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素姌，是初見蒼靈，自是不認的她，雖然覺的她的行為有些唐突，卻還是沖她十分客氣的一笑，身體很自然的后退了幾步。

“需要我幫你嗎？”她隨意找了句話問，蒼靈的手落下，看著她頭上的鳳翎羽，直接問道：“你頭上的鳳翎羽，能不能給我？”

素姌一愣，很是驚訝，不想她是看中了她頭上的鳳翎羽，這東西她戴了許久，還是頭一遭有人看中它想討過去的，不免覺的，她的眼光也算是奇怪。

“抱歉，這東西是我母親送給我的，自我出生起便一直帶在身上，你若看中我身上其他東西我都可以給你，唯獨這鳳翎羽不行。”素姌沖她溫和一笑，又見她模樣生的極美，不由生了幾分喜愛，便自頭上摘下一枚碧玉簪子來遞給她。

“這簪子可比這鳳翎羽要漂亮貴重的多，姐姐送給你這個吧。”

蒼靈看著她，沒有接。

此時的素姌，眼神澄澈，神情溫柔而真誠，蒼靈實在無法想象她日后會變成一個自私自利又陰險狠毒的女人。

“我只要鳳翎羽。”蒼靈很想就此將鳳翎羽奪過來，雖然素姌現在還沒有對鳳翎羽許愿，但難保以后她不會，可是又想到在未來的時空里，素姌是親手將鳳翎羽送給了婀娜的，蒼靈又有些猶豫，如果她此時強行將鳳翎羽奪過來，會不會因此而改變歷史的走向？

“靈兒。”卻在此時，有人自她身后喚了她一聲，蒼靈一驚，回轉身去。

便瞧見婀娜與連無暇，兩人一同緩緩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靈兒！”婀娜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上下仔細看了她一會，“你沒事吧？”

昨天夜里發生的事她已經全然知道，雖然還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原委，但是絲絳在帝君的房里與夜闌仙君發生了關系，而帝君卻又恰好出現在靈兒的房間，她大概也猜到了究竟，只是一想到那晚湯是她親手遞給帝君的，便覺心頭亂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倘若帝君喝了那碗湯，如果真的與絲絳發生了什么，她簡直不敢想象！還有靈兒…

想到此，婀娜再次緊緊握住了蒼靈的手，同時，眼神瞟向了一邊的帝君。

她其實是有些心虛。

昨晚是她一時大意，被絲絳所利用，她做好了湯本來是要給靈兒送去的，當時絲絳也在廚房，說若這湯里加上他們西海特有的冰蓮花，那便是再絕妙不過了，不僅美味，還可美容養顏，她沒有多想，便讓她加進去了。

臨走的時候，她把一碗湯放在了她的托盤上，她說，讓她幫忙給帝君帶過去，這是她的心意，她喜歡帝君，可是不敢表達，因為她知道帝君心里沒有她。一碗湯，暗含她無數個夜晚的思慕與心傷，而明天他便要離開，以后不知還能不能見上一面，這碗湯，便是是=送別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她親自送過去，帝君肯定不會喝，便只好拜托她了。

婀娜當時也許是被她語氣里的哀傷，還有她對帝君一腔的深情所感染，便這么答應她了。

沒有想到，她暗藏的是這個心思。

婀娜看著臨淵，真誠的沖他道了聲，“對不起。”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臨淵沒有說話，卻是把一雙眸子對準了蒼靈的眼睛，眸間點點星火。

蒼靈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把帳算到了她的頭上了。

“帝君，婀娜她也是被人利用，希望您不要生氣。”連無暇見臨淵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婀娜一下，不由擔心他會把婀娜怎么樣，趕緊在一旁出聲解釋，“如果真的對您造成了什么傷害，就請您懲罰我吧！”

“無暇！”婀娜急道，拉住了他的手。

“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反正有人替你受過。”臨淵淡淡看了婀娜一眼，然后眼神轉向蒼靈，似笑非笑的問道：“是嗎？”

蒼靈橫了他一眼，沒說話，還能說什么？她可以拒絕嗎？

不過蒼靈現在也沒空理他，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眼前素姌與連無暇的身上。

她不清楚之前連無暇與素姌第一次見面是在什么時候，只是現在看來，他們之前應該就已經認識了，因為自連無暇一來，素姌的眼神就便轉到了他的身上，雖然很快便移開了，可是卻總是時不時的朝他的身上瞟去。

