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燕國騎兵匆匆策馬近前,向燕桐說道:“太子殿下,邊關急報,祁國邊關總兵聞聽國主被困燕國境內,重新糾集了數千人馬,其中似乎還有墨家弟子,正大舉向關內沖殺過來!”
他所稟告的訊息終于打破了祁舜、云蘿和燕桐三人之間的僵局。
燕桐驀然回過神來,匆匆下令道:“傳旨,所有邊關守衛不得抵抗祁國來兵,不得傷害他們一兵一卒,讓他們直接通關入境,迎接祁兄與公主返回祁國。 ”
那騎兵得令而去,云蘿見此情景,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氣,眉間帶著淡淡的釋然之色看向燕桐說:“化干戈為玉帛,祁國與燕國本來就是友好盟友,這樣最好不過了。 ”
燕桐轉向祁舜,尷尬地笑了一笑,說道:“看來如今我們之間的關系要倒轉過來,你沒做成我的大舅子,我倒先成你的小舅子了!我妹妹既然只是祁帝的義女,她想嫁給祁國的任何人都可以,希望你們成婚之時不要忘了給我寄一封喜帖,送一壇喜酒來喝。 ”
云蘿聽他說起她與祁舜二人的“喜酒”,急忙略帶羞澀低頭,不敢看祁舜的表情。
祁舜似乎對燕桐無可奈何的玩笑之詞根本不感興趣,言辭冷淡地說:“祁國與荀衣之戰,你待如何?”
燕桐慢慢移動視線,然后看著他的眼睛,故作平靜而隨意地問:“此戰似乎與我燕國無關。 你認為我應當如何?”
祁舜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抬起了眼,他地表情一片冰冷,說道:“如此天賜良機,你應當知道怎么做。 事成之后,你我統一改國號為‘軒轅’,以赤河為界。 各據南北,平分天下。 如何?”
軒轅舜,占據赤河以南,號“軒轅南國”。
軒轅桐,占據赤河以北,號“軒轅北國”。
他的提議是對未來天下的籌謀與規劃,祁國大軍即將滅衣國占據其都城靜海,只要燕桐一點頭。 他們二人一個從晏口城揮師南下,一個從西北邊界突襲北上,兩相夾擊之下,集祁、燕二國之力,荀國絕對無法抵抗業已壯大、互為補充的祁燕精騎。
對祁舜而言,既然燕桐是他的弟弟,那么無論是軒轅南國還是軒轅北國,六國終究歸屬于“軒轅”氏。 他所背負的使命從此宣告完成,也算沒有愧對軒轅氏的列祖列宗和他們地父皇“軒轅璟”。
面對如此強大的誘惑條件,燕桐反而沉默了。
云蘿更是無限訝異,她張開眼看著他,眼中帶著驚疑與猜測,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將祁國改易為“軒轅南國”。 難道他與軒轅皇族之間有著某種千絲萬縷地聯系?還是因為------她是軒轅皇族的公主?
燕桐的設想與她相似,他是軒轅子孫,盡管他的身體里流著燕族的血,但他更愿意背負著“軒轅”這個千古流傳的顯赫家族的姓氏,而不愿跟隨自己地母親和舅父改姓“燕”,如今他已是燕帝,只要燕帝駕崩,改易國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即使燕國有朝臣反對,以他的威望和鐵腕。 不會有人敢多言半句。 令他迷惑不解的是祁舜改“祁”為“軒轅”。 假如按照他的思路與設想,除非祁舜與他的身世一樣。 否則他沒有必要改掉自己的本姓來遷就“軒轅”姓氏,這個大膽的猜測,讓一向悠然隨意地他心緒煩亂起來,竟然不知如何回答祁舜的要求。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抬頭問:“我想知道其中原因,不知祁兄能否明示告知我?”
祁舜眼神沉靜,簡略地說:“普天之下皆是軒轅黃帝子孫,祁燕也好,其他諸國也好,莫不是當年黃帝后裔,如今又何必再分彼此?”
燕桐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忽然仰天大笑道:“祁兄所言極是,我們都是黃帝子孫,便都是軒轅后裔,如今恢復‘軒轅’姓氏正屬理所當然。 況且將來我的妹妹若是嫁與你,所生子嗣更是軒轅嫡系子孫,又何必再分彼此?你所言之事,我答應了!”他說完這句話,隨即掉轉馬頭向隨行的燕國騎兵們道:“祁燕二國在此訂立盟約,此番同攻荀國,日后共掌天下!各自回營準備征戰吧!”
