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碧華宮的那場歡宴,那時(shí)她與闞澤還在凡間游玩沒有來的及回來,是以等天后的身份被戳穿她知道這件事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好久之后,元意自小無父無母,她與妹妹元清一直是呆在天后身邊長大的,雖然天后她們的要求格外嚴(yán)厲,有的時(shí)候甚至是苛刻的,但是這些年好歹是讓她們活了下來,也給了她們應(yīng)有的身份地位,元意一向是個知恩圖報(bào)人,天后被困明月臺之后,有一次闞澤帶她一起去見天帝,那時(shí)途徑明月臺,她看見天后被打回孔雀的原形,被關(guān)在一個不大的籠子里,天帝新納的幾個妃子站在籠子邊上,有人正拿著幾個果子往籠子里投,待她上前想要去吃的時(shí)候,那人的手便一下又縮了回去,直讓她的嘴巴叼在了冰涼的籠子上,緊接著便是一陣哈哈的大笑聲,還有人不停的拿著自己的兵器糊弄她身上的羽毛,直到那五彩的羽毛落了一地,如果她動上一動,便是一陣拳打腳踢,天后痛苦的呻吟出聲,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她們幾個便笑的越發(fā)的花枝亂顫。
那時(shí),天帝就高坐在云華臺上的寶座之上,他明明都看見了,卻選擇視而不見,任由天后被那些惡毒的女人欺負(fù)。
那個在元意心里一直高高在上的天后娘娘,突然之間變成任由人欺凌的小玩物,這對她的內(nèi)心造成了極大的沖擊,今天她本來打算去看看她,主仆一場,她雖然沒有能力將她救出來,但至少雪中送炭的事還可以做一把,因此她準(zhǔn)備了一顆紅蓮子給她,也算是報(bào)答了她之前的恩情。
卻是沒想到,天帝竟然要?dú)⑸n靈!
“你幫我把這顆紅蓮子帶給天后娘娘,就說是我給她的,讓她吃下去,對她的身體有幫助。”元意給丹若交代完以后,便轉(zhuǎn)身飛了出去。
丹若看著手心上的那個錦盒,抿了下唇,放在了自己懷中。
…。
元意到了天帥府,卻見大門緊閉,院子里沉寂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她不禁心頭重重一跳,直接推開門沖了進(jìn)去。
進(jìn)了大殿以后,她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坐在正對門口的沉香木榻上,手執(zhí)一杯清茶,正在低頭看著手里的經(jīng)書。
他的樣子很是悠閑愜意,即使元意闖進(jìn)大殿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他也只是抬眸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隨機(jī)又低下了頭去。
“帝君!”元意沖過去,“闞澤說,天帝要用嗜血劍誅殺蒼靈,你趕快帶她逃吧!”
她喘著氣,眼神一派慌亂,只是她等了許久,都沒見帝君有絲毫動作,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
他只淡淡道了句,“我知道了。”便又開始看起書來。
元意著急道:“帝君!那可是祖神親自鍛造的嗜血劍,您倒是也攔不住的!趕緊想辦法帶蒼靈走吧,現(xiàn)在天帝已經(jīng)讓闞澤去找三位真皇過來捉拿蒼靈,沒有多少時(shí)間了!”
“無需我攔著。”臨淵翻了一頁書,“靈兒自有法子對付。”
“可是帝君…”
“還有別的事嗎?”
元意被他噎了下,無奈她只好問道:“蒼靈在哪里?”
“還在睡。”
“…。”
元意不知道說什么好,她與闞澤心急如焚都要火燒眉毛了,這兩人卻一個在喝茶一個在睡覺,那叫一個悠哉啊!
“那我去叫她,不行!太危險(xiǎn)了!帝君如果不帶她走,我?guī)撸 痹庹f著,就要往殿內(nèi)一側(cè)的寢居沖去。
“她累壞了。”一道白光阻擋了她的腳步,“你不要去打擾她。”
“…。”元意回身看他,“帝君,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打算?”
