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上塞了一小會,我驅車抵達溪涌與楊梅坑分叉口附近的全勝海鮮酒家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出頭,天色已經全然暗下去,可是以往這個時間早該人潮涌動的海鮮酒家,停車場零散停著幾輛車,一眼望去,全是一片空蕩蕩。
帶著滿腹的疑惑,我把車停好后,掏出手機,我給陳圖發了個信息,我說:“陳圖先生,今天有客戶過來,我過來葵沖這邊全勝海鮮酒家了,吃完飯回去肯定很晚了,今晚沒空聊電話了,你早點睡,摸摸頭。”
發完,我拿了文件徑直往酒家的大門走去。
大門那里就寥落地站了兩個服務員,一看到我,他們就上前來將我攔住,說:“小姐你好,不好意思,我們今天這里被包場了。”
后退了一步,我忙不迭地說:“不好意思,我同事跟我約在這里,我電話問問她。”
撥響邱燕的電話后,我很快說:“邱燕,我在全勝酒家的門口,這邊服務員說被包場了,不放我進去。”
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邱燕說:“我們環宇肯定沒包場。我在里面,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兩分鐘后,邱燕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跟攔住我的男服務員聊了聊,我才知道,原來在宋小希訂了這邊的包廂后,有個低調的土豪把其他的包廂全包下了,大概是因為宋小希有點兒關系,所以全勝酒家內部協商了,反正沒敢讓我們環宇騰地去招呼客人。
解決了這個小小的插曲后,我和邱燕肩并肩朝包廂里面走。
在途中,邱燕淡淡跟我說:“坐在宋副總右邊的是萬成的劉承宇劉總,宋副總左手邊的分別是創意主管何先生和執行主管龐先生。”
我點頭,簡潔答:“收到。”
踏入那個偌大的包廂后,由于邱燕提前跟我打了招呼,我趕緊的先沖劉承宇說:“劉總晚上好。”
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了劉承宇一下,他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長得不算是帥哥的類型,但挺耐看,很有男人味。
而且,他的素質似乎不錯,我跟他打招呼,他很快點頭說:“不用太客氣,坐下來再說。”
得到劉承宇禮貌回應后,我又趕緊跟另外兩位主管打了招呼。
客套完了之后,我做的那份報告通過宋小希的手傳到了劉承宇的手上,接下來,各種新鮮熱辣的海鮮被送上桌,在香氣飄搖中,緊繃的氣氛得到了一絲緩解,很快我們開始了第一輪的觥籌交錯。
可能是因為從十幾歲開始受到我姑丈王大義那個爛人的騷擾,也可能是因為高考后我誤喝了烈性的雞尾酒讓我意外失身,這讓我在往后的日子,對于男人的戒備心很重,我哪次跟客戶出來應酬,都沒有喝酒的習慣。今晚也是如此。
可是,飯過一巡后,坐在我對面的劉承宇突兀舉起酒杯,沖著我溫和一笑:“伍小姐對吧?我跟邱小姐交流的過程中,她很多次提起你。對于伍小姐的專業和能干,我本人很是仰慕,我想跟伍小姐喝一個,怎么樣?”
劉承宇這么一番話,讓我不得不先放下手上真對付著的花蟹,急急抽起一張紙巾擦了一下手,我忙不迭地打太極:“劉總實在太客氣太抬舉我啦,其實是我要跟劉總多多學習才是,說到要敬酒這事,肯定是我得先敬劉總的。但是我酒精過敏,喝一點酒就能起一堆的紅疙瘩,我怕吃完飯后,影響我跟劉總談工作呢。”
按照以往的經驗,基本上我扯淡我酒精過敏后,有些客戶怕我喝了會酒精中毒惹出亂子,就不會再強迫我,卻不想這個劉承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全然落在我的臉上,眼眸里面全是玩味的笑意,幾秒后,他輕笑:“我倒沒看出來,伍小姐有想跟我學習的意思。我提起喝一個,伍小姐都不給面子。”
靠,假裝酒精過敏這一套,在劉承宇這里完敗。
看來他是一個心機男,他沒明著戳穿我這扯淡話,他也沒對我酒精過敏這個說法提出異議,他而是避重就輕,隱晦地說我不給他面子。
氣氛突兀變得尷尬。
坐在劉承宇一旁的宋小希,她的臉上露出了懵逼迷惘的神色。
看她那懵懂的樣子,就知道她平時當慣了大小姐,對于飯局上面的規則一竅不通,現在也別指望她能把這快結冰的氣氛調節好了。
心里面默默嘆了一口氣,我張了張嘴,正要說點什么來打破沉寂,卻不想邱燕已經舉起杯子來,她沖著劉承宇笑笑說:“劉總,酒精過敏這事可大可小,小伍啥都好,就是這條不好。她不能陪劉總喝得盡興,不如由我來跟劉總喝一點?”
