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鄭立凱自然不好說什么,王治已經(jīng)幫他到這種地步了,他還能指望八抬大轎,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自己遷葬么?
王治小心的將一堆骨頭都裝進(jìn)了口袋,然后提起口袋掂量了一下,還行,都三十年過去了,這堆骨頭差不多已經(jīng)很輕了。
他背起了挎包,將黑色的口袋甩到背后,然后看了看滿地的淤泥,便大踏步走出了廁所。
這座廁所的位置還算比較偏僻,除非看著指示牌一直找過來,一般不是刻意尋找的人,是很難走到這里來的,所以外面雖然人聲鼎沸,可這邊偏偏還算安靜。
王治走出廁所,一眼就看見錢佳正在前面的路口張望。
匯合了錢佳,在鄭立凱的帶領(lǐng)下,王治繞到了公園后面,直接從一段有點損毀的鐵柵欄中間鉆了出去。
公園這邊的外面已經(jīng)是城郊了,只有一片片的農(nóng)田,以及農(nóng)田間交織的道路。
王治鉆了出來,立刻叫住鄭立凱道:“老爹,你打算把這些骨頭放哪里啊?”
鄭立凱聽了一愣道:“這個,我還真沒想好,畢竟幾十年了,都沒人搭理過我!”
王治四處看了看:“那就快想,現(xiàn)在趕來的人多了,我也不能總背著你的骨頭到處逛吧!”
鄭立凱正努力想著,稍遠(yuǎn)處的院落卻熱鬧了起來,一大群人唧唧咋咋地往這邊走過來,無非是在激動地說著東湖,水沒了,好多魚,甚么的。
這里看來也不怎么安全了,王治也不等鄭立凱想明白,一轉(zhuǎn)身,貼著柵欄就往旁邊走,反正是盡量地離那群人遠(yuǎn)一點。
王治走了沒幾步,鄭立凱就追了上來道:“爺,想到了,我想到了!”
“哪里?”
“那邊。”鄭立凱抬手一指。
王治也搞不清東南西北了,只是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那邊也沒有燈光,這點有些奇怪,郊區(qū)的燈光雖然沒有城里那么多,但大多都是星羅棋布,隨便抬頭看去,總也該有一些院落的,可那邊偏偏一點亮光都沒有,他忍不住問道:“那是哪兒?”
“那里是浣花嶺,是鬼爺?shù)牡乇P,那里就可以了。”
王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鬼爺?能被一個死了幾十年的老鬼叫著鬼爺?shù)模爜砭筒皇鞘裁瓷撇缌耍骸肮頎敚磕鞘鞘裁矗俊?
鄭立凱皺緊了眉頭道:“我的爺!鬼爺可是一位鬼修,聽說都修煉好幾百年了!”
“那豈不是很厲害?”王治擔(dān)心地想了想。
“那是當(dāng)然了,鬼爺是望江有名的鬼修,尤其我們東門的小鬼,虧得有鬼爺在,不然哪能這么逍遙的到處瞎逛,早被保司的攝魂使滅了。”鄭立凱驕傲的說道。
原來這里還有一個修煉有成的鬼修!王治早上才感覺自己找到了修真的大門,沒想到晚上就能遇見一個鬼修了,他忍著心中的激動,抬腿就朝浣花嶺走去。
其實浣花嶺離得不遠(yuǎn),也就靠在東湖的邊上,而且這里只是一片不高的小山包,只是在周圍的平原中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個山而已,所以取了一個浣花嶺的名頭,這山頭也不算大,只是樹木蔥郁,周圍還偏偏沒有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那個鬼爺搞的鬼。
不過,周圍沒甚么人家,王治走起來還少了那么多的顧及,在東湖公園越來越嘈雜的人聲中,他終于在兩個鬼的護(hù)送下來到了浣花嶺的樹林里。
剛剛鉆進(jìn)樹林,王治就將口袋放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
錢佳飄了上來,心疼的看著他道:“累了?”
“還行,歇一會兒就好了!”王治笑了笑,今晚最難的局面,看來是應(yīng)付過去了,心里多少算是松口氣了。
鄭立凱在一邊就不好說話了,今天晚上他算是把這位城爺給坑了,剛才在水下,要不是突然那陣藍(lán)光把水都變沒了,王治同志就得不太光榮地英勇就義,只怕到時候還只能和鄭立凱一起,在水里繼續(xù)泡上個幾十年,一起苦苦的尋找下一個受害者了。
鄭立凱不答話,黝黑的林子里便沉寂了下來,王治抬頭看著遠(yuǎn)處的公園,現(xiàn)在的公園已經(jīng)比白天都熱鬧了,從山坡上看過去,居然能看見無數(shù)的人影在公園的路燈下晃來晃去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王治終于還是看著鄭立凱道:“算了,好歹還是弄出來了,你有甚么打算?是立刻就功德圓滿,飛升西天,還是想繼續(xù)在城里溜達(dá)幾年。”
鄭立凱見王治并沒有責(zé)怪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偷偷地松了一口氣道:“我倒是想走,可走不了啊!”