臨淵道:“你留在這里,先不要再回去了,等事情了解了,靈兒會安排你的去處。”
元意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看帝君如此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心想也許他是早已經(jīng)知曉了天帝的打算,說不定已經(jīng)有了一番謀劃,盡管心下還是有些擔(dān)心,不過總算不像之前那樣膽顫心驚了,元意長長呼出一口氣,在殿內(nèi)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只是,她的目光卻被臨淵脖子間的一抹抓痕給吸引了過去。
她瞬間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她在闞澤身上留下的抓痕,與這一模一樣。
元意眸間掠過陣陣驚異,帝君身上竟然有女人的抓痕?
這個女人…。她想起剛才臨淵所說的話,難道是蒼靈嗎?
…。
凌霄宮內(nèi),天帝拿出了嗜血劍,整個宮殿都被籠罩在一片血紅之中,與西邊漫天的晚霞相輝映,顯得格外瑰麗與雄偉。
承靈站在云華高臺上,手里拿著嗜血劍,高高仰著頭,身體散發(fā)這一層淡淡的金光。
天帝呆呆看了她一會,突然道:“承靈,你這個樣子很讓我想起了神女。”
“神女?”承靈一驚,笑問,“上古祖神的女兒?”
“嗯。”天帝眼神變的有些悠遠(yuǎn),似乎陷入了沉思,“我沒有親眼所見她的樣子,但是我們的先祖留有她的一副畫像。”
“那她長什么樣子的?”承靈好奇問道。
“她的樣子…”天帝的神思有些恍惚,“集天下間所有靈秀與美好…。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承靈見他這樣子,卻有些不以為意,她對自己的容貌一向特別有信心,自認(rèn)為這三界內(nèi)沒幾個人能超的過她,因此聽見天帝如此說,眼底有了淡淡的輕嘲,卻很快掩飾了下去,接著道:“她再美也已經(jīng)死了,死了的人豈能與活著的人相比,在我心里,任何人的美貌都比不過母后。”
天帝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誰讓你提她的!”
“父君!”承靈朝他跪了下來,“今日,我也算是替您出了一口惡氣,那蒼靈再過不久就會被誅殺在嗜血劍下,而帝君的臉面也會被您給狠狠打上一巴掌,看在我盡心盡力為您出謀劃策的份上,您就放母后一條生路吧,再繼續(xù)讓她呆在明月臺上,不日她便會被你那些天妃們給生生折磨死了!”說到這里,承靈哭出了聲,“她是我的母親啊!更是與您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妻子,您忍心嗎?”
天帝憤然冷怒,“可她欺騙了我!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在騙我!甚至,她根本不是一只鳳凰!你怎么讓我放過她!”
“可她到底與您夫妻這么多年,也為您生兒育女,就算有錯,也罪不至死吧!父君!”承靈趴在地上磕了個頭,“我求求您了!”
“我并沒有殺她。!”天帝面無表情的道:“她現(xiàn)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可是,她現(xiàn)在被折磨的已經(jīng)生不如死了,父君您就把母后放出來吧!”
“這事我已經(jīng)下了決定,你無需再為她求情,否則,別怪父王不講父女情面!”天帝低頭看她,“你今天所做的事我會另外獎勵你。”
他看了眼不遠(yuǎn)處一直靜靜站立著沒有說話的墨闌,“這幾日,父君會定一個吉時(shí)將你們的婚事辦了。”
“真的嗎?”承靈欣喜若狂,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您答應(yīng)我與墨闌在一起了?”
“是。”天帝淡淡道:“不過,得讓他服下轉(zhuǎn)靈丹,徹底清除掉他體內(nèi)的妖氣,重新修煉我九重天的仙法。”
“好!”承靈忙點(diǎn)頭,“我答應(yīng)!我一定讓他照著您的意思做!”
天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重新坐上了云華高臺上的寶座,等著三位真皇的到來。
承靈則是歡歡喜喜的像是一只蝴蝶一般飛到了墨闌的身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墨闌!我終于可以嫁給你了!”
“呵呵。”墨闌漫不經(jīng)心的一笑,唰一下打開手中扇子,“好啊,什么時(shí)候成婚?”
承靈又是欣喜又是激動,“你想什么時(shí)候?”
“那就現(xiàn)在吧。”
承靈激動的猛點(diǎn)頭,“等蒼靈那小賤人的人頭落地以后,我們便馬上成婚!我要讓父君親自做我們的主婚人,我要讓青鸞做我們的見證人,我們的婚禮要在九重天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大辦一場,我要讓全三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墨闌的妻子!”
