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靈回到了凌霄寶殿之上,此時闞澤已經回到殿中。
天帝坐在雲華高臺之上,而殿下,站著三位剛剛到來的真皇。
闞澤一臉凝重,他不知道元意是否已經通知到帝君與蒼靈,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九重天,他心下憂心忡忡,如果他們還沒有離開,而天帝又執意要誅殺蒼靈的話,依著帝君那護短的性子,恐怕三界之內將會有一場翻天覆地的浩劫。
而三位真皇,臉色俱都很沉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天帝自高臺之上飄下來,手裡拿著嗜血劍,那劍身上的血紅之光閃現在三位真皇的臉上,顯得越發的陰寒而森然。
天帝將嗜血劍拿在手上,伸出一手,掌心照著鋒利無比的利刃輕輕一劃,鮮血瞬時汩汩而出,那鮮血沾染到劍身上,一瞬間,整把劍都成了血紅色,且周遭散這幽冷的寒光。
“這劍…。”旁邊北冥大帝蹙眉問道:“真的嗜血劍?”
“當然!”天帝道:“這是龍祖的佩劍,當年是祖神所贈,龍祖寂滅後,這嗜血劍便作爲我龍族的神物傳承了下來,一直以來,這嗜血劍都掌握在都是歷屆天帝的手中,只是我對承靈平日裡比較疼愛一些,加之她有懂事伶俐,因此這嗜血劍一直是被她保管著的,從未出過這凌霄宮半步,也沒有收到半點侵染,而且我剛纔已經用我的鮮血祭祀了這嗜血劍,你看,劍身已然變的通紅,這正是嗜血劍的象徵,不會有錯!”
北冥大帝湊上前來仔細又看了看,這嗜血劍之前他是有幸見過一面的,樣子沒有假,這上面確實也留有祖神的氣息,只是…。爲什麼他還感覺到一絲陰邪的煞氣?
北冥大帝正沉思著,便聽有人在一旁道:“如今嗜血劍已經取出來了,三位真皇還是加緊行動吧,時間長了,那蒼靈如果聽到風聲怕是要逃了,到時候再找她,可就難了!”
北冥大帝瞟了她一眼,“我在與天帝說話,什麼時候輪的到你說話了?”
“我是父君最寵愛的小公主,怎麼不能與你說話?”承靈憤然的衝他喊道,北冥大帝嗤笑一聲,眼神頗爲不屑,“天帝寵愛你,與我何干?難道我也要遷就你?你算什麼東西!”
“你!”承靈剛想要說什麼,待看到他眼底冰寒的冷光,又趕緊閉了嘴巴,神情雖然不憤,但卻不敢再說什麼話。
天帝瞪了承靈一眼,心想這丫頭真的是囂張跋扈慣了,一點都不知道輕重,眼前這三位,那可是曾經被神女親封的真皇,天地三界間,除了帝君,便是這三位地位最爲尊貴了,她竟然敢當面頂撞於他們,尤其這北冥大帝,性子頗傲氣,平日裡他的話都不怎麼聽的進去,更何況別人的?
天帝雙手舉高,以著一個極爲恭敬的姿態將嗜血劍遞給北冥大帝,因他知道,在這三位真皇之中,屬這北冥的地位最尊貴,因他之前曾經跟在神女身邊伺奉過一段時間,還頗得神女的器重,是以在這三界之內,雖然他與另兩位真皇的齊名,但是別人對他都是更加高看一眼的。
“這嗜血劍我就交給北冥你了,時日不早了,煩請三位真皇去一趟天帥府,將那蒼靈誅殺,也好除去這九重天上的禍害,還三界一個清靜。”
“敢問天帝,這蒼靈犯了什麼罪?”北冥大帝沒有去接嗜血劍,而是淡淡相問。
天帝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惋惜,“她是我自凡間抱上來的孩子,我從小看到大的,如果不是被她逼到如斯境地,我怎麼會捨得殺她?實在是,她太不像話了!”天帝字字誅心控訴,“蠱惑帝君,大鬧西海,碧華宮中將天后逼出原形,還誅殺了兩位真皇,就在剛纔,她還讓承靈帶話給我,命令我去天帥府去見她,如此種種,已經超出天條所懲治的範圍,我也只好祭出嗜血劍來將她誅殺,以免她日後闖出更大禍端!”
“只是如今帝君已經被她所蠱惑,未免帝君從中阻攔,我纔將三位請出前去天帥府邸,還請三位爲了我三界和平安定,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天帝言語誠懇,神情真摯,北冥看了他一眼,自他手中接過了嗜血寶劍。
天帝終於鬆了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多謝三位真皇了!”
