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著站在門前,蕭凌曄一動不動地看著朵顏,靜默久久,只是不發一語。
秋歌拿眼橫了他幾下,沒好氣的說了句:“沐王殿下,您還是進來吧,站在門口讓人看去了可不好。您是身子金貴什麼也不怕,我家小姐可不比您,會讓人抓到把柄又藉口拿去治這個罪那個罪的。”
聞言,凌曄雖然心中不快,但也並未因此而生氣,他自行走到了朵顏的面前,與她面對面的坐著,互相凝望著。
朵顏避開他熱切的眼神,淡淡開口:“有什麼話快說吧,我這裡並不歡迎你。”
“朵兒,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但是,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凌曄淡淡請求著,用略含哀傷的眼神瞅著朵顏。
又喝了一口茶,朵顏這才擡眼看向凌曄,平靜的說道:“我不是說過嗎?有話快說。”
凌曄看了看朵顏面色無波的臉,一絲絲心痛,在訊速蔓延,他強忍心頭的劇痛,雙手緊張的扣在了一起。
轉過臉,他看向秋歌,溫言道:“我想和你家小姐單獨說說話,可以嗎?”
秋歌看了看朵顏的臉,然後又白了凌曄一眼,這纔不情不願的說:“小姐,我去給你們準備些點心。”
朵顏訊速的拉住了秋歌的手,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必了,我什麼也不想吃。”
言罷,又轉身斜睨著凌曄道:“秋歌不是什麼外人,也沒什麼好避的,有什麼話要說,請快一點,說完了請馬上離開。”
“朵兒,你一定要這麼樣對我說話嗎?”
凌曄苦澀一笑,無奈的看著朵顏清麗的臉。
朵顏淡淡轉眸,鬆開秋歌的衣袖,面對面的看著凌曄,斬釘截鐵的說道:“是。”
“別這樣朵兒,我早該來跟你解釋清楚的,可是,父皇把你守得太嚴了,我求了母后許久,才知道今日謝彪當值,這便馬上來看你了,朵兒我……”
“呵,呵呵……”
朵顏笑了,張揚而苦澀的笑,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她恨恨朝著他吼:“蕭凌曄,你是想騙我,還是想騙你自己?你說因爲你父皇把我守得太嚴所以纔沒來見我是嗎?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還是說,你以爲我上官朵顏腦子裡裝的都是雜草?你是要我相信這麼愚蠢的話嗎?”
朵顏的激動,是凌曄沒有預料到的。
他猛然起身,緊緊的抱住朵顏,哀求道:“朵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教我如何不心疼?”
“放開!”
朵顏想掙脫他的懷抱,卻又擔心太用力的掙扎,會傷到了凌曄,最終,朵顏還是放棄了,只任由他緊緊的抱住她不放。
“我再說一次,放手。”
“不放,朵兒我不想放開你,不想。”
凌曄哀求著,話語之間的傷心,卻並不摻假。朵顏的淚又落了下來,她傷心道:“不想放開我不也放了,你放手便放手,何必又來騙我?如果你只是想來告訴我這麼一個虛情假意的謊言,那麼,我告訴你,你錯了,大錯特錯。”
“難道,你以爲我不懂你爲何這麼做?我以爲你至少會對我坦白一些,可是你居然跑來說這些話。蕭凌曄,如果你連來見我一面都要安排這麼久,那麼我告訴你,你就算娶了連國的九公主,也一樣爭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朵顏是真的生氣了,她並不是不能體諒凌曄的做法,之所以還有所期待,只是希望凌曄會對她坦白一切,就算此生,她們無法相惜相守,至少還可以留下些彼此的回憶。
可凌曄的這些話,徹底打破了朵顏的幻想。讓她不得不懷疑,她是否真的愛錯了人。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朵兒你我信我,我和她只是做戲,只是需要,並沒有摻雜別的什麼。”
凌曄解釋著,試圖讓朵顏平靜下來。
朵顏瞅著他清俊的臉,苦澀道:“你需要的是她,就去找她啊!還來找我做什麼?還來解釋什麼?”
