想法。
“連城,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爸爸說?”
他被繚繞的煙霧包圍著,俊臉模糊,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莫名感到涔涔的寒意,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心莫名的的虛……
霍連城摁熄手裡的煙,方可晴不喜歡他吸菸,所以煙癮犯的時候,他也是最多幾吸幾口來過把癮。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翻開一個小視頻。
伸出去,示意方有財接過來看。
方有財一看,差點把手機掉落在地。
“這……連城……這……”
“這是帝國集團地下停車場的閉路電視記錄中的一小段,正正是你那天半路失蹤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段,那個時候,你出現在帝國集團的停車場,別告訴我你是爲了去見可晴一面,你想見她大可以給她打電話,但你這鬼鬼崇崇的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現身,不知道到底是所爲何事?”
霍連城臉上笑意全無,語氣不冷不熱,既不容人拒絕的威嚴,又不失對他這位長輩該有的客氣,不算質問,卻有種令人不敢說出假話的壓迫感。
方有財沒有想到女婿竟然是拿這件事來追究他。
他當時沒有想過那麼多,雖然已經有刻意躲避過監控的拍攝跟蹤,可是沒有想到,那地下停車場竟然是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的,自己還是被拍到了。
霍連城深遂的雙眼緊盯住他,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和訊息。
方有財垂著眸,有點作賊心虛的感覺。
“爸爸,可晴她很愛您,您知道的,這一路走來,她實在不容易,您如果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做出一些傷害她的事,那就實在是太辜負她對您的一番孝心了。”
霍連城鄭重其事,話裡有話地勸說。
方有財低垂著頭,不好意思擡起來。
“連城,爸爸做什麼,都絕對不會想著傷害可晴呀。”
“但是,您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哪怕只是有驚無險,卻讓她擔心受怕,茶飯不思,這樣,難道不是一種傷害嗎?”
方有財終於擡眸,正視自己這個人中之龍的女婿。
他擁有一雙洞悉力十足的眼睛,更擁有天才般的頭腦,自己說謊也是騙不過他的。
“有什麼困難,您現在儘管跟我說,我會幫你解決。”霍連城主動向他伸出援助之
手,這事情他並不打算被方可晴知道,免得她過於擔憂。
選擇了私下找方有財,讓他對自己坦白,希望用這種最好的辦法去解決此事。
也是對方有財這個岳父最大的尊重。
方有財支支吾吾的,閃爍其詞。
“岳父,看來您並不打算對我坦誠,難道,您老人家非得我想辦法去查?倘若這樣,我怕您會不高興。”霍連城的語氣有點加重,意味深長。
方有財被他的話嚇得腳下一軟:“連城,爸爸真的沒有事瞞著你和可晴,真的沒有。”
霍連城臉色陰晴難測地深視著他,明顯不相信他的話。
“我是想幫您。”他重複一次。
如果眼前這個不是自己女人的父親,他理都懶得理他,不過,愛屋及烏,他既然要照顧好方可晴這一輩子,就自然會擔當她家人的一輩子。
方有財一臉的爲難,臉色漲紅,眼神閃爍不定。
該說,還是不該說?