北冥大帝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必謝,這是我應該做的,爲了三界的安穩。”
他轉身步出大殿,其他兩位真皇緊隨他其後也走了出去,只是三人走的時候,都沒有給天帝行禮。
“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承靈憤然大喊,“竟然如此與父君您說話!就算他們是真皇又如何?這三界的主人是父君您啊!簡直不把您放在眼裡!”
“好了,你少說幾句。”天帝呵斥她一句,“如今我們還要仰仗他們去牽制帝君,需要籠絡他們的人心,你切記不可惹怒他們!”
“可是父君!”承靈喊道:“他們也太過分了吧,完全不把您放在眼裡!”
天帝眸色暗沉了幾分,“我留著他們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們與帝君之間互相牽制,否則,他們任何哪一方獨大都將對我不利!你以後和他們說話,要有應有的尊敬,否則,如果他們想要對付你,我也護不了你!”
承靈不甘願的抿住了脣,不再說話。
天帝看了她一眼,語氣緩和了幾分,“你先回碧華宮,待事情處理好後,我自會去找你,親自與你商議你與墨闌的婚事。”
“謝父君!”承靈大喜,走去拉上墨闌的胳膊,拖著他一起給天帝行了個大禮。
天帝點了點頭,回身重新登上高臺。
承靈站著卻沒有動,她猶豫片刻,眼底一寒,喊道:“父君!”
“還有何事?”天帝的語氣已經明顯有些不耐煩。
“您難道不想去看看嗎?”
“看什麼?”
承靈朝前走了幾步,仰著頭看天帝,“父君,您應該親自與趟天帥府。”
天帝回身,目光灼灼的靜靜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承靈眼神一亮,幾步飛上了高臺,然後站在天帝身邊親熱的挽上了他的胳膊,“父君,您難道不想親眼看到蒼靈的人頭落地?不想親眼看到帝君被嗜血劍震懾,然後被三位真皇狠狠打臉卻拿我們絲毫沒有辦法的樣子?父君,您不是一直想讓帝君…。匍匐在您的腳下?”
天帝臉色一沉,冷冷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反駁她的話。
承靈知道,她的話是戳到了天帝的心窩子上了,她做出一副爲難的樣子來,道:“父君如果不去,那我替您去看看好了。”
她飛下高臺,拉上墨闌的手,剛要走,便聽身後天帝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隨同你們一道過去。”
承靈眼角一抹得色,驚喜回頭,“好的!”
闞澤站在臺上,對天帝躬身道:“天帝,您交代微臣的事已經辦妥嗎,若沒有別的事,微臣便先行退下了。”
天帝淡淡道:“下去吧。”
闞澤轉身疾走,臨去前面無表情的看了承靈一眼,眼底暗藏殺機。
這個女人,真是歹毒又工於心計,她根本就不配做這九重天上的公主!
更可氣的是,如今天帝竟然還被她牽著鼻子走,看來這九重天,怕是沒幾天安平日子過了。
他的腳步走到青鸞身邊時略停了停。
“青鸞,跪舔的滋味好受嗎?”
青鸞垂著頭,沒有說話,身子卻似乎是搖晃了一下。
闞澤冷笑一聲,身影幾個閃落消失在大殿之內。
承靈這時走過來,對青鸞道:“你隨我們一道去吧。”她擡起腳尖,湊在他耳邊輕聲道:“青鸞,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青鸞擡眸看著她,“我不會忘…”
承靈笑笑,回身拉上墨闌的手先一步走出了大殿。
墨闌回身朝他看去,譏諷一笑,想不到一堂堂上古神獸,竟然被個小女人耍的團團轉,真是可悲又可嘆!
這哪裡還是上古時震懾四方的戰神青鸞,這根本就是一個懦夫!
…。
闞澤密音傳送給元意,卻一直沒有收到她的迴應,他內心心急如焚,生怕她會遇到什麼危險,還有蒼靈與帝君到底有沒有離開九重天,依著三位真皇的速度,現在恐怕已經趕到了天帥府。
闞澤衝到天帥府的時候,眼見整個大殿的上半空都已經被一層金色的光芒所籠罩,而且還有陣陣梵音在吟唱,他心下頓時便涼了大半截,不敢多想下去,使出全身的法力,直接衝破宮殿大門,直接闖了進去。
砰一聲,硃紅色的宮殿大門被他撞的粉碎,伴隨著呼呼的風聲,闞澤周身落了一地的灰塵。
殿內人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輕蹙起了眉頭,“好端端的,你撞壞我家的大門作甚?”
