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長平 13 曲停人待月 四庫書
她的臉立刻變得沮喪,停下了腳步,朝著聲音方向望去,見到趙括一人,穿著青色衣衫,坐在院子一角的樹蔭下。
“大哥……”她嘟著嘴,慢慢地走向趙括。
“你去哪裡了?”趙括沉聲問道。
“大哥你瞧,”趙菱揚嘴一笑,將懷裡的東西往趙括的懷裡一塞,歡快地道,“你瞧,這兔子多可愛?”
“你捉兔子去了?”趙括接過了兔子,眉頭微蹙,“捉兔子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爲何要從這院子的後門偷偷進來?”
趙菱咬著脣,低聲道:“大哥,你小聲一些,別讓娘聽見,別讓任何一人聽見。不然娘又要來說我了。我……我今日遇見了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他帶我去捉兔子,我們……又聊得久一些……”趙菱吞吞吐吐地說著,蹲到了趙括面前,逗著他懷裡的兔子,笑道:“大哥,你瞧,這兔子是我自己捉住的……”
她只顧逗弄兔子,不知還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竟然“撲哧”笑出了聲:“真是有些傻……”趙括盯著她的表情,沉聲道:“見朋友又何必偷偷摸摸的,你有什麼朋友是我不曉得的?”
趙菱面容一整,收斂了笑容,低下頭不說話。半晌才擡起頭,見趙括仍是盯著自己,她拉著趙括的袖子,輕聲道:“大哥,我已經十七了,許多事情,我自己曉得分寸。”
趙括微微一愣。這兩年忙於戰事,他幾乎都忘了自己這個妹妹已至待年。他暗暗嘆息,面色也漸漸緩和了下來。和聲道:“難怪這兩日,娘總在我耳邊有意無意地嘮叨,說那麼多人來提親,你卻一個也瞧不上。原來你已經十七了,娘是爲你著急了。”他說到這裡,忽然擡起頭朝著小樓瞥了一眼,微微出神。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是想起了誰呢?
是不是想起了他曾經遇見的那名十七歲的女子,如今已經二十了,卻仍是孤孤單單地一人住在宣華宮內麼?
他想著她。可他爲何要瞧著這棟小樓呢?
趙菱聽到他說的話,想到自己的孃親,嚇得吐了吐舌頭,猛地一陣搖頭。趙括長嘆道:“算了。你喜歡怎樣都由著你罷。只是別讓孃親憂心便是了……”她喜出望外,摟住了趙括的胳膊,笑道:“大哥,你真好。我就曉得,無論遇上什麼事情,你都會幫著我。”
趙括卻沒有迴應,趙菱注目瞧著他的神情,瞧見他盯著這小樓有些發呆。她靠近了趙括。低聲道:“大哥,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修這小樓?”
趙括仍是沒有回答,趙菱自顧自說道:“他們都說這小樓是你爲迎娶玥公主而修的,所以才叫待玥樓。可我卻覺得……”她越發靠近趙括,低聲道:“大哥,你悄悄告訴我,你是不是不中意玥公主?不然你怎麼會……”
“菱兒,住口。”趙括低聲喝道。
趙菱低聲道:“大哥,我從前年紀小不懂事,可我現在慢慢的,明白了許多事情。這樓是你第一次去上黨前叫人修的,我本也以爲是爲了玥公主才建的。可後來我想起來,你準備成婚的前幾日,我親眼見到你一條一條地將那些紅綃系在樑上,你的表情可一點都不歡喜,是極傷心極傷心的樣子。”
趙菱想了想,又道:“還有,你每次坐在這裡,手裡拿著葉子,便是有心事。大哥,從前我叫你吹葉子給我聽,你就會吹許多歡快的曲子。可這兩三年……就是你自上黨回來後,你就只吹一首曲子,我每次聽,都聽得心裡好生難受,大哥……”
“大哥,”趙菱躊躇著,慢慢道,“這個待玥樓的玥字,說不定是山嶽的嶽,愉悅的悅,也說不定是明月的月。反正,肯定不是玥公主的那個玥,不然你何必那麼傷心?大哥……”
“菱兒,這些話……”趙括本想厲聲喝止趙菱,可嘆了一口氣,只是和聲道,“這些話切莫在旁人面前提起。”
“我曉得,我連娘都沒說……”趙菱還待再說,一旁的院門“吱呀”響了一聲,她忙停住了口。卻見到趙鄢從外面大步進了來,興沖沖地叫道:“少將軍,你果然在這裡。”
趙菱聞言,立刻貼著趙括的耳朵,悄聲道:“你瞧,除了我,趙鄢也曉得你喜歡呆在這裡。”
趙括輕輕瞪了她一眼,問道:“趙鄢,什麼事情?”
“少將軍,卉姬請少將軍去一趟快風樓。”趙鄢一臉的興奮。
“你怎麼去了快風樓?”趙括面色卻有些不鬱,“我不是叫你時刻守著小秦的質子府,莫要叫人傷害他麼?”
“少將軍放心罷,你叫我守著贏公子,我便寸步也未離開過。是卉姬姑娘叫人去贏公子處告訴我的。”趙鄢滿臉堆笑,“少將軍,你快去一趟快風樓罷。”
趙括還未出聲,趙菱卻站了起來,瞧著趙鄢上上下下的瞧著。趙鄢被她瞧得心裡發毛,訕訕道:“菱姑娘,你看什麼?”