不,這關乎他養女和親生女兒的身世之謎,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把方可晴和季曼的真正身份說出來。
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再沒有知悉的人。
這個秘密註定了要跟他到棺材裡去的。
當年的錯誤已經不能夠挽回,現在兩個女兒各有各的幸福,他不該在這種時候曝光出來,空添煩惱的。
見他從猶豫不決,到臉上露出決色。
霍連城立了起來:“很晚了,爸爸休息吧。”
“連城!”方有財叫住女婿。
霍連城轉身,表情森然地看著他。
方有財臉上露出抱歉:“爸爸可以保證,我隱瞞的這件事,絕對不會傷害到小晴,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活,希望連城你不要告訴小晴,小晴的性子你知道的,她要是知道我有心事,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霍連城沉默地看著他半晌,終是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他既然自己不肯說,那麼他就出力查清楚。
休怪他沒有顧及他這位岳父的面子了……
霍夫人的事情繼續“發酵”,她接受一家報社的採訪,準備將以前自己和霍老爺子的恩恩怨怨,包括當年霍老爺子是怎樣逼害她,怎麼捧打鴛鴦,又是怎麼樣一步步地把她逼成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的行徑全盤托出。
更令人咋舌的是,她“邀請”霍老爺子出面,跟她對質。
這是霍老爺子在所有面前洗清罪名的唯一機會,對於她的對質邀請,老頭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處境爲難。
“砰”地一聲,話筒被老爺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他老人家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兩眼一瞪暈倒過去。
“阿烈,給我把報社給端了!他們好大的膽子,竟然串通那個女人做這種勾當!我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老人家怒不可遏,臉色都青了,這身子骨剛剛纔調理好了一些,今天又被氣得快要歇菜的程度。
霍夫人這一招實在是夠狠。
公然向霍老爺子挑釁,利用公衆的力量來逼他出去對質,他出席和不出席,都一樣難
以下臺。
“老爺子,聽說這報社有後臺,後臺正是歐陽辰。”
也就是說,它之所以敢那樣做,是經過歐陽辰的授意的,歐陽辰是東方集團的說事人,現在身後又有趙市長撐腰。
“豈有此理,那個臭小子,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霍老爺子陰辣地咬牙道。
“老爺子,歐陽辰那傢伙的確是個難以控制的,之前他答應跟我們合作對付連城,恐怕也只是幌子罷了,他這個人實在不可靠,現在,老爺子如果不當面跟霍夫人對質的話,恐怕……”
金烈一臉憂色。
霍老爺子霍地從沙發上立了起來:“去!爲什麼不去!我霍達夫從來不會做縮頭烏龜,我就不相信區區一個簡露,還能把我怎麼樣!”
金烈垂眸之際,眼底透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一閃而過。
他謹慎地請求:“老爺子,讓阿烈帶人護送您去吧,您做好應對她的準備了嗎?”
霍夫人指探他的罪名可多了。
霍老爺子冷冷一哼:“我自有應對之法,來人,幫我化妝。”
她有張樑計,他自有過橋梯,正所謂,兵不厭詐,只要事情能夠達到他的目的,他從來就不擇手段,而且不按常理出牌。
“化妝?”金烈疑惑地問。
霍老爺子嘴角扯起狡詐的笑容:“沒錯,化妝。”
“老爺子,您不能去,您去了就上當了。”
古琛不知道爲何忽然會在這種時候冒出來,一臉焦急地阻止。
霍老爺子聽聞他的聲音,臉色一沉:“你怎麼跑出來了?我不是說過,讓你自己好好思過嗎?”
他聲音冷漠,不帶感情。
古琛想上前,卻被金佚擋住了去路。
“老爺子,您不能去,這件事無非是有心之人搞出來的禍端,您如果真的去了,極有可能跌進他們的奸局裡,後果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啊!”
“閉嘴!古琛,我還需要你來教我做事?你是覺得我老糊塗了,還是病得糊塗了!”
古琛一臉痛色:“老爺子,您是被某些人灌迷湯灌得迷糊了啊!”
他分明將矛頭指向金烈。
“古助理,你說話倒是說得清楚點,老爺子被誰灌迷湯了呢?”金烈似笑非笑地問。
“你不必急著對號入座,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自己知!”
古琛看出金烈與季曼的互鬥只是在演戲,他們倆個早就聯合好了,要一起對付霍老爺子。
金烈呵呵地冷笑了起來:“看來古助理你是急著跳牆的狗,見人便咬。”
“你們倆個不要吵了,金佚,給我把古琛送進去。”霍老爺子板著臉吩咐。
金烈拳頭微微握住。
這霍老頭子對古琛是明顯的還存在著側忍之心,要不然,他早就把古琛給趕出去了。
不過,古琛跟隨這老傢伙多年,曾替他出生入死,地位的確不容易撼動。
老頭子現在不信任他,但並不代表著,以後不會重新信任他。
不過,這老傢伙信不信任古琛又如何?等解決掉了這老不死的,古琛自然不成氣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