“素姌仙子好似與我姐夫相識？”蒼靈冒似不經意的問道，素姌先是一愣，大概是沒有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能夠觀察的這么細致入微，不由朝她看去，笑著道：“也是前不久才剛認識，無暇太子救了我一命。”

“不想你們竟然還有這份淵源！”蒼靈輕笑一聲，轉頭問婀娜，“阿姐，這事你知道嗎？”

婀娜笑著搖了搖頭，“你姐夫不可能事無巨細的什么都告訴我吧？再說這救人的事是好事…。”

“做了好事都不給你分享一下嗎？”蒼靈挑著眉毛，眼神在連無暇與素姌身上淡淡一掃，素姌只覺渾身一寒，竟然自心底深處冒出一絲絲恐懼來。

她覺的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明明眼前的只是個小丫頭，她在怕什么？只是她好似對她有些莫名的敵意，這讓她感到萬分奇怪。

連無暇蹙眉，對于蒼靈問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不滿，“你在懷疑什么？”

“我只是想告訴你，千萬不要欺騙我阿姐！”蒼靈又看了眼素姌頭上的鳳翎羽，拉著婀娜的手轉手便走。

對于素姌與璇璣夫人來說，她的行為很是無禮，只是礙于帝君在她身邊，兩人也不好說什么，素姌拉了把顯然已經有些動怒的璇璣夫人，沖她是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離開了，只是所走的方向，卻是與蒼靈一致。

到了連無謹的住處，臨淵與連無暇等在了屋外，蒼靈則與婀娜一同走了進去。

只是很不湊巧的是，屋內除了連無謹之外，還有絲絳與西海龍王妃。

一見她進來，原本剛還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連無謹一下從床上起了來。

一雙凌厲的眸子射向了蒼靈，緊敏著唇角，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她。

“你來做什么？”西海龍王妃本來拿著勺子在喂連無謹喝湯，一眼瞧見走進屋子里來的蒼靈，吧嗒一下猛然將手里的勺子仍了出去。

“滾！”冷冷吐出一個字，她雙眸赤紅，眼底是濃濃的恨意。

如果不是她，絳兒怎么會被夜闌那個混賬給白白玷污了清白，還被三界所恥笑，如今更是騎虎難下只能委身給他，這口惡氣，她還沒找她出，她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我來找連無謹，又不是來找你，你激動什么？”蒼靈抬腳越過門檻，直接走向了屋內連無謹的床邊。

“你！”龍王妃大怒，猛的站起身，帶動手里的瓷碗，一下摔打在了地上。

一股清淡的幽香繞在了蒼靈的鼻尖，她聞著有些熟悉，不由低頭去瞧地上摔壞的湯碗，就在這時，龍王妃甩出一掌，直接攻向了蒼靈的胸口。

一道強光瞬間擋在了蒼靈身前，龍王妃還未近她的身子，便被那道強光直接甩到了門外，砰一聲，一頭重重磕在了地上。

“母親！”絲絳一聲驚呼，飛身沖出了屋子。

屋外，臨淵負手站在那里，頎長的身影挺拔若松，絲絳一見到他，一張臉瞬時白了個透頂。

“帝君…。”她怯怯喊了一聲，抬眸想去看他，卻被他那雙冷寒入骨的眸子給煞到了，身子一顫，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與母親做的那些事，又豈能逃過他的眼睛？

夜闌當時看著她冷冷而笑，“絲絳，你應該慶幸你丟掉的只是你的清白！”

她們是太傻了，竟然傻到要去算計他！到頭來能保住這條小命就該感天謝地了！那真真是僥幸了！

“帝君！”趴在地上的龍王妃跪著往臨淵的方向爬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求您可憐可憐絲絳，求您收了她吧！她是愛您的啊！她不能嫁給夜闌啊！”

