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萸突然一拍腦袋, 在阮陵爵身邊坐下,笑的像個邀功的小兵。“哥,你猜我昨晚發現了什麼?”
阮陵爵轉過頭看她, 當真細細思索了一番。“是祁尹?”
“你怎麼知道?”杉萸一臉驚訝, 世子當真觀察甚微!
“他和你來自一處, 且是友非敵。”
厲害啊!“還有呢?”
“還有……”阮陵爵指尖輕點眉心, 嘴角弧度明顯, “前幾日墨衍來報,與風雨樓接洽之人乃祁尹手下暗衛之一。若現在的祁尹是入世未深的友人,那一切便是原來的霄遠太子所爲。然而, 霄遠太子善謀,一場刺殺暴露了貼身暗衛, 未免過於牽強。”
杉萸疑惑, 這一點她未想過, 祁尹也未提:“那哥哥以爲是何緣由?”
“禍水東引。”阮陵爵斂了笑意,“暗衛是祁尹放在阮安朔身邊, 助其一臂之力的。阮安朔是個凡事都留一手的人,與祁尹合作,自是要最大限度利用他身邊的人,也可藉機隱藏自己底下的動作。即便有人要查,查到的也只是祁尹。”
“這麼不要臉, 不怕合作伙伴翻臉?祁尹就這麼放心把暗衛給他, 不怕他藉此做更冒險的事?”
阮陵爵吩咐侍婢端來早膳, 兩碗南瓜粥, 散著甜甜的香氣, 置於案前。
“先用膳。”
杉萸的確是餓了,邊吃邊時不時望向阮陵爵。
阮陵爵無奈, 繼續道:“祁尹本就是個好戰之人,對於挑起兩國戰事樂此不疲,怎會錯過如此機會。他便是料到阮安朔會有此舉,才痛快將暗衛予他。而阮安朔也清楚祁尹爲人處事的方式,才如此肆無忌憚。總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搞半天,都是默許的啊!不對,“你怎麼知道是阮安朔,又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阮陵爵拿起帕子,替杉萸拭去嘴角的痕跡,看一抹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因爲……哥哥本事大啊……”
杉萸震驚於阮陵爵突來的厚臉皮,一度懷疑眼前的人也被奪了舍。阮陵爵看她呆呆的模樣,輕笑出聲。
杉萸覺得自己病了,看不得他的笑。特別是昨晚過後,她的注意力總會被他那好看的脣引走,就像現在。
阮陵爵察覺到她的視線,不由收起笑意,認真地回看她,眸光定定。
杉萸似有所感,目光向上,觸到一陣熱意,令她忍不住退縮。是她看錯了嗎?
杉萸再次擡頭看去,卻見阮陵爵已看向別處,神色坦然。果然是看錯了……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什……什麼……”杉萸剛放下的心又驚起來,自己的視線應該沒那麼露骨吧,還是昨晚的行動被發現了?
阮陵爵支著頭,等她的話語。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脣微掀:“萸兒昨晚的發現莫非僅是祁尹被換?”
“你說這個啊……”杉萸暗罵自己蠢,鬆了一口氣,昂首挺胸,“當然不是,我可是有獨家情報的。”
“哥哥查出了那人是祁尹暗衛,可知當初的李實是誰?”杉萸如願看到阮陵爵困惑的模樣,激動宣佈,“他們,是同一個人。”
阮陵爵似是明白了什麼:“易容術?”
“對,就是易容術。那離鴆便是祁尹壞蛋命令他搞來的,順便負責藥物的傳送。而阮安朔是幕後策劃者,負責獲取情報及全盤佈局。他在世子府安插眼線,還偷窺我和白茯蕓的一舉一動!嘖嘖,阮安朔身爲北芪太子,與外邦勾結,殘害兄弟親室,真可惡!”
