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以春、夏、秋、冬,四季為主題。
都不知道這些畫家是怎么想的,明明是生機盎然的春天,卻搭配著死寂般的地域,明媚的夏又和冰冷 的苦寒之地相鄰。
那碩果累累的秋天。畫境里的小女孩,卻餓死在谷倉之上。
拐角處,莫念看著前方全是玻璃材質的長廊,光亮的燈,雖然把每個角落的完美都展現了出來,但是莫名的她卻有些冷。
許是感覺到她的異常,身旁的男人立馬脫了外套,搭過來。
那眼里的擔憂不言而語的明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顧子墨謹慎的不行,當下也不管有人沒人的就要公主抱。
“討厭!”莫念推了把,“不就是懷了么,我有那么嬌氣嗎?”
“何止是嬌氣,那簡直是無價之寶。老公的最愛!心頭肉呢!”
我去,從來內斂的顧先生,在偶爾逛微博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女人都是聽覺動物,特別是孕期中的女人,更需要甜言蜜語的呵護。
所以這兩天以來,顧子墨對媳婦的贊美是毫不吝嗇。
就像現在,宣誓完了。又指著正中央的巨大人物畫像,用他那磁性又低沉的嗓音,低低附耳,一聲聲的說著越來越多的贊美…
莫念直接被羞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紅著臉,捂住他的嘴巴:“…你你你。別說了。好多人都在看著呢!”
“那又如何?我老婆就是美,我就是喜歡,就是寶貝,怎么著?誰敢有意見?”
皮厚的顧先生,不但不以為然,更是沒什么羞恥感的四下看了兩眼,那表情、那動作,給人的感覺就是,只要誰敢有意見。他立馬沖上去打得對方滿地找人。
而遠遠跟隨的何念瑤就混在人群里。
像旁觀者,像過客看著那個曾經只屬于她的男人,如今毫不掩飾的宣誓他對那女人的愛。
其實,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顧子墨的呵護。
提包、攬緊那都不在話下,最重要是時不時的注意著媳婦的一舉一動。
但凡有看中的字畫,揮揮手,后面跟著的顏青就去買下來,而那完全不知情的傻女人,還在相當有興趣的左右看。
就這樣,何念瑤混在人群里。
以旁觀者、過客甚至路人的眼光,去看那個曾經屬于她的男人,當初怎么就瞎了眼?怎以就沒看穿他并不是彎男?
忽然一陣騷動。
何念瑤遠遠的就看到,顧子墨不知道在時候單膝跪地,手捧著個紅色的錦盒,是那樣高調的當著人來人往的看客,宣誓:
“老婆,我愛你,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寶貝的寶貝!”
“……”這臭不要臉的老流氓,莫念又羞又惱,“你這是犯什么病,快起來!”
“那你愛不愛我?”舍了臉皮的顧先生,就是厚臉到家了,非問出個所以然不可,不止驚到莫念,就連剛辦完購買手續的顏青也嚇呆了。
這恩愛秀得……
余光,顏青在人群里仿佛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突然閃過,那背影很熟悉,就像是……
突然‘砰’的一聲,那原本立著的巨大畫像,像是失了支點,一下子傾斜了下來,所砸向的目標除了顧子墨的腦袋就是莫念的肚子。
顏青呼吸一滯,“老板,小心!”
與此同時,正在接戒指的莫念,完全傻了,等她反應過來去護肚子的時候,腰間猛然一緊,跟著幾個快速的旋轉。
剛站穩腳跟,左前方‘哐啷’一聲巨響,畫像倒了……
就在她眼前生生的砸向顧子墨的肩膀,那一秒,莫念很清楚的感覺到擁著她的男人,身體狠狠的抖了下,白色的襯衣里瞬間有紅色的血水滲出。
“顧子墨!”
“老板!”
莫念和顏青在尖叫,人群里更是一片混亂。
顧子墨忍著巨痛,“…念念,不怕!”
“不怕不怕,我沒事!”莫念也不知道自己那里來的冷靜,吃力的攙扶著顧子墨,“顏青你去開車,我扶他出去,保安,保安呢,全部都是死的嗎?來人!”
混亂里,莫念聲撕竭底的吼。
顏青頓了頓,見老板擺手,他連忙去開車。
那不算怎么結實的商務車,被他一腳油門直直沖進畫廊,稀里嘩啦的一陣,都不知道有多么名畫被毀。
“這里!”
打開車門,顏青對著莫念喊了一聲。
越來,他越來越欣賞看似較弱的板娘了,關鍵時刻的爆發力總是那么驚人。
一路上,顏青車子開得非快,莫念擔心的不行,倒是顧子墨自己反笑了,“看你倆,肩膀的硬傷,不會死人,回老宅!”