絲絳跪在地上抽泣著，在她的心底，就算已然失去了清白，可她依然殘存了一絲奢望，哪怕是以后跟在他身邊做個小丫鬟，哪怕是為他做牛做馬，只要能跟著他，就好。

對于她們的哭訴，臨淵恍如未聞，他只抬了腳步，身形一瞬間消失到了屋子門口。

“看在你們愚蠢的行為到底也算是成全了我，這一次，我不殺你們，倘若有下次，我定不相饒！”他落下一句話，眼神便掃向了屋內，再不看她們。

絲絳跪在地上等了半天，她奢望著他回身能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她也就死心了，可是，沒有。他再沒回身，只站在門口，一雙眼睛直直的瞧著屋內那個女人，竟是半分沒挪眼。

擦了擦眼睛，她忍著心頭莫大的哀痛搖晃著自地上起身，又自地上將龍王妃扶了起來，輕道：“母親，我們走吧。”

“去哪里？”龍王妃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懊悔，“都是母親的錯，不該給你亂出主意！”

如果不是她出了那個愚蠢的主意，讓她去算計帝君，她如今也不會落的個去給別人當妾侍的下場。

“父王說，今日便讓我跟隨夜闌仙君回鎮明山。”絲絳眼里已經沒有任何光彩，“母親，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去？”

龍王妃垂著頭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們做出了這等丑事，父王已經將我們逐出西海了，母親便不要再做什么無謂的掙扎了。”絲絳心如死灰，“去了鎮明山，至少還能有個安身之所。”

“絳兒，現在還不是我們離開的時候。”她回身看了眼連無謹所在的屋子，眸色晦暗不明，“再等一等吧。”

……

屋內，蒼靈坐在床邊，將手里的一塊碎瓷片朝著連無謹的臉上伸過去。

“你做什么？”連無謹的身子迅速往后一仰，那瓷片便擦著他的臉頰滑了過去，截斷了他耳邊幾根碎發。

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喘著粗氣罵她，“你個瘋丫頭！混蛋！”

自他回了自己的寢居，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渾身疼的難受，可身上明明一點傷口也沒有，而且也查不出任何病因，他就這么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如今倒好，連個黃毛丫頭也敢來欺負他！

蒼靈拿著手里的碎瓷片問他，“這湯你全喝了？”

“自然是。”連無謹沒好氣道：“這是母親為我親手熬制的湯藥！”

“她當真是你的親生母親？”蒼靈聞著那熟悉的香氣，眉眼疏冷。

“你是故意要羞辱我嗎？”連無謹氣恨的瞪著她，要不是他此時動不了身，他早上去與她廝打一番了，“你害了我的姐姐還不夠，現在還要來羞辱我的母親，蒼靈，我們西海與你有什么愁怨，你要如此對我們？”

“有什么愁怨？”蒼靈嗤笑一聲，一把拉過他的手，將手中的碎瓷片在他露在外的胳膊上輕輕一劃。

“啊——”

連無謹一聲慘叫，扭著脖子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好丫頭…。竟是要殺我！”

“蠢！”蒼靈自顧拉著他的胳膊瞧，“你見過殺人劃你胳膊的嗎？”一手比劃上他的脖子，“得劃這！”

“你…”連無謹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又想她說的也對，覺的自己也太沒出息了些竟然讓一個女娃娃給唬住了。

“你瞧！”蒼靈將手里的瓷片舉到他的眼前，連無謹抬眼看過去，只見泛著青光的白色瓷片上，那沾染了他血跡的地方，已然都成了暗黑色。

“這…”他不禁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湯里有毒。”

蒼靈將瓷片一扔，手心間凝了一道光出來，將地上的碎瓷片收進了她額頭上的朝靈珠里。

“所以我問你她是不是你的親生母親？”蒼靈看著已經整個呆住的連無謹，“哪里有親生母親會給自己的孩子下毒的？”

“不會的…”連無謹搖著頭，一把抓住蒼靈的胳膊，“她是我的親身母親啊，她怎么會害我？”

“是不是你親生母親，去問問你父王不就清楚了？”蒼靈嘆了口氣，萬沒想到，竟然是西海龍王妃給連無謹下的毒，而且還是一輩子也去除不了的寒毒！害了他一輩子只能寄居在東海，受盡人情冷漠！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有苦衷的…”連無謹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肯定，拽著她的手臂一直不撒手，蒼靈看著他道，“你如今的首要目的是，怎么自龍王妃那里要出解藥出來，而不是在這里一味替她開脫，就算她有苦衷，但虎毒尚不食子，她作為母親，僅這一條，便是死罪！”