趙菱詫異道:“真是奇怪,你幾時變成卉姬姐姐的跑腿了?她一叫你,你就跑回來了。咦,卉姬姐姐要見大哥,爲何不直接叫人來府上請,反而兜一個圈子,去小秦哥哥那裡去叫你。”她指著趙鄢笑道:“是不是有什麼古怪?噢,你喜歡了卉姬姐姐,還是卉姬姐姐喜歡了你?”
她分析的好像還有幾分道理,說得趙括心中疑竇叢生。自從上一次他中毒之後,趙鄢對卉姬的態度確實友善了許多,可他這樣高興地爲卉姬辦事,也是趙括從來未曾見過的。
趙鄢立刻連連擺手道:“菱姑娘,快別胡說。你想到哪裡去了……”
“那你說,我說的可對麼?”
“不對不對,卉姬姑娘尋我。只是怕別人傳話傳出事情來……”趙鄢“咳”了一聲,笑道,“少將軍,你別耽擱了,快去罷。”
他越是這樣急切地催趙括,趙括和趙菱便越是覺得有些奇怪。可無論趙菱在一旁怎麼威逼利誘,趙鄢都在不肯說了。只是一味笑著催促。
趙菱見再問不出什麼,撇了撇嘴,對趙括道:“大哥。要不你去罷?她……也真的不容易,娘現在嘴上也不怎麼說她了。你去一次,娘大概也不會太嘮叨。”
“是啊是啊,少將軍。你快去罷。”趙鄢忙附和。
趙括沉吟了片刻。將懷裡的兔子遞還給了趙菱,淡淡道:“或許她遇上了什麼麻煩,要我幫忙,我去瞧瞧。”
趙鄢一聽趙括答應了,極是高興,忙道:“我去牽烏雲踏雪……”
“不必了,”趙括阻攔道,“不過二里路。我慢慢走過去,再想些事情。”
“少將軍。你騎馬去,即刻便能到快風樓,你要走著去……”趙鄢有些著急,看到趙括和趙菱都盯著他,不敢多話,訕訕住了口,跟在趙括身後,朝外面走去。
趙鄢與趙菱陪著趙括到了南邊大院,出了馬服君府大門,又目送他一個人慢慢地朝南面走去。趙鄢搓著手,“嘿嘿”地笑了兩聲,卻被趙菱一把揪住了袖子。
趙菱笑道:“趙鄢,這件事情一定有古怪,現在大哥走了,你快偷偷告訴我罷?”
“菱姑娘,有些事情你不懂。”趙鄢哈哈大笑。
“我不懂,你又懂什麼?”
“我……”趙鄢垂眼看到趙菱懷中的兔子,立刻反問道,“是誰陪你去捉的兔子?”
趙菱似被人捉住痛腳,“啊”了一聲,捂住了嘴巴,正要轉身趕快回房。轉眼卻瞧見身後不遠處站了一個人,玉簪麗服,正是趙玥,似已立了許久。她吃驚道:“玥公主,你怎麼在這裡?”
“娘說這兩天她悶的慌,我一早便來陪她了。”趙玥微微一笑,又道,“菱兒,趙鄢,少將軍方纔去了哪裡?”?
馬服君府到快風樓,雖然只有二里路,趙括卻走的很慢。
天黑了下來,四周都是暮色蒼茫。前面是條狹窄的幽深長巷,快風樓就在長巷的盡頭,六月的暖風在巷中穿梭。
新月如鉤,淡淡的照在快風樓前,那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
他走得再慢,終於還是到了。
快風樓並未開門迎客,裡面又是漆黑一片,大門也是緊緊閉著。門內靜悄悄地,只有二樓,從臨街的窗戶中,隱隱透出微弱的燭光。
趙括有些詫異,他仰起頭,高聲叫道:“卉姬……”
幾乎是同時,二樓的窗戶立刻被推了開。卉姬手持燭火,站在窗戶邊上,微笑道:“將軍,快上來罷。”
趙括微微遲疑了一下,朗聲道:“卉姬,快風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爲何閉了門不做生意?”
“將軍被玥公主管束的嚴,不敢上來快風樓麼?”卉姬抿著嘴笑著,不答反問。
趙括淡淡一笑,又背過了身去,竟似默認了卉姬的話。
他已經許久未見過卉姬了,今日是卉姬特地叫趙鄢來請他,若他再不上樓,無論如何,都有些涼薄之意。
可他確實有些不敢再上這快風樓。他只怕自己再上快風樓,又要讓那個愛耍小性子的人生上好一陣子的悶氣了。
無論那人曉得不曉得,他總記得他答應過她的每一句話。
“將軍怕玥公主不高興麼?”
“將軍眼下若不上來,日後後悔了,可莫要來怪卉姬……”卉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不急不緩,仍是笑道。
趙括嘆了口氣,心中仍是躊躇不定,忽然聽見樓上有人叫了一聲:“喂……”(……)
ps:今天我這裡下了今冬第一場大雪。
而和我們一水之隔的美國buffallo水牛城,以每小時3英寸的速度下著雪,大多數人早上一開門,就看到雪堵住了門,出門的話,就從雪裡面挖出了一條壕溝來。最高的地方積雪深達3米,而這雪還在繼續。
這兩天北美都在談論這個話題,新聞的標題直接就是buffallo?is?missing,或者buffallo?buried?in?snow.
去年我們也經歷了30年一遇的嚴冬暴雪,我每隔兩三小時就出門剷雪,可每次都看到將近十釐米深的雪,真的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天氣真是越來越古怪,好在大多數人面對暴雪的表情都是微笑的。
不過我嚴重感冒咳嗽了,其實說了一大堆,重點在這裡,萬一我哪天撐不住停更幾天,請大家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