墨闌扯動了下嘴角,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眼底卻不見絲毫溫度。
承靈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青鸞站在一邊,一直垂著頭,自始自終像是一個隱形人一般,沒有任何存在感。
直到承靈嬌媚著嗓子喊了他一聲。
“青鸞,過來幫我梳妝。”
承靈轉(zhuǎn)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流彩繽紛,然后她轉(zhuǎn)過頭,沖墨闌道:“你在這里稍等我片刻,我一會就出來。”
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大殿內(nèi)一側(cè)的偏殿,青鸞提步跟了過去,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青鸞,就梳那日你在我寢宮為我梳的流云發(fā)髻。”承靈遞給他一把精致的木梳,青鸞接過來,無聲的替她解開了束發(fā)。
一頭青絲垂落腰際,落在她的肩頭,青鸞握著手中涼滑如絲緞的長發(fā),眼前閃過一席紅衣挺拔若松的身影,那人頭發(fā)沒有她的長,也不如她的絲滑,甚至沒有她身上好聞的香氣,可以說,從很多方面來看,她更像是一個男人,除了那張秀美中頗具英氣的臉蛋,其他地方,她真的一點(diǎn)女人味也沒有。
以前,他很是不喜她這一點(diǎn),總想試圖去改變她,可是如今他卻發(fā)現(xiàn),她的一切對他來是說,都是那么美好。
青鸞的手法很是嫻熟,不一會,承靈烏黑的長發(fā)便在他的手中被編成了一個精致的發(fā)髻,承靈遞給他一朵大紅色的朱雀花,道:“幫我別上。”
青鸞看著這艷紅的鮮花發(fā)了會呆,然后依言將花朵別在了承靈的腦后。
朱雀花是朱雀最喜歡的花朵,承靈其實(shí)不喜歡。
她在向他宣告自己的主權(quán)。
“青鸞。”承靈從鏡子里看他,“你喜歡我的,是嗎?”
“你不是馬上就要嫁給墨闌了嗎?”青鸞臉色疏淡,“我的喜歡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
“當(dāng)然有。”承靈對著鏡子沖他笑,“你對我始終是最特別的,就算我嫁給了墨闌,你在我心里,始終是最美好的一個存在。”
“是嗎?”
承靈站起來,回身雙手圈在他的腰間,然后依偎在他懷里,“青鸞,如果沒有墨闌,我會嫁給你。”
青鸞沒有說話,承靈繼續(xù)道:“青鸞,你想不想我死?”
“為什么這么問?”
“我之前被蒼靈困在妖界的黑色深林,她用法術(shù)將我困在那里三天三夜,我差一點(diǎn)就死了,最后幸好有人將我救了下來,只可惜我被黑色森林里的妖氣所侵害,身體已然是不行了,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青鸞語氣很淡,“所以,你想要我為你做什么?”
承靈唇角一彎,“我就知道,你對我是最好的!”
她的手在青鸞胸口摩挲著,聲音輕柔而楚楚可憐,“青鸞,我被妖氣所侵害,體內(nèi)有寒毒需要全部清除干凈才能得以繼續(xù)生存下去,否則,我沒幾日好活了。”
“所以呢?”
“你知道的…”承靈咬著唇,似乎不太好開口,她緩緩道:“朱雀,她有一刻赤炎之心…”
“所以呢?”
“我需要她的半顆心做藥引…”承靈說完又趕緊解釋道:“只要她的半顆心做藥引,再加上紅蓮仙子的寶貝紅蓮子,我就可以得救了!”
青鸞沒有說話,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甚至連氣息都沒有變動一下,承靈心想,看來朱雀在他心里并沒有占據(jù)多大的份量,她不禁竊喜,又道:“我要了她的半顆心,于她來說應(yīng)該不算是什么,她是上古時(shí)期的神獸,就算失去了半顆心依舊也可以活下去,可是我…。如果沒有她的半顆心做藥引,我必死無疑!”
她抬起頭來,捧著青鸞的臉,“你可以答應(yīng)我嗎?”
