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校場上, 洛杉萸看著四周多出來的幾匹馬,不由嘴角抽搐。什麼時候她和穆謹言單獨約的賽馬變成了羣戰了?
她看了眼並行的靳弦靳越兩兄弟,又瞟了眼不遠處的阮陵爵, 一時摸不著頭腦。
杉萸驅使著自己的小棗馬來到同樣駕著白雪良駒的阮陵爵身邊, 側頭低語:“哥, 你怎麼來了?”
阮陵爵冷淡的眸掃過穆謹言, 看向洛杉萸時卻變得柔和, 嘴角噙著笑:“擔心你,便來看看。”
杉萸輕輕“啊”了的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撓著頭傻笑。隨後意識到什麼,不由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啊?”
阮陵爵想起方纔母妃急匆匆的模樣, 沉默了一會兒道:“萸兒, 下次記得帶暗衛。”
杉萸瞭然, 肯定是小六小七打小報告了,她這不是怕自己要幹什麼不方便嘛。
這樣想著, 杉萸還是點了點頭。
“嗤~”穆謹言不由翻了個白眼,“世子多慮了,小萸兒跟著我能發生什麼事。”
阮陵爵皺眉,不欲多言:“穆小侯爺管好自己便可。”
“你!”
穆謹言剛想反駁,被杉萸匆匆打斷:“那個, 師父啊, 你們也是來……賽馬?”
靳弦笑得溫雅:“阿萸可歡迎?”
“歡迎歡迎, 自是歡迎的。”
只是靳越這人邪門的很, 他每一次笑都讓她覺得不懷好意, 就像現在。
小萸兒,阿萸?什麼時候他人皆可這般稱呼萸兒?阮陵爵臉色不是很好。
穆謹言聽出什麼不對勁:“師父?小萸兒, 你何時有了這麼個師父,都不知會我一聲!”
“你是她什麼人,爲何要告知你。”阮陵爵難得出言反駁。便是他作爲哥哥,也是不久前才被告知的。一個外人,憑什麼。
“我是什麼人,我是和小萸兒互通有無的人!”
穆謹言忍不住嗆聲,後朝著洛杉萸眨眨眼,彷彿在說:奶豆的事我可只告訴你一人了!
洛杉萸居然看懂了他眼裡的意思,乾笑幾聲。側頭觸到阮陵爵定定的詢問眼神,突然有一種出牆被抓包的感覺,腫麼肥似!
杉萸弱弱道:“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還在意他的話做甚……”
阮陵爵挑眉,收回了視線:“你怎知我在意?”
啥?!
阮陵爵看洛杉萸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心情頗好地拍了拍她的頭,慢慢駕著馬前行。
杉萸回神後,立即跟了上去。這哥哥,怎的學會逗女孩了,嘖。
到頭來,一場賽馬變成了野獵。
穆謹言爲了晚上的大餐,更爲了在洛杉萸面前露一手,早已飛奔向林子裡的獵物。杉萸悠哉悠哉溜著馬,身後跟著同樣閒散的阮陵爵。
這時,前方不遠處,一片跳動的白色吸引了洛杉萸的視線。她激動了,竟然有兔子!
她行了一段路,在距離差不多時興沖沖下了馬,撿了兔子一隻又一隻,塞得懷裡滿滿當當。沒辦法,誰讓她就喜歡這麼軟綿綿、毛茸茸的小東西呢!
“呀,它怎麼受傷了。”杉萸翻開其中一隻小兔子的腹部,有幾道血痕,似是拒捕掙扎所致。
“有點嚴重。”環顧四周,沒有草藥,也沒有水源。她轉身:“哥,我想先……”回去……
嗯?靳越什麼時候在那的?他們在聊什麼,一時停不下來的樣子。
杉萸騎上小棗馬,默默等著,嘴裡嘀咕:“小兔兔,你再忍忍喔,很快帶你回去治療。”
小棗馬低著頭吃草,小範圍地挪動著。似是吃到了特別美味的草料,它發出幾聲愉悅的悶叫,步子也快起來,一直沿路尋著相同的吃食。
等杉萸反應過來時,四下裡已見不到人影。而此時,小棗馬突然像發瘋一般,朝一個方向快速奔去。
杉萸一顆心跳到嗓子口,緊緊抱著兔子的身體搖搖晃晃。她被迎面而來的風卡著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呼救。
“阿萸!”
