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蒼茫逐夜遁 [ 返回 ] 手機
呂盈抽泣著,沒有答他,卻對著月夕道:“月夕姑娘,求你也帶我走罷?”
靳韋功夫不高,又身受重傷,呂盈更不識武功,多帶一人風(fēng)險便多一分,月夕正在想,不如先尋李牧安頓呂盈,日來再來接她。.靳韋卻立刻冷聲道:“帶上你,我們豈不是多添了一個累贅?”
月夕原以爲(wèi)他與呂盈兩人應(yīng)該互相有情,眼下便是要分離,也該是一幅情深意重依依難捨的樣。可見靳韋的態(tài),殊是不耐,月夕不禁暗暗皺眉。再看呂盈,面色發(fā)青,咬著嘴脣,被他指責(zé)得好半響說不出話來;便連淚珠兒都只敢在眼眶裡打轉(zhuǎn),一滴都不敢落下。
呂盈漸漸息了抽泣聲,輕聲道:“靳大哥,我只是怕你萬一有事,無人照顧你。”
靳韋不屑道:“我要是有事,你能幫得了我麼?”
可不論靳韋言辭如何揶揄刻薄,呂盈的眉宇始終是一幅堅決。月夕忽覺在她身上瞧到幾分自己的影,捨不得卻又不得不離開。她自己滿腹心事無人傾吐,可呂盈至少還有她可以相助。
月夕心中頓生了成全呂盈之意,她決心一定,輕聲道:“鄭敢,可能爲(wèi)我和呂姑娘弄兩套夜行衣來?”
“是。”鄭敢雖有些遲疑,但仍是拱手領(lǐng)命。靳韋皺眉道:“死丫頭,你帶上她,要添多少麻煩?怎麼你變得這般心慈手軟?”
心慈手軟?月夕呆了一呆,這詞不是她一向用來取笑趙括的麼?當(dāng)初自己殺公治常人,逼供劫船的兩人,決意要殺夜店的店主,可是多麼簡單利,如今怎麼也變得心慈手軟了呢?
究竟……是因爲(wèi)誰呢?
她微微一哂,淡笑道:“多帶她一人也不費什麼功夫,不如留個人好服侍你。”
靳韋瞥了一眼呂盈,她眼中還蘊著淚,面上已經(jīng)多了許多歡喜。他悶哼了一聲,再不說話。鄭敢不知從哪個角落,拿了兩套夜行衣出來,笑道:“一件是鄭大人換下的,又恰好多帶了一件過來,都有些髒了,姑娘們莫在意。”
呂盈接過衣服一抖,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立刻一手掩住了鼻。她平日裡雖不如月夕那般挑剔,可畢竟是個姑娘,亦是愛潔,看著這夜行衣竟有些不願伸手。月夕卻一反常態(tài),若無其事地取了衣服,拉著呂盈到了裡面暗處,伸手便扯開了呂盈的衣襟。
呂盈連忙道:“我自己來。”說著便淅淅簌簌地?fù)Q起衣服來。可她的左手幾乎不動,只靠右手,動作便十分緩慢。月夕注視著她,突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左臂,一把捋起了她的袖。
呂盈痛叫了一聲,月夕見到她袒露的左臂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痕,已止了血,還未結(jié)疤,分明就是新傷。月夕不禁蹙眉道:“你哪來的傷?”
靳韋咳嗽了一聲,呂盈垂著頭沒有回答。月夕立刻沉聲叫道:“鄭敢,怎麼回事?”
鄭敢面向門外,背對著月夕兩人,答道:“昨夜呂姑娘爲(wèi)了救靳韋,被長矛劃傷了,在下給了呂姑娘金瘡藥,叫她爲(wèi)自己抹藥。”
他話雖簡單,可足以叫人細(xì)思。似鄭敢這樣在刀口上舔血過日的,見慣了殺人流血,怎會心細(xì)到特地給不相識的呂盈金瘡藥?而靳韋精通醫(yī)術(shù),便是受了傷,行動不便,爲(wèi)呂盈抹個藥又有何難,鄭敢爲(wèi)何只叫她自己抹藥?
月夕曉得此事定然又同靳韋有關(guān),想起他方纔的咳嗽,冷冷瞧了靳韋一眼,伸手從自己的裙上撕下一條碎布,爲(wèi)呂盈包紮好傷口。
她不聲不響地爲(wèi)呂盈和自己換好衣服。恰好陳藩進來,聲音略帶急促:“姑娘,他們幾個都來了,上可能露了行藏,只怕等下便有人過來了。”
月夕微一沉吟,對鄭敢道:“叫他們幾個兩人一隊,直奔四個城門,鬧大聲勢,能走便走,不必戀戰(zhàn),亦無須理會我們。”
“那我們……”鄭敢低聲道。
“你與陳藩同我們一隊,我們五人與他們一起衝出去,他們引開追兵,我們只尋空隙,再從防守懈怠之處逃走。”
“好。”鄭敢立刻叫了一人隨他出去。不過須臾,便聽到外面吵雜的腳步聲響起,便像一陣不規(guī)律的潮水急涌而來,伴隨著紅亮的火光隱隱照在了窗戶上。陳藩背起了靳韋,鄭敢進來朝月夕一點頭,月夕伸手拉住了呂盈,冷聲道:“寸步也不要離開我。”
呂盈瞧了一眼靳韋,他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心中微酸,緊緊握住了月夕的手,低聲道:“月夕姑娘,多謝你。”
鄭敢推開門,四周火把照映,兵刃相接之聲與叫囂聲不斷,不住有“站住”,“往哪裡走”之聲四散而開,顯然是那八人且戰(zhàn)且退,引開了圍捕的官兵。鄭敢放目四望,唯有北面火光稀少,人聲漸落,立刻帶著四人朝北面奔去。
五人一躲閃,遇到幾名韓趙的士兵,鄭敢早已手起刀落,將他們劈倒在地。漸漸到了郡守府前空地處,只要越過郡守府便可再設(shè)法自北門出逃,而從此處瞧去,北城門亦是火把稀疏,守兵不多,似乎已經(jīng)被人引開了。
鄭敢揹著靳韋急掠,要從郡守府一旁躥過。月夕帶著呂盈,行動不便,落在後面,見眼前郡守府一片漆黑,亦無士兵把守,忽地心中一動,腦中靈光一現(xiàn),輕聲道:“糟了……”
“姑娘,怎麼了?”鄭敢立刻頓下了腳步,回身問道。
“郡守府怎會毫無火光,無人把守?莫不是他們刻意留了北面一,引我們至此,他們卻正好守株待兔?”月夕輕抽了一口氣,將呂盈的手一緊,回身道,“我們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四周突然燈火通明,無數(shù)士兵手持劍矛,將五人圍在了當(dāng)中。郡守府大門一開,一隊士兵擁著平原君、信陵君、馮亭與趙括四人自府內(nèi)出來。平原君拉著趙括的手,哈哈大笑道:“括兒,你這個辦法好,順?biāo)浦郏麄児蛔酝读_網(wǎng)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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