蒼靈甩開他的手轉身要走，連無謹卻突然問她，“你是特意來告訴我這些的？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當我是還你的恩情。”蒼靈背對著他道：“如果解藥要不出來，你再來找我！”

之前在燕留山的時候，她被彥予所傷，是他冒死救下了她，這個恩情她一直沒有還，而現在，當是還他了罷。

蒼靈走出門外，臨淵一直守在門口，身邊站著婀娜與連無暇。

“阿姐，我要去精靈之界，你隨我一起去吧。”蒼靈看了一眼臨淵，先對婀娜道。

婀娜身上中了妖族的水晶蘭，如果余毒一直清除不了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懷孕，而精靈之界的幽藍之心，是三界內唯一可以消除水晶蘭毒素的東西。因此，婀娜必須要去一趟精靈之界。

“精靈之界是個未知的存在，所有人都沒有去過那里，婀娜不能與你冒這個險！她不能去。”連無暇并不知道婀娜身中水晶蘭的事，因此他一口回絕了蒼靈。

“去不去我阿姐說了算。”蒼靈看他一眼，“你不能替她做決定。”

“婀娜…。”

“我去。”連無暇話還未說完，婀娜直接道：“無暇，我要去。”

“為什么？”連無暇不解，“你忘了我們此次來西海的目的了？我們是來找西海龍王妃尋藥的。”

“可是她要害靈兒，她的解藥我不要也罷！”婀娜堅定道：“無暇，精靈之界是三界內最純凈的地方，也許那里會有能讓我懷上孩子的解藥…。”

“為什么要舍近求遠？”連無暇道：“明明在西海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找龍王飛要…”

“絲絳公主被人占了清白，她把這一切都怪罪到靈兒的頭上，你覺的她還會給我們解藥嗎？”婀娜嘆息一聲，“無暇，我們不要寄予希望在她身上了，她不會給我們的！再說了，她手中的那顆藥丸，根本醫治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連無暇眉眼一沉，冷聲質問，“婀娜，你有事瞞我？”

“沒有…”

“廢話那么多！”蒼靈不耐煩道，拉上婀娜的手，“就當我帶阿姐出去散心了，你同不同意，她都得隨我去！”

“那好，我隨你們一道去。”連無暇緊接著道。

“這…。”婀娜臉色一僵，如果連無暇與她一起去，到時候他便會知道她中了水晶蘭的毒，那么當年她與司命在一起的事，他便也會知道了。

看著婀娜明明滅滅的一張臉，連無暇的眼色越發沉冷，如果剛才只是懷疑，那么此刻他幾乎可以確定，婀娜確實有事瞞著他。

“你們要去精靈之界？”突然有人自他們身后走出，那人一席灰色衣衫，眉眼疏淡，神情懶散，一身的落拓與不羈。

“司命？”婀娜一驚，自來到西海，雖然知道他也來了，卻是沒有說上一句話，此時見到他，她不覺有些心慌，不由得便想到了那時在妖族的燕留山，他為自己逼毒…。

他雖然沒有占有她的身子，兩人卻不可避免的有了肌膚之親。

且…。

婀娜心頭一亂，便又聽見他道：“有人所，她認得去精靈之界的路，可以帶我們去。”

蒼靈問道：“誰？”

自司命身后走出一道纖長柔美的身影，一席湖藍長裙，清新而脫俗。

“我可以帶你們去。”她說著，眼神定在連無暇身上，“作為我回報給無暇太子的恩情。”

蒼靈直覺想要拒絕，身邊臨淵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很好，那就有勞素姌仙子了。”

蒼靈猛然看向他，不明白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盤！

這素姌明顯是沖連無暇而來，如果再與他們一道去往精靈之界，豈不是多了與連無暇接觸的機會？而且司命也參合了進來，婀娜也在，真是一盤亂棋！偏偏她還得讓它們各自按著自己的原本的路線走，不得亂上半分！

臨淵發了話，誰也沒有再說什么，各懷心思的散了去。

這是最后素姌臨行前特意留下來與她說了一句話。

“小帝姬，你想要我的鳳翎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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