聽到靳弦的聲音,杉萸驚喜地去尋,他在右後方正努力追趕。距離差不多時,他向杉萸伸出了手:“阿萸,把手給我,我拉你過來。”
杉萸伸出了手,快要牽上時,小棗馬一聲淒厲的嘶鳴,往前一栽。杉萸不受控地向前翻倒,墜入一方陷阱內。
靳弦緊張地飛身而起,越入洞中,在下落過程中堪堪接過幸未落地的洛杉萸。
“沒事吧?”他放開了手,臉色略顯蒼白。
杉萸搖了搖頭,看了眼三四米高的洞口,咂巴咂巴嘴:“我重麼……你還可以麼?”還能帶個人飛上去不?
靳弦無奈地搖搖頭,笑道:“可能是不行了……”
杉萸看出了一絲不對勁,上前抓過他,看他蒼白的臉,擔憂道:“你怎麼了?”是蠱毒發作了嗎?這句話她不敢問,因爲按現實來說,她不會知道噬心蠱這件事。
“老毛病犯了,不礙事。”靳弦嘴上說著安撫的話,身體卻是慢慢彎下,青筋暴起。
杉萸趕緊扶著他坐下,一臉焦急:“宿沉呢?”
靳弦此刻已疼得說不出話,目眥欲裂,手忍不住抓向胸口。
杉萸不知所措,慌亂中想起什麼:你之前說可以緩解的藥給我。
系統:自身緩解型一粒減輕十分之一的痛苦,轉移緩解型一粒減輕五分之一的痛苦,你要哪一種?
杉萸看著平時溫文儒雅的人,冷靜自持不再,隱忍堅強不再,飽受折磨,她一咬牙,選了後者。
她裝作突然想起的模樣,從懷中掏出一瓶藥,倒一粒在手心:“你若信我,可以吃這個,這個藥可以緩解任何原因造成的病痛。雖然只是緩解,緩解的也只是一部分,但也會好受些。”
見靳弦沒有拒絕的跡象,杉萸將藥丸喂進了他嘴裡。
片刻後,杉萸感到胸口一陣鈍痛。靠!五分之一這麼疼的麼!
反觀靳弦,倒是好受了些的模樣,果然是長期病痛折磨過來的,細微中見差別!
“萸兒!”
“主子!”
洞口傳來阮陵爵和宿沉急切的呼聲,杉萸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忍著痛盡力喊:“我們在這!”
出了洞口,阮陵爵緊緊環住杉萸的腰,見她額上冒冷汗,臉色灰白的模樣,變得著急起來:“你怎麼了,受傷了麼?”
杉萸朝他安撫地笑,勉強著調皮道:“方纔落得太猛,好……好像岔氣了,一會兒便好。”
阮陵爵不放心,抱起洛杉萸想要走。杉萸近距離看著那臉龐,一時忘了疼痛。等上了馬,她才又一次皺了臉。
她從懷裡掏出沒用完的藥,扔向同樣急切欲離去的宿沉:“宿沉,這個藥,拿著,若想緩解疼痛就吃這個,每次最多兩粒……”
艾瑪,再多的疼痛,她承受不來!
一場野獵不歡而散,待穆謹言獵了動物回來,校場裡早已不見其他人的蹤影。
杉萸頂著兩方注視乖乖給府醫把脈,最終得出的結果就是“並無大礙”。她早料到了這個結局,雖然承受了部分的疼痛,但噬心蠱本身還好好地待在靳弦那兒,與她並無影響。這也是她放心接受察看的原因。
離蠱毒發作已有了段時間,她感覺現在好多了,想來靳弦也是熬過了一劫。
慕採卿放下了心:“怎麼出去一趟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幸得都是虛驚一場。萸兒以後可不能就這麼獨自出去,憑白令母妃憂心。”
杉萸從善如流,乖乖聽從教誨,卻聽慕採卿又道:“不管怎麼樣,你哥哥任你使喚,有爵兒陪著你,你去幹什麼母妃都是放心的。穆家小子哪有你哥哥來的靠譜……”
杉萸默默將視線轉到一旁的阮陵爵身上,他……是在點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