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們死了。”

劉紫終于開口了，雖然是冷漠的聲音，但也讓莫曉彤微微松了口氣，會開口了，這家伙應該就不會自殺了。

“借點兒你的血。”莫曉彤走到劉紫跟前伸出手說道，但劉紫把頭別到另一邊去不看她。

莫曉彤摸了摸鼻子，然后她笑了，蹲下身湊到劉紫耳邊低聲說道：“你以為，那個沈希玲，就是沈希玲嗎？”那個沈希玲，也許只是她的心魔所化，她那么渴望希玲學姐原諒她，那就不會沒有可能，是這個鬼地方的力量讓劉紫看到了一個她渴望看到的沈希玲。

劉紫的瞳孔明顯一縮，冷聲道：“你說什么？”

“我說借點兒你的血，洗去這上面的銹跡。”莫曉彤正視著她，微笑著說道，把銅錢放到她眼前。她是她的盟友，她有義務提醒她，不是嗎？

“不借！”劉紫干凈的說道。她知道莫曉彤多少都是有些恨她的，不論她多么的不在乎朋友，不在乎友情，但沈希玲畢竟對她那么好，畢竟認識了那么多年，說完全不在乎沈希玲死在她手上，劉紫絕對不相信。

莫曉彤沒有生氣，伸手取下劉紫的眼鏡。

眼鏡很輕，因為沒有鏡片，莫曉彤一開始就知道這只是個眼鏡框子。她擰著一根眼鏡腿兒，戲謔的笑著：“那么，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習慣了眼鏡，哪怕只是個框子，突然被取下來劉紫不舒服的皺眉，但她沒有要回眼鏡，對于一個想要死的人來說，沒有特殊意義的眼鏡并不重要，至于莫曉彤說的那個秘密，劉紫并不感興趣，她考慮著莫曉彤剛剛說的話，那種可能不是沒有。

莫曉彤不管她想不想知道，起身去鎖了門，回來席地而坐低聲說起那時候的事。

“我和沈希玲是在十年前認識的，那時候我還住在鄉下。她一進門就問我瑛婆婆是不是住在這兒。她說她想找瑛婆婆幫她找一個人，她什么代價都能給。我那時候就在想，真是無聊透頂的人，一個小屁孩，能付得起什么代價，還大言不慚說什么什么代價都可以給。”

莫曉彤嘲笑著，從平常來講她并不討厭沈希玲，但她對她妹妹的執著，莫曉彤只能嗤之以鼻。

“瑛婆婆是我的外婆，外婆問她要找誰，她說她要找她的妹妹，她有一個妹妹，叫沈希染，七年前被離家出走的母親帶走了。”

“她還說，她的母親姓劉，妹妹應該改了姓。”

劉紫瞪著她，蒼白的唇顫抖著，心底的悲戚一陣陣的翻涌，變成水色蓄在眼里。她早就知道她沒有忘記她，早想到她在找她，可是現在從一個與她們無關的人嘴里聽到關于她的事，才真切的體會到，她的痛苦并不比她少。

莫曉彤笑著，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她繼續說道：“后來我才知道，為了找到外婆，她坐了一天的火車，一天的客車，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大篷車才到鎮上。你無法想象，一個十四歲的女生，是懷著怎樣的期望在一個個陌生的地方度過那兩天的，雖然是很愚蠢的行為，但也是很讓人佩服的勇氣。”所以即使不屑于她的執著，她也沒有真的討厭她。

“她，為什么會去找你外婆？”劉紫開口問道，她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跑那么遠去找一個陌生人。

“因為，外面的人都說大風鎮有個瑛婆婆，預吉算兇最是準確。”莫曉彤說著忍不住皺眉，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外面的人以訛化訛，雖然外婆時常會給人合八字算命取名，但并沒有表現出什么能趨吉避兇的特殊能力，更別提什么預吉算兇了。

可現在看來，謠言未必是無風而起，外婆豈止是能預吉算兇，外婆會的遠超她的想象。

莫曉彤摸著腰上的折疊刀，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這把刀這么厲害，連鬼都怕，難怪她從來都看不到鬼，一般的鬼根本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到現在莫曉彤才明白，為什么那個幻境連沈長青那個大活人都能虛化出來，甚至可以影響劉紫的記憶，怎么會遺漏了一個小小的風寧符，讓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只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外婆，真是厲害啊。

劉紫沉默著，心底的悲哀越來越沉重。

莫曉彤只看著劉紫，想要從她身上取點兒血，于莫曉彤而言再簡單不過，無論她是要傷她或是殺她，劉紫都逃不掉。可是她不喜歡這樣，對劉紫，對待同類，她不希望這樣做，哪怕這個同類只能算半個。