“不行,去醫院!”
“…老宅!”顧子墨撐著最后一點意識說。
“都什么時候了,還回什么老宅!”莫念在抓狂,瞧著臉色蒼白的男人,最后還是妥協了。
顧家老宅。
自從顧亦朗出事后,宅子里更安靜了。
要是換作其他母親在兒子出事,被孫子親手送到看守所,早就坐不住了,她卻像沒什么事一樣,每天該干嘛干嘛。
突然,桂姨急喊,“老佛爺!不好了,總經理受傷了!”
“什么傷,那里?!”年過八旬的老佛爺噌的一聲站起身,拐著拐杖走得那就一個步步生風,抬眼一看從商務車扶下來的孫子,也不廢話:
“小顏,快,送房間!”
“好的,老佛爺!”
“桂姨,你去拿藥和刀具!”
在桂姨去拿的空擋,莫念以為等著她的會是一通臭罵,誰知道老佛爺竟然上下檢查了一通,又握著她的手腕像是把脈似的。
點點頭,“不用擔心,奶奶從前就是醫生!”
“…謝,謝謝。”緊張、激動下,莫念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自從爸媽去世后,她以為在謝家會重拾親情,可是……,從來不敢想,再遇顧子墨,會有位自始至終就支持她的奶奶。
好在,包扎的時間不長,也就是七八分。
隨著房門再打開,從里頭走出來的老佛爺看上去有些疲憊。
莫念想著,畢竟老佛爺年齡擺在那里,于是快步上前攙扶,那知桂姨更快一步。
對于顧子墨的傷,老佛爺看起來不怎么擔心,只是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丫頭,我去那邊坐坐,小墨啊,可能還要十幾分鐘才醒,沒傷到筋骨,只是皮肉傷,可能要一個月的恢復期,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上去看看,不過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畢竟是三胎呢!”
“…奶奶。”莫念在老佛爺的聲音里聽得傲嬌的滋味,那語氣仿佛在說,她的孫子多么多么厲害啊,要么不中,一中就是三胎。亞匠畝血。
真是炫耀的很,紅著臉,她就往樓上跑。
身后還響著老佛爺和桂姨的聲聲叮囑,更羞了。
卻是房門一開,迎面看到那躺在大床之上的男人時,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了,都怪她,要不是她想著去弄清楚什么,他又怎么會出事?
“對不起,對不起!”
拉著他的手,貼到臉頰處,莫念愧疚自責死。
都不知道是孕期脆弱,還是心有余悸,眼淚撲哧撲哧的落了下來,原本她想著,趁他昏迷的時候,想哭就哭一會吧,那知---
藥力漸退,顧子墨擰眉,“…哭什么呢?”
“……”莫念眨眼,怔了下,不是說還要十幾分鐘才醒么。
抹淚又吸氣,“醒了,你醒了,疼不疼?”人像傻了,連忙握著他的右手,上下捏了捏,“能動嗎?你握我一下試試,你……笑什么笑?”
“傻瓜!”顧子墨失笑,又不是被砍斷了手筋,不過為避免媳婦擔心,他還是忍著火辣辣的疼,微微使力回握了下。
“這下…放心了嗎?”
“討厭!”
盯著媳婦梨花帶雨的樣子,顧子墨動不了啊,只能霸道的命令,“過來!”
“在啊,就在這呢!”莫念拉了拉椅子,剛向前湊了下,后腦勺冷不丁的被拉下去,略帶血腥和煙草味又混合著淡淡的藥味,一下子侵占了她的唇齒。
那條蠻不講理的舌頭,更是橫沖直闖,仿佛在訴苦似的狠狠的襲擊著她,顧子墨肩膀很疼,老佛爺用的鎮痛劑又少。
疼起來的時候,他只能轉移注意力!
“…唔!”莫念半彎著腰,很是沒出息的軟了,正當兩人吻得如癡如狂的時候,門口趕回來匯報消息的顏青重重的咳嗽了兩下。
“那什么,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一句話,莫念直接羞死了,顧子墨卻是再無半點力氣的抬了抬左手,“抬上來!”
莫念正詫異呢,捂著臉剛回頭,就看到大大小小的七八副畫被抬了上來,“你這是……”話不等這說話完,最后一張巨大的畫框也跟著抬進來,左上方的邊角還殘留著隱隱的血跡,卻是隨著畫框一轉,畫像一下子映入眼簾。
那是一副以冬日里掉完樹葉的原林為主題的畫像。
慘黃枯葉里,一身穿純白色長裙,有著一頭烏黑秀發的女人,在開心的舞動,唯獨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