“你要我怎么做?”青鸞黑沉沉的眼神朝她看過來,承靈感覺到一股攝人的壓迫,她紅了眼圈,眼淚顆顆往下墜落,“青鸞,我知道我是在為難你,可是…我不想死啊…”
“你說,要我怎么做?”青鸞機(jī)械似的問她,承靈擦了擦眼淚,平復(fù)了下情緒,輕聲道:“如今朱雀住在了天帥府,等三位真皇將蒼靈誅殺以后,那時(shí)帝君肯定也顧不上其他,你便趁機(jī)…”承靈將頭上的朱雀花取下來,“你趁機(jī)將這朵朱雀花戴在她的頭上…她便可任由你來擺布,你便可以取出她的心臟…。”
“這種惡毒的法術(shù),你是和誰學(xué)的?”
“我…”承靈嬌嗔的沖他一笑,“是我自己研究的,你就別問了,照我的話去做就好了。”
青鸞將朱雀花捏在手里細(xì)細(xì)看著,過了會突然問她,“承靈,是不是你騙朱雀到妖界去找我?”
承靈愣了愣,沒有想到他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我…。沒有啊。”
“我肯為你去做任何事,你難道都不能和我說一句實(shí)話?”
“我…。”承靈沉默少許,抬頭看他,“是我。”
青鸞一雙淺色的眸子緊緊一縮。
“我其實(shí)是見不得她每天都來纏著你,你又不喜歡她,而且,她還總是壞我們的好事,她還幾次三番的與我做對,尤其她和蒼靈還走的那么近,我其實(shí)很討厭她每次與我說話時(shí)那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樣子,我很想教訓(xùn)教訓(xùn)她,可她是神獸,我又打不過她,只好使些手段了。”
“你都和她說了什么?”
“她說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問我你去了哪里,我便告訴她你奉命與妖界鏟除四方獸了,她便想著要去幫你,但是我也知道她法力高強(qiáng),妖界那些蠢蛋恐怕對付不了她,我便對她說你走前就中了重傷,我讓她幫你帶些丹藥過去。”說到這里,承靈捂著嘴譏諷一笑,“我沒有想到堂堂上古神獸,竟然如此好騙,我就把那參了水晶蘭種子的丹藥交給了她。”
“水晶蘭…。”青鸞的聲音很空洞,輕飄飄的,“怪不得…”
怪不得她會被老妖王侮辱,原來她中了水晶蘭種子的毒素。
水晶蘭的種子…
那是三界內(nèi)至烈的催情毒藥!她是怎么撐過來的?
青鸞抬眸,眼底是一片血紅,他就這樣靜靜看著承靈,一直盯著看,始終沒有手滑。
承靈被他盯的有些發(fā)毛,不太自然的摸了下自己的臉,“你看我做什么?我有什么不對的?”
“呵呵。”青鸞發(fā)出一聲短暫的笑聲,眼底的血紅越發(fā)濃郁,他看著她問,“承靈,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喜歡你?”
承靈一愣,繼而笑了笑,“為什么?”
“因?yàn)槲矣X的你很單純,很善良,也很有自己的主見,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你小時(shí)候幫助蒼靈的那些畫面,我一直到現(xiàn)在都記得…”
是什么時(shí)候,你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殘忍而嗜殺,惡毒而陰狠。
“我以前是太傻了,被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去幫人家,現(xiàn)在,我要把她欠我的,全討回來!”
“她欠你什么?”
“她欠我多了!”承靈眼底浮現(xiàn)一抹恨意,“她總是什么都要和我搶,以前和我搶小帝姬的身份,后來搶父君的寵愛,這些我也都忍了,可是后來她還要和我搶墨闌!她該死!”
“青鸞,你會幫我的是不是?”承靈抓著他的袖子,淚水漣漣的仰頭看著他,“我不想死…。”
青鸞垂眸看了她一會,眼底的血紅之色逐漸退去,繼而散出一抹淡淡的幽光,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依舊空洞,“好,我?guī)湍恪!?
“謝謝你青鸞!”承靈激動的摟住他的脖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青鸞的眼神望向大殿之外的青天白云,突然想到遙遠(yuǎn)的那些一去不復(fù)返的時(shí)光。
那個時(shí)候,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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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一個一個收拾哈,大家不要著急哈!還有,我存稿恐怕是存不下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