聞言,凌曄也有絲臨近崩潰的邊緣,他痛苦道:“找你做什麼?我也想知道我爲何還要找你,可是朵兒,你知道我有多心痛?你知道當我決定答應父皇的賜婚的時候,我有多內疚,朵兒,是我毀了我們的誓言,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朵兒,有些事,我必須要去做,必須……”
“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們的未來,永遠只是一場夢,父皇絕不會答應讓我娶你,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只有成功了,我才能真正的擁有你。朵兒你一定原諒我好嗎?爲了我們的將來,爲了我們能永遠在一起,朵兒……”
‘啪!’的一聲,朵顏用力的給了凌曄一記耳光,她再也聽不下去,這就是她深愛過的男人,這就是她自以爲最優秀的男人。
她是那麼的相信他,那麼的深愛著他,可是他卻在做錯事後,一次次的編織著各式各樣的謊言。
朵顏真的好失望,她恨得咬牙切齒:“蕭凌曄,你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你,再也不要……”
“這一次是我做錯了,可是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只要我能成功,我第一個要娶的人就是你,相信我,朵兒我說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凌曄保證著,一次次的哀求著朵顏的原諒,可是朵顏此刻,心如死灰,她睜大了清冷的美目,任淚水一滴滴滑落在衣襟。
“好,我原諒你,現在,你可以走了。”
如果他只是要他的一句話,好,她給他想要的,但是,有些事已經變了,永遠的變了,永遠……
聽見朵顏說原諒他,凌曄的眼前一亮,開心的笑了,他再度緊緊的抱住了朵顏的身子,高興地說:“朵兒,謝謝你,謝謝你肯原諒我。謝謝!”
朵顏無力的任由他抱著她,只是不停的落淚,無聲無息。
就在這時候,門然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謝彪的聲音焦急傳來:“沐王殿下,快走,有人來了。”
凌曄面色一凜,急急的鬆開朵顏,速度快得令人吃驚,他緊張的說:“朵兒,我得走了,我會再來看你的,你保重。”
言罷,甚至不等朵顏開口,便轉身朝大門走去。
朵顏看著他離去背影,心痛成一地的碎片。
爲了不被人發現他來見自己,他的動作,還真是快得那麼絕情,朵顏的淚仍舊掛在臉上,只是,她卻強忍著心酸,勉強自己笑了起來。
秋歌早已哭成了淚人,上前拉住朵顏的手,邊哭邊罵:“小姐,不要哭,爲那種人哭不值得,不值得的。”
朵顏含淚點頭:“是,不值得,可是秋歌,心好痛,好痛。我可以原諒他,但我卻不能再接受。從我入宮的那天開始,我就該斷了這念頭,可是,我們一直幻想著未來總會好的,這樣也好,不是嗎?至少,我再也沒有理由,做夢了是不是?”
秋歌跪了下來,哭道:“小姐,別傷心了,你還有秋歌還有秋歌啊,我永遠都會陪在小姐身邊的,小姐別哭了。”
一把拉起秋歌,朵顏伸手抹去了秋歌臉上的淚水,哽咽道:“秋歌,你也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不哭好嗎?”
秋歌重重的點著頭,每點一下,臉上的淚水就多灑出一些,她深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真到她真的不再流淚,她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意,對朵顏說:“小姐,我笑了,你也要跟著我笑的。”
朵顏同樣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說:“秋歌,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陪我,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撐下去。”
聞言,秋歌又忍不住想哭,她撲進朵顏懷裡,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小姐,秋歌永遠陪著小姐。”
朵顏不捨的撫著秋歌的長髮,輕聲道:“秋歌,你對我真好。”
朵顏和秋歌不再哭泣,只是互相依偎著,有些時候,人與人之間,除了血緣也同樣可以將心貼得很近,比如,她和秋歌。
凌曄走後,朵顏一直心神不定,就連睡覺也睡不安穩,秋歌知道朵顏不能聞花香,於是找了些寧神的檀香點著,想讓朵顏安穩睡下,只可惜這檀香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
大睜著眼躺在牀上許久,朵顏終於還是起身坐了起來。
望著屋內的檀香環繞,朵顏愣愣發著呆,幾縷月光,透過緊閉的窗戶縫隙,投射進來,射出一道道細長的光線,在清冷的地面上幽幽散發著銀光。
受那銀光吸引,朵顏靜靜的下了牀,朝那光亮靠近,當她貼近那印照著搖曳樹影的窗戶,忽然有些期待室外滿天的星光,她是有多久沒有看見星星了?
似乎久得讓她忘記了星星的美麗。
緊緊的貼緊了那縫隙,朵顏偷眼望朝外望去,果然,夜幕下的星子,熠熠生輝。
朵顏不由自主的彎起嘴角,淺淺的笑了,不愉快的心情似乎也改善了不少。貼近著窗戶,朵顏突地搖搖頭,苦澀道:“上官朵顏,你真蠢。”
“知道就好。”
欠扁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了過來,朵顏喝斥道:“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