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是故意。
不但是我聽到了他的聲音,我敢說,竹樓外面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孟方的聲音。
剎那之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死死的盯著我和鳶九,眼神深沉,帶著一抹寒意,如果不是有孟方這樣的鬼衣使者在這里,我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會把我和鳶九圍起來。
人心善妒。
這四個字不但是用在女人身上,用在所有人身上都不為過。
能夠進(jìn)入鬼城就已經(jīng)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了,竹樓外面的人,不管是道行深不可測的改命的家伙,還是讓我一直覺得深藏不漏的余小可,或是張振北,他們在陽間都有著自己的身份。
可是,現(xiàn)在他們都還停在外面等著,而我,卻要先行進(jìn)去。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陷害,一種捧殺,而且孟方還故意提高了音量,又拱手躬身,對著我喊道。
“陳公子大駕光臨,請入上座。”
瞬間。
原本還算穩(wěn)定的氣氛陡然之間變得有些沉重,這些人的目光不但陰狠,更是想要殺人。
我皺著眉頭,完全不理解孟方為何要這么做,從在秦閻的客棧里,他主動來告訴我酒鬼的路引,然后又叮囑我一定要來這個拍賣會,似乎這一切他早就算計好了。
不,不是他算計好了,而是他背后的人算計好了,是天圣么?!
那么,他這么做又是為何呢?!
我沒有應(yīng)聲,眼簾低垂,心中已經(jīng)有些不滿,鳶九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我的邊上,緊緊的握著我的手,目光望向我,帶著一絲笑意,我能明白她的意思,這個時候,她都聽我的。
我吸了口氣,依舊沒動,我不想去冒天下之大不韙,我知道自己的斤兩,不管千年前我的地位如果,道行如何,現(xiàn)在的我不是他,正如酒鬼說的。
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我了!
但是。
就在我猶豫的剎那,孟方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身子又往下面佝僂了幾分,放聲喊道。
“陳宣陳公子駕到,請入主席。”
從請進(jìn),到上座,到主席,一連三聲,字字誅心。
情緒也在這一刻醞釀得差不多了,我的腳剛剛一動,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哼,憑什么,就他一個小兔崽子,也配進(jìn)主席。”
是張振天的聲音,我皺著眉頭回過頭去,正好看見他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絲毫不掩飾他對我的殺意。
有了第一個人牽頭,后面的人也活躍了起來。
“按照鬼城的規(guī)矩,竹樓子時三刻開門,現(xiàn)在時辰?jīng)]到,卻讓一個年輕小子進(jìn)去,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陳宣,從沒聽過,內(nèi)江湖倒是有個陳家,不過這次回去之后,老朽正好去看看是不是和這毛頭小子有關(guān),如果真有關(guān)系,順手滅了就是。”
正在這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之前那個一直讓我深深忌憚的家伙,他只是朝著我微微一笑,不過他現(xiàn)在的樣子,笑起來實在有些嚇人,嘴角像是生硬的在往后面拉扯,嘴巴動了動。
沒有發(fā)出聲音,但是我卻能夠讀懂他的意思,他說的是,老朽眼拙,不知道小友身上藏著什么秘密。
秘密?!
被一個這樣的人窺視自己的秘密,我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我沒有回話,對于張振天的挑釁或是這個怪人的詢問,我都可以置之不理,而是低下頭,看著孟方的樣子,冷聲說道。
“孟方,你我沒仇吧。”
孟方抬起頭,謙恭的笑了笑,說道。
“陳公子抬舉在下了,我與陳公子以前素未謀面,何來仇怨一說。”
既然無仇,那就真的是有人作祟了。
“孟方,那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這句話我?guī)缀跏且а狼旋X,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有什么不能當(dāng)著面直接說的,非要搞這種陰謀算計的手段。
孟方抬起頭,一臉不解的看著我,搖頭說道。
“陳公子說笑了,我怎么會陷害公子呢,公子可是我們鬼城的貴客,小的歡迎還來不及呢。”
貴客。
這兩個字,他咬得很重,我知道,想要從他嘴里問出東西來,是不可能的,這一切的背后,都是天圣的主意,他的態(tài)度決定了誰是貴客,誰是死敵。
鳶九握了握我的手心,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望了一眼竹樓,我吸了口氣,沒有繼續(xù)和孟方糾纏,作勢要和鳶九踏入竹樓。
不管里面是刀山火海,還是深淵煉獄,人家都已經(jīng)擺出這個姿態(tài)了,我不進(jìn)去都不行,至于后面這些人的目光,暫且不理。
可是就在我們剛要進(jìn)樓的時候,孟方突然又趕了上來,沉聲說道。
“陳公子有所不知,您是我們鬼城的貴客,這位姑娘有些面生,還請等等。”
剎那。
我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玩我么。
不過還沒等我說話,鳶九卻是從懷中摸出了一枚令牌,直接丟給孟方,我清楚的看到,孟方在接到這枚令牌的時候,手都在發(fā)顫,喉嚨上下聳動,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這個,夠了么。”
鳶九冷冷的說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孟方手中的令牌給吸引住了,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孟方慢慢走到我們的面前,雙手將令牌重新遞給鳶九,如此鄭重的樣子,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是在怕這枚令牌!
他沒有說一個字,目送著我和鳶九走入竹樓之中,就有人來引著我和鳶九到了五樓,不過這個引路人的腳不沒有停下,還在望上。
我和鳶九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對。
在竹樓外面可以看到,六樓之上是黑的,我們這時候上去干嘛,不過就在這時候,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嗣戏降穆曇簟?
“貴客進(jìn)門,點天燈。”
瞬間。
我就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一道奪目的光暈瞬間亮起,甚至整個鬼城的天都被照亮了瞬間,他口中的天燈不是別的,竟然是一只六腳香爐,而里面裝著的,竟然是鬼魂。
現(xiàn)在燃燒的,就是他們的鬼火。
這一幕讓我有些震驚,心中隱隱有些不忍,鳶九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夫君,這些,都是鬼城的敵人,或者說,他們,都來自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