“怎么走不了?”錢佳在一邊好奇地問道。
鄭立凱一指王治道:“我感覺還是有甚么東西拉著我,想走也走不了。”
王治立刻在口袋里翻了翻,很快翻出了一顆彈子球那么大、黑不留丟的珠子出來。
老鬼立刻在旁邊叫道:“對,就是它,我能感覺到,以前和尸骨緊靠在一起還沒覺得,現(xiàn)在分開了,這感覺就清楚了,原來困了我三十年的居然是這顆珠子。”
錢佳使勁的往前湊,想看清一點:“這是個什么東西啊?”
王治也瞪大了眼睛,可惜除了知道這是一顆珠子外,就沒別的收獲了。
一人兩鬼正在樹林里磨嘰,外面又飄進(jìn)來一個淡淡的身影。
王治是面朝公園坐著的,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這個淡淡的影子,他心里一驚,立刻從地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影子。
不過林子里實在太黑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能大概感覺出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只剩下魂魄的男人。
王治站起來的同時,鄭立凱和錢佳也回頭看見了,在那個男鬼快來到三人面前時,鄭立凱便認(rèn)出了他:“高校林,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那個叫著高校林的男鬼,在王治面前兩三米的地方停下,好奇地看著這一人二鬼道:“鄭大爺!我還奇怪你怎么在這里呢!你的東湖今天晚上突然全干了,現(xiàn)在整個望江市都快翻天了!”
大家都忍不住將視線投向了遠(yuǎn)處的公園。
確實,現(xiàn)在那里已經(jīng)不比白天的火車站遜色了,到處都是車,到處都是人,還有警車和消防車的燈光也湊熱鬧地在中間閃爍。
高校林也回頭看了看,說道:“這些凡人都還好點,你們不知道,現(xiàn)在整個望江的修真,鬼怪,妖怪,全都涌到東湖這邊來了,反正我感覺肯定要出事,所以就來找鬼爺了。”
一人兩鬼相互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次算是惹上**煩了,這結(jié)果,遠(yuǎn)遠(yuǎn)的超乎他們的想象。
他們也沒什么主意,正在那里相互看著,一邊的高校林好奇地看著王治道:“這位又是誰啊?”
鄭立凱立馬解釋道:“這位是城爺。”
可高校林卻更加疑惑地看著王治道:“城爺不是趙大修真嗎?甚么時候又換成他了?”
鄭立凱立刻瞪了他一眼,可惜這一瞪在黑夜里效果有限:“這位是鬼城爺,六臂仙爺任命的,專門管咱們的。”
王治愣了一下,看著鄭立凱,從他剛才那句話來說,看來這老頭明顯知道劉畢的身份,可他也沒對自己說過啊?
高校林也愣住了,死死地盯著王治,想說甚么,可半天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正在這時,樹林里突然響起了一陣狂浪的笑聲,道:“鬼城爺!本修在這城里呆了三百多年了,還第一次聽見仙爺安排巡城的!”
王治只覺得周圍的樹木突然都瑟瑟的發(fā)抖,許多的樹葉在夜幕中紛紛掉落,而這聲音雖然龐大,卻不知道從何方傳來,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高音喇叭,同時響起一樣。
三個鬼都嚇得不輕,驚恐地四處看了看,然后就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肩膀上扛著一把巨大的鍘刀,緩緩地從林子的深處走了出來。
鄭立凱和高校林一見這個黑影,立刻全身一顫,凌空就跪在了地上道:“見過鬼爺。”
錢佳看見兩個同行的表現(xiàn),猶豫了一下,顫顫巍巍地想跪下,又覺得奇怪,最后直接飄到了王治的背后躲了起來。
王治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把兩個死鬼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雖然樹林里看不清他的樣子,可光是他此刻散發(fā)出來的那份氣勢,就足以清晰的表明他的強大了。
黑影在兩丈外停了下來,似乎在打量王治,過了一會兒才怪異地說道:“仙爺就找了你這么個東西?”
這是王治見到的,第一個強大的鬼修,以前雖然鬼怪見得多了,可都是些什么本事都沒有的家伙,就像錢佳和鄭立凱這種。
他本來滿心激動,想要和這位鬼爺打打招呼,沒想到人家居然是這幅高傲的態(tài)度,王治的臉色和心情,瞬間就冷了下來。
錢佳在他的身后偷偷地望著黑影,悄悄地將打神鞭塞進(jìn)王治的手里,悄聲在他的耳邊說道:“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