阮陵爵沉著臉,沒想到竟真的是他……
對了,世子府的眼線!杉萸先是著急,後又鎮定,這種事,阮陵爵肯定已經處理了。
“上天還是眷顧世子府的,阮安朔的計劃未得逞。哥,你放心,報仇什麼的,我會幫你的。還有祁尹,那小子佔了別人身子,擦屁股的事少不了他。”杉萸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些,有點不適應略顯沉悶的氣氛。
“報仇麼……”阮陵爵的聲音顯得有些飄忽。
杉萸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這麼說,畢竟阮陵爵不是阮安朔,而阮安朔再壞,皇伯伯卻是極好的……
阮陵爵察覺到她的拘謹,緩了臉色:“這些事以後再說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呃……好。”
似是爲了迎合使臣的到來,大街小巷熱鬧了許多,擺雜耍的都多了不少。逛的累了,走進一家茶樓歇息,坐下沒多久,便聽見有人議論。
“聽說了麼,韓家的庫房被盜了。盜賊還留了張字條,指名是衝著韓大小姐,韓家主可是氣瘋了。”
“還別說,護國公府也出了這麼檔子事兒,秦小姐也受累了。”
“這盜賊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官家頭上也敢動土。”
“人家還就敢,不但敢,還什麼事也沒有,兩家人查了半天也沒有那盜賊的半點消息。”
“你說那盜賊爲何光衝著這兩家呢,欺負的還是弱女子?秦小姐多好……”
“好不好的你知道?若真的好,哪來這是是非非。”
“是啊,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
“話不能這麼說……”
杉萸聽的起勁,是哪個好心人替她出的這口氣?目標明確,行動快準狠。不僅在物質上進行擄掠,還在看客眼裡埋下閨中女子疑有私德問題的種子,高!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阮陵爵,似乎對周圍的議論充耳未聞。不知爲什麼,她有一種直覺:“哥哥今天怎麼想著帶我出來玩?”
阮陵爵轉著手中的杯子,神情再正常不過:“不好麼?”
“好是好……”就是有點奇怪。杉萸試探道,“盜賊的事不會是……”
阮陵爵坦然,頭一點,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是我吩咐墨衍去做的。”
“你讓墨衍去偷東西?”杉萸先是震驚,隨後便是一涌而上的笑意。她看了一眼阮陵爵身後的墨衍,“墨衍,你這從戰營出來的高手,被指使著去做偷雞摸狗的事,有沒有特別後悔跟了這麼個主子?”
墨衍拱手:“不敢。”
杉萸一臉的不懷好意:“是不敢,不是沒有哦~”
墨衍臉一白:“屬下不後悔。”公主別害我……
杉萸沒再逗弄他,轉眼的功夫又道:“這種事,可以讓小六小七去的嘛。”
小六:……我們也是戰營出來的。
小七:只是排名略低而已……
願晴看公主皮的一面又上來了,也是忍不住笑了。
阮陵爵眉眼彎彎,看著她巧笑嫣然的模樣,心情也忍不住放晴。“開心麼?”
杉萸使勁點頭:“開心,非常開心!”
“那便好。”
杉萸不由心道:他陪她出來,聽這一席話,是爲了讓她開心麼?可她怎麼覺得,自己的開心並不是因爲這件事,而是因爲眼前這個人呢?
杉萸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阮陵爵,最後連自己也感到心驚,意識到不妙。
她匆匆回神,似是想起了什麼,驚歎道:“護國公府纔出的五千兩銀子,庫房又被盜……”這府中開銷還週轉的過去麼?
“那又如何,育女無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只是警告。”
杉萸再次星星眼,真是有點小帥,多看幾眼都是正常的啊!
她忽然又一次同情秦錦伶,但只是短暫一秒。
“那偷來的錢……”杉萸問的隱晦,內心激動,是不是應該拿來安慰安慰她吖。
誰知阮陵爵認真道:“充作軍費,就當是他們爲國家效力了。”
“……”
“怎麼了嗎?”
杉萸一下子說不出話,順了口氣:“甚好甚好……”
墨衍、小六、小七、願晴:笑。
杉萸回來的路上始終憋著一口氣,回到小院後忍不住吐槽:“這阮陵爵,說他會討女孩子歡心吧,確實也會,但怎麼就技術沒到家呢?怪讓人著急的。本來性子就冷,還挑剔,這樣以後怎麼撩女孩子,怎麼把嫂子帶回來?”
尤其他可能會變成一個二婚的……
突然,聽見願晴驚喜的聲音:“公主,快進來看!”
“什麼呀,咋咋呼呼的。”杉萸邊教育邊往裡走,直到看到房間裡那幾箱子的……寶貝……
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珠寶玉石,稀奇古玩,還有銀票啊銀票!
杉萸兩眼放光,攥起銀票狠狠吸了一把。什麼是富貴的味道,這就是啊!
她收回剛纔的話,並且她相信,即使是二婚,即使性子再冷,只要會那麼點小技巧,阮陵爵肯定嫁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