闞澤愣在那,有些緩不過神來,呆呆的轉眸又看了她身邊的男人一眼。
帝君正低著頭很是專注的在剝一顆橘子,然後捏了一瓣遞到了身邊女孩的嘴裡。
蒼靈張開粉嫩的紅脣,一口吞了下去,鼓著腮幫子瞪他一眼,“你風風火火的過來做什麼?有急事?”
“…。”
嘴角沾染了些汁液,臨淵伸手在她脣邊擦了擦,無奈,“丫頭,吃慢點,有人和你搶嗎?”
“睡的多了,有些口渴。”
臨淵便又遞給她一杯茶,蒼靈接過來突然又衝他道:“師傅,我有些餓了。”
“想吃什麼?”
“嗯,想吃些清淡點的,就喝粥吧。”
“好,我去給你做。”說著,他起身,直接走去了廚房。
闞澤直接傻眼了!
說好的腥風血雨呢?說好的誅殺蒼靈呢?
他的眼神盯向坐在蒼靈身邊的元意,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元意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啊,她到這裡的時候帝君就是這麼一副悠哉休閒的樣子,而蒼靈則在呼呼大睡,就在之前纔剛剛起來,臨淵便忙著給她弄水果沏茶,她到現在腦子還是懵的,一直在懷疑,他與她傳送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闞澤走過來,盯著蒼靈問,“小祖宗,那三位真皇沒來這裡?”
“來了。”她吃著橘子,隨手往廚房裡一指。
闞澤腳下一軟,既然三位真皇已經來到這裡,那麼蒼靈…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蒼靈恐怕這次真的是性命不保了,只是…
他又看了眼此刻坐在桌前吃著橘子一派懶洋洋模樣的蒼靈,實在看不出她有絲毫的懼怕和擔憂,難道…。
他想著,腳下一轉,快速衝去了廚房。
廚房內,三個男人並肩而立,一人手裡拿著一隻雞,正在慢條斯理的往下拔著雞毛,一人身前放著一個水盆,盆裡一條鯉魚,那人正滿頭大漢的拿著刀颳著魚鱗,還有一人,手裡握著一把青菜,此刻,正在專心致志的擇菜。
而他們的帝君大人,此時正在…。淘米…
四個大男人將廚房佔了個滿滿當當。
有人道:“神女大人說要吃栗子炒雞,這怎麼做啊?”
又有人道:“還有這糖醋鯉魚,我只聽說過,也沒吃過,更不會做啊!”
“我這個青菜好做,就洗一洗,放到鍋裡用火一燒就可以…。了吧?”
這時,正在淘米的帝君大人道了一句,“人間的雲香樓,你們去學,學會了回來再做。”默了默又道:“做好後先讓我嘗一嘗,我覺的行了再給靈兒吃。”
“是。”幾位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真皇此刻像個孩子一樣順從,應了一聲,又開始仔細做起手裡的活來。
闞澤站在廚房門口,他瞪大眼睛,這什麼情況?
正在這時,又聽有人道:“神女大人一會要沐浴,我去給她燒些熱水。”
“那我去院子裡給她採摘些新鮮的花瓣。”
“那我就在這裡守著鍋子,等粥一熬好了我就給神女大人端上去,讓她趁熱喝。”
一切井然有序,三位真皇忙忙碌碌的像是凡間的許多普通凡人一般,做著自己每天最平常的事,他們的神情那麼自然,動作那麼嫺熟,好像這些事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自己家的事,而蒼靈,便是他們的主人。
闞澤身子一晃,差點撞到門框上,他捂著額頭,緩了半點神,問身後的蒼靈。
“小祖宗,你是不是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蒼靈正握著元意的手玩,聞言頭也沒擡的道:“沒有。”
“那他們怎麼對你言聽計從?”闞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是給你做飯,又是給你弄洗澡水的!以前怎麼沒見他們這樣!”闞澤走過去,滿臉的不可思議,“要他們可是真皇啊!地位僅次於帝君!他們的封號可是上古神女親封的!帝君也不能不給他們面子的!他們怎麼突然之間對你那麼好?”
而且,言談與神色之間,那種發自內心的恭敬與仰慕,可定不是僞裝的。
蒼靈將元意的手握在自己手間搓了搓,道:“他們本來對我就是這樣的,以前一直這樣。”
“以前纔不是!”闞澤道:“以前他們哪裡把你放在眼裡!他們見都沒見過你!”
“那是因爲他們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蒼靈拉著元意的手站起來,擡頭看他。
“知道了誰纔是他們真正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