“拿了我的血出去。”劉紫把手伸到莫曉彤面前，木然的說道。

莫曉彤癟癟嘴，在她指頭上割了一道小口子，血滲了出來。

是一個零字。

只有五個字，連不成話，莫曉彤沒有急著去猜測，她下樓割破了姜姍姍的手指，在永文晟驚訝的目光里把鮮紅的血滴在銅錢上。

出乎意料的是，姜姍姍的血在銅錢上并沒有反應，任莫曉彤怎么擦都擦不掉那些銹跡。

永文晟張嘴想問，但想到她在樓上威脅他的話，訕訕的閉嘴。

把姜姍姍的十根手指頭都割破了，血全抹在銅錢上，但銹跡依舊無法撼動。

這是怎么回事？血明明是有用的，她們五個已經完全證明了這一點。這枚銅錢和她們的沒有什么差別，除了銹跡多了一點兒……

也許，就是因為銹跡多了那么一點兒。

人是不可能弄錯的，關月離是先確定了游戲對象，然后才發出的包裹，能準確無誤的對上她們七個，沒道理只錯了姜姍姍。

莫曉彤皺眉，即使想到了這一點，她也想不出該怎么去除上面的銹跡。

“你在干什么？”看見她割破了姜姍姍的十根手指頭，永文晟終于忍不住問道。他聽劉紫說過，她們每個人收到的包裹里都有一個銅錢，

莫曉彤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突然伸手把銅錢遞到他面前：“這上面有什么？”

永文晟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但仔細看了看只能搖頭：“沒有。”那上面除了肉眼能看到的，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沒有嗎？莫曉彤失望的收回手，她還以為上面附著什么東西，可是竟然什么都沒有。莫曉彤有點兒不相信，她知道自己身上跟著東西，但是永文晟什么也沒有看到。

這樣的話只有五個字，連起來應該是我在或著你在，什么室，你或者我。

我在什么室你？還是你在什么室我？

什么室？

莫曉彤皺眉突然想起來，309室的門是打不開的，那個零應該是指幾零幾，那么應該是跟309室有關。

想到這兒，莫曉彤匆匆上樓，到了樓梯口上又回身對男人說道：“永文晟，明天是姜姍姍的死期，第一次死亡降臨應該是在凌晨三點，你要是想救她就守著她，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幫了她，不論成不成功，你都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被死神攻擊，你會成為她的陪葬品。”

烏雅和蘇恬死得毫無征兆，她們就算想要幫忙了解下行情，也是插不上手，而鬼鬼和加加已經證明了，雖然關月離說概率只有百分之十，但能被引到這兒的人，人品基本都不怎么好，跟當事人一起倒霉的概率差不多十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也就是百分之百。她可不相信鬼鬼和加加真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在這種環境下做那種事情，多半是被別墅里的某些東西蠱惑了。

“我知道了。”永文晟點頭說道，打消了跟上去的想法。他明白莫曉彤為什么會突然警示他，她在告訴他，不準跟上去，不然在樓上說的話依然算數。

看著莫曉彤消失在樓梯上，永文晟轉頭望著躺在沙發上的姜珊珊，被割破的十指還滲著血，在指尖上蓄成一團。

“別裝了，再不醒你可就沒命了。”永文晟說道，雖然他的臉太黑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明顯帶著厭惡，姜珊珊的確丟了魂，可是不要忘了他看得見魂魄。

在莫曉彤割破她的第一根手指時，她的魂魄就從沙發底下飄出來鉆進身體里，而在莫曉彤割破她第二根手指時，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她只是離魂而已，身體并未受損，所以只要一回到身體里，她就會醒過來。

“哎呀，你這人怎么這樣？怎么可以隨便戳穿女孩子！”姜珊珊睜開眼坐起來，一邊撅著嘴嗔怪道，看見手指上的十個血團，她張嘴一根根的吮吸著，目光卻在永文晟身上飄來飄去。

這就是喜歡莫曉彤的男人？除了個子夠高外，看上去沒有任何可取之處，最重要是他還會輕易向莫曉彤妥協，嘖嘖嘖，就他這樣還想討莫曉彤喜歡，只能等下輩子了。

像莫曉彤那樣有主見又性子倔的人，除非她看上眼了，不然做什么都沒有用，況且這家伙還跟她有仇，至于像什么英雄救美的橋段，她那一手飛刀就沒多少人能躲過去，雖然這家伙情急之下躲過去了，但那只是永文晟反應快而已，如果莫曉彤再射出兩把水果刀，或者說她鐵了心要他命，他絕對躲不過去。

姜姍姍挑剔著慢慢搖著腦袋，把手指上的血都止住了才正眼看著永文晟：“你喜歡莫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