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夏侯巽被星岺的掌風壓住, 閉上了眼睛,并未看到星岺被殺的過程。
在場眾人只見凌空閃過一道光,眾人再看的時候, 星岺已經被一柄長刀釘在門框上。
“好快的刀。”眾人心中皆如是想。
場上眾人布衣侯阮釗善使刀, 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刀, 長刀不比暗器, 要將一個人釘在數丈之后的橫梁上, 持刀人肯定是臂力身后,內功極高。況且他殺的不是普通人,乃是□□教的高手星岺, 一刀致命在這樣的高手身上幾乎不可能發生,可此人的刀竟然快到他避之不及, 這樣的內功身手, 恐怕只有宗師級的高手才能擁有, 可眼前這個年輕的后生卻做到了,實在匪夷所思。
劉崇也暗自心驚, 江湖上所有善于使刀的高手他都切磋過,但眼前這個年輕厲害的后生,他卻從未見過,簡直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
在場眾人,恐怕無一人是此人的對手, 他不請自來, 不知是敵是友, 若是友自然是好的, 若是敵人, 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交手幾次,瑤光自然是認得嵇徹的, 她面色一變,嵇徹會出現在洛陽是她從未曾想過的,星岺說嵇徹未與夏侯巽在一起,她還以為嵇徹不會出現在洛陽,沒想到還是在這里見到了他,幸好她早有準備,她微微轉頭悄悄沖旁邊的白衣人使了個眼色。
在場之人心思各異,但夏侯巽卻腦中一片空白,看到嵇徹的瞬間他就呆住了,方才那一聲“阿徹,救命”不過是情急之下的應激反應,好似念著阿徹的名字,他就能不懼死亡一般。
他從未想過阿徹會在此出現,他知曉阿徹此番定然會出來找他,阿徹知曉他會去南唐,所以必然會去南唐找他,怎么突然出現在洛陽,他這一路隱姓埋名,并未露出半點行跡,阿徹是如何知道的?
見夏侯巽呆愣愣看著高墻上的青年,旁邊的溫夜行暗暗為他著急,好容易給人救下了,他現在這含情脈脈又暗含委屈地看著墻上的那個人是怎么回事?唉……這個人好像有些眼熟……他一時想不起來,只能看著夏侯巽干著急,恨不得下去揪著他的耳朵喊,色字頭上一把刀,能不能先從天/衣教的地方上過來,不管是好兄弟還是舊情人,敵人的地盤終究不是個敘舊的好地方。
阿徹雖然仍舊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但是夏侯巽知道他生氣了,他眼神暗淡下來,喃喃道:“阿徹——”似呢喃,似輕語。
就連站在他跟前的天/衣教高手都沒聽到,但嵇徹聽到了,他身形一動,抓住夏侯巽的肩膀,將他提起來兩人一起飛掠到南邊的偏殿上,一時間,劉府的正院內劉崇一伙占據西邊,□□教占據東邊,夏侯巽和嵇徹二人站在南邊,小小一個院落三足鼎立之勢形成。
這是劉府,看到這樣武功高強來歷不明的人,他少不得要問一句:“敢問閣下深夜到此有何貴干?”
嵇徹還未開口,忽而從側邊的穿堂里上來一個小廝,在劉崇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劉崇聽了之后,大喜過望,趕忙道:“快快有請。”他面上仿佛又光,滿眼期待地望著門口的位置。
因為嵇徹在場,瑤光不確定他會不會幫助劉崇,因此不敢輕舉妄動,見劉崇喜形于色,笑道:“劉皇叔可是有貴客到了?