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媽,你要喝點什麼呀?我給你——”
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真是一緊張,腦子都跟著亂了,明明才說不要進廚房,自相矛盾。
幸好金曉飛同志沉浸在與小姐妹的羣聊裡沒聽進去,得空朝我招招手:“過來坐呀,站著幹嘛啦?”
“哦!”我屁顛屁顛跑過去,挨著她坐下,露出乖女兒乖巧可人的笑容:“媽,這次出去玩得開心伐啦?”
金曉飛放下手機,神采奕奕,洋洋灑灑地給我講述起了她的旅遊趣事。
然後把那隻精美的禮品袋給了我:“喏,給你買的禮物。”
每次旅遊回來,她都會給我?guī)ФY物。
可這次這個禮物,包裝格外考究。
一打開,竟是一個寶格麗的蛇頭包包。
我心裡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父親走的早,從九歲起,都是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養(yǎng)大。
上學(xué)那會家裡條件不好,她自己省吃儉用,怎麼也不讓我受委屈,可謂是堅持著把我富養(yǎng)。
現(xiàn)在逐漸奔上小康,她也到了安心養(yǎng)老的年紀(jì)。
卻還老想著給我買貴重東西,說了也不聽。
世界上最偉大母愛啊......
一時間,百感交集。
無奈地嗔道:“哎呀媽,講了多少次了啦,這種奢侈品我有一兩個就夠了呀!別再給我買了,你好好留著錢自己花呀!”
“瞎講什麼啦?一兩個夠什麼啦?小姑娘麼總歸要講究點的咯!”
金曉飛先是反駁,而後漸漸轉(zhuǎn)變態(tài)度,摸摸我的頭髮,用老母親寵溺的眼神看著我:“也對,我女兒本身就是奢侈品,再好的奢侈品都只是陪襯,不過......”
她忽而湊上來,眼冒精光:“聽說你這個奢侈品,最近有主啦?”
一句話,空氣驟然凝固了。
我一下子窘掉了。
我勒個去?她怎麼都知道了啊?
“誰告訴你的啊?”
“這點事你還想瞞住我啊?”金曉飛一副早就看穿我小伎倆的樣子,“就說段御這小孩比你好呀,什麼都知道跟長輩說。”
“......”
這個死段御,大嘴巴!
我頓覺眉心突突跳,一個頭兩個大,不由得擡手撫額。
照這麼看,估計所有親戚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段御跟我講,是他朋友,還是航空公司的老闆啊?你還跳槽到他公司了啊?真的假的呀?”金曉飛馬上開啓老母親式詢問。
“呃......嗯......”
“哎喲喲喲!不得了不得了!”金曉飛激動地叫起來,我嚇得忙制止她:“媽,你輕點呀!”
“輕什麼輕啦!航空公司老闆誒!身價上億了喂!”
她反而揚起嗓門叫得更響了,身價上億的那位,估計在廚房全聽見了。
我整個黑線冒都腳底,緊接著,就收到了一波靈魂拷問——
“馬相好不好啦?照片看看呀!多高啦?身材怎麼樣啦?太胖的不行的哦!不健康的,有三高的!”
“幾歲啊?比你大比你小啦?小的不行的哦!還是要大的,會照顧人。”
“屬什麼的啦?老虎千萬不行的哦!羊入虎口!”
“是上海男孩子伐啦?房子幾套啦?車子幾輛啦?富二代還是創(chuàng)一代啦?”
一句接著一句,簡直要把我整窒息了。
就說不能被她知道我戀愛!
這還沒看到人就這樣,看到了人還得了?
深呼吸一口氣,我才慢慢一一彙報:“馬相好,身材好,無三高。”
“三十歲,屬兔,英國人。”
“至於其他的,我沒了解,也沒興趣瞭解。”
金曉飛聽完,低頭陷入沉思,定是在心裡仔細捋著配對。
捋完一拍大腿,又叫起來:“英國人不行呀!異國戀文化差異太大了呀!而且我就一個寶貝女兒呀,嫁到英國去我一個人怎麼辦啦!哎喲......”
她像是完全進入了角色,想象起了自己孤寡老人的生活,愁眉鎖眼,連連哀嘆。
我不禁頭上一滴汗:“媽,人家是英國國籍的中英混血,現(xiàn)在常年在上海的。”
老母親一聽,愁容立馬褪去,喜悅地拍手叫好:“噢喲!混血啊!那嗲的嘞!”
“三十歲就做老闆,年輕有爲(wèi)啊!”她拉起我的手,一邊看著,一邊摸著我的手指,欣慰地感慨:“好,真好,從小媽媽就告訴你,長大了這手是要戴大鑽戒的,真是不負(fù)我所願啊!”
“哎呀媽!”我抽回自己的手,沒好氣道:“說什麼大鑽戒啦!到底談錢還是談人啦?”
這話被連恩聽到了,指不定要誤會呢!
“女孩子青春就那麼短,當(dāng)然要談個最好的嫁咯!不然光談情說愛,喝西北風(fēng)啊?”金曉飛媽媽式苦口婆心:“你以爲(wèi)我要你戴大鑽戒是讓你光盯著人家的錢啊!幫幫忙哦!就算找了個好的,自己也要經(jīng)濟獨立,自力更生的呀!”
“媽媽的意思是,你跟優(yōu)秀的男孩子在一起,對你也有幫助,能讓你自己變得更優(yōu)秀呀!”
“兩個人互相扶持,共同進步,這纔是愛情的真諦,纔能有美好的未來嘛!”
這一番話,我倒是深以爲(wèi)然,可還是嫌她操心太多。
更何況,男主角還藏在廚房裡。
不知多少話已經(jīng)傳進了他耳朵。
是時候打住了,立馬找個藉口,溜去廚房看看情況。
一進去,我呆住了。
只見廚房檯面上,一邊擺放著剝下的小龍蝦殼,另一邊擺放著飽滿的龍蝦肉。
兩邊均一列五隻,一共三排,放得整整齊齊,井然有序。
連恩安安靜靜站在那裡,認(rèn)認(rèn)真真剝著蝦,剝得十分專注,都沒發(fā)現(xiàn)我走進來。
本還擔(dān)心他一個人生悶氣,沒想到居然不聲不響給我剝起蝦來了。
突然就想起網(wǎng)絡(luò)上看到過的一句話:有一種男朋友,叫做會剝蝦的男朋友。
而且,這還是個精緻的剝蝦男朋友。
美滋滋地走到他身邊,只聽他“嘶”一聲,手一抖,到底龍蝦殼堅硬,定是被扎到了。
慌忙拉起他的手,去掉一次性手套,查看他的手指,還好沒傷著。
我體貼地說:“下次不要再剝啦,我們一起吃,其實自己剝小龍蝦也是一種樂趣哦!”
沒成想他不領(lǐng)情,板著張冰雪貴族般的臉,寒氣逼人:“還不是拜你所賜。”
“......”
看來,氣的確沒消。
我抓著他的手搖啊搖,嘟嘴撒嬌:“對不起嘛!我以爲(wèi)我媽不知道我談戀愛,要是被她看到,肯定鬧得驚天動地的,所以不是不想讓你見,下次一定讓你見!”
說完,調(diào)皮地嘬了嘬他的食指。
連恩一下把手收回去,轉(zhuǎn)開臉,應(yīng)該是又被我惹羞了,然後又拿起一隻龍蝦低頭剝起來。
靜默了一會,他幽幽地開口:“我不會說話,會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