即使我知道邱燕做這一切,并非是想幫我解圍,她是站在環宇的立場,不想給劉承宇留下一個環宇的人滿嘴謊言忽悠客戶這樣的名聲,可是我內心的柔軟被觸碰到,我覺得邱燕其實是吳一迪不錯的選擇。畢竟她總是以吳一迪為先。
我正晃神,劉承宇將手中的酒杯重重頓在桌子上,他的語氣突兀變冷:“既然伍小姐不能喝,那就別喝了,吃飯。”
幾天前,邱燕給我萬成國際的背景資料后,我發現它是一家能跟漫游國際匹敵的大公司,想想環宇如果能把它拿下去,就算后面吳一迪和陳圖徹底鬧翻,他不再給漫游國際做推廣,靠萬成的訂單,環宇的業績也不會差到那里去。
或者這是我離開環宇之前,為環宇也好,為吳一迪也罷,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勉強擠出了一個璀璨的笑容,我看著劉承宇,說:“劉總,我錯了。酒精過敏才多大事啊,要能有機會跟劉總學習,我就算喝進醫院也值了。來來來,我先自罰一杯。”
說完,我抓起一旁的啤酒,作勢想滿上面前的空杯子。
卻不想,劉承宇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他淡淡說:“伍小姐要喝啤酒?那伍小姐想跟我學習的誠意,真的很輕。”
頓了一下,劉承宇漫不經心地瞥了宋小希一眼,他說:“宋副總,看來你們環宇的誠意,真的不怎么樣。”
宋小希繼續一臉懵逼,她略顯尷尬地看了看我,最終她毫無營養地說了一句特別無力的話:“不是的,劉總。”
不想再陷入更被動的境地,我伸出手抓過一瓶紅酒,飛快地給自己滿上一杯,我抓起杯子,干脆利落地灌進了嘴里。
喝完后,我將杯子倒過來,朝劉承宇示意了一下,我笑著說:“劉總,我的誠意是要循序漸進的,讓劉總久等了。”
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劉承宇的眉頭舒開,他慢騰騰地說:“我自然是看到了,但是今晚這飯桌上的規矩,由我來定,伍小姐你還需要自罰三杯,我們才能繼續往下。”
就差在心里面把劉承宇的祖墳都給掀了,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咬咬牙按照劉承宇說的去做了。
等我喝完三杯,劉承宇兩只手合在一起連擊了兩下,他輕笑說:“我就喜歡跟伍小姐這樣的女中豪杰聊天。行了,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細細探討后續的合作事宜。”
他這樣不按理出牌,我越發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他不再強迫我喝酒,這倒讓我微微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我們吃得還算開心。
在觥籌交錯中,邱燕湊過來與我耳語,她說等會吃完飯聊完工作,她給我找個代駕送我回去。
即使邱燕看在我為了業務豁出去了,對我略有照顧,可是我緊繃著一條神經,愣是沒放松。
然而,不知道是剛剛喝的紅酒后勁太大,還是喝得太急,原本我的酒量沒那么淺,但那些暈眩的感覺一波一波涌上來,我的頭越來越重,到后面灌進我耳朵的聲音都變得混沌起來,坐在我對面的劉承宇,在我的眼睛里面變幻成好幾個影子,模糊一片。
我嚇了一跳,想要掐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一下,卻不想我整個頭重重地朝餐桌上靠去。
我想站起來,卻渾身無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意識越發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有連續幾聲的尖叫撞入我的耳膜,重重地扯了一下我的神經后,趨于平靜,我拼命睜開眼簾掃了一眼四周,不知道邱燕和宋小希去了哪里,整個包廂已經沒了她們的身影。
驚慌越濃,我越用殘存的意識告誡自己要鎮定。
用手無力地在桌上摸索了一下,我摸到了一個類似筷子的東西,毫無猶豫地將它拿過來,我對著自己的大腿戳了下去。
哪怕我渾身沒有多少力氣,戳的力道也不夠重,但這些疼痛足夠讓我清醒一些。
再狠戳了一下,筷子哐當掉在地上,而我則用手撐著桌子,硬生生地站了起來。
可是我搖搖晃晃還沒站穩,忽然有個灼熱的身體靠過來,那強有力的手臂很快架住我的胳膊,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我拼命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有一塊手帕隨即掉下來蓋住我的臉,我陷入了黑暗和晃蕩中。
直到我被丟在一張軟綿綿的床上,借著強大的沖力,那張蓋住我臉的手帕甩開,禁錮著我的力量全部消失,我才勉強半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酒店套間的布局。
接著,不遠處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強撐著爬起來,我瞥見我那個嫩綠色的包包就在一旁,我飛快地抓過自己的包包抱在懷里,又急急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去,東倒西歪地朝大門那邊奔去。
可是我的手還沒觸到門柄,我就被攔住了。
我的視力還是很模糊,卻還是慢慢看清了,映入眼簾的,是劉承宇的臉。
他用手把住門柄,沖著我邪魅地笑:“伍小姐,恐怕我不能讓你出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發生點什么,我會覺得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