燕國騎兵齊聲應“是”,他們追隨著燕桐的駿馬足跡迅速飛馳而去,雖然馬匹速度極快,卻依舊軍容整肅,隊列絲毫不亂。
祁舜遠眺著他們的背影,說道:“燕國馬上雄師鐵騎,果然名不虛傳。 ”
云蘿沒想到燕桐今日會在祁舜面前直言揭秘她是軒轅后人地真實身份,擔心祁舜會因此改變對她的看法,緊張不安地抬頭說:“其實我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但我并不是故意隱瞞的。 我在太廟修行的時候得到了軒轅劍,可我當時不能將它給你……”
祁舜展臂將她擁入懷中,淡淡地回答說:“若非如此,冷千葉怎肯將軒轅劍交給我?你是一介孤女也好,是軒轅公主也好,對我而言并沒有任何區別,不要作無謂的擔心了。 ”
云蘿見他竟然對自己的身世毫無芥蒂,絕口不提過去之事,不禁暗自開心。 她料想他與燕桐二人合議已成,轉眼之間又要征戰荀國,不無擔憂地倚kao著他說:“這一次你要親自領兵去嗎?”
祁舜溫柔地凝望著她,說:“這是最后一次征戰,以后南北結盟天下太平之時我不會再領兵出征,到時候我就可以多一些時間陪著你看書、寫字、練琴,好不好?”他見云蘿柳眉蘊含無限離愁,顯然是萬分不舍與他分開,忍不住又說道:“我也不想讓你離開我身邊,如果你不介意軍中艱苦,這一次就陪我一起去如何?”
云蘿聞言,立刻回愁轉喜,抬眸問道:“真的嗎?我不怕艱苦,你帶我一起去吧!”
祁舜淡淡一笑,一邊策動韁繩向前飛奔,一邊說道:“前面山路多,你小心坐穩。 ”
他們二人一路暢通無阻,行走不多時,只見前方麒麟寶旗高高飄揚,上書一個巨大的“祁”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領頭之人正是山河關總兵,其中還間雜著數名頭戴斗笠、身穿黑衣芒鞋的墨家弟子。
山河關總兵看見他們策馬行來,情緒十分激動,他立刻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疾奔到祁舜馬頭前,伏地叩首道:“微臣接駕來遲,請皇上恕罪!微臣惟恐燕國有意扣留皇上在境內,因此多帶了數千人馬,并通知墨公子協助微臣前來護駕,不知道為什么今日燕國關哨都沒有阻攔微臣,幸好皇上和公主平安無事,微臣總算可以放心了!”
祁舜見他滿面風塵之色,向他說道:“新燕帝與我已有結盟,待我們攻下衣國之后一起征戰荀國。 這幾天前方戰況如何?”
山河關總兵如實答道:“微臣昨夜接到國中邸報,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他略有停頓,繼續說:“好消息是顯慶將軍送來地,衣國都城已順利攻下,他生擒了衣帝父女,正將其送往臨安。 其余衣國朝臣多半歸降稱臣,少數冥頑不化者不肯臣服于皇上,業已自行了斷。 ”
祁舜聽見這巨大地勝利消息,面容并無喜悅之情,淡然說道:“尚書大人還在晏口城嗎?”
山河關總兵果然收斂了神情,語氣低沉地說:“啟稟皇上,荀帝親率二十萬大軍襲擊晏口城,并不惜采用卑鄙手段,讓姬國擅長用毒之人在城外活水源中種下無色無味的劇毒,城中所駐留地十萬精兵苦守五日,無水可飲、彈盡糧絕,已經全軍覆沒,兵部尚書大人已壯烈荀國。 ”
云蘿聽聞邸報,只覺得觸目驚心,不由自主地握緊了祁舜的衣襟,荀帝居然不惜采用這樣的手法來謀害駐守晏口城的祁國兵士,轉眼之間十萬生靈化為烏有,可見戰爭之殘忍無情,不知何日何時才能休止。
祁舜感覺到懷里柔弱的嬌軀正微微地顫抖,他迅速握緊了她的手,深沉的眼眸掩藏著一絲隱晦的幽光,對眾人沉聲說道:“傳旨,衣國新降未久人心不穩,讓顯慶繼續率軍駐守靜海,不得回撤助陣。將晏口附近衣國三城兵士召集起來,并向墨無塵借八百墨家弟子,立刻隨我前往晏口截殺荀棲鳳!”
山河關總兵聞言不禁大為驚訝,勸阻道:“荀國國主心術不正,此戰危險之至,晏口附近降兵不過五萬余人,縱使八百墨家弟子能夠以一當百,兩國實力仍有懸殊,皇上萬萬不可親自去征戰!”
云蘿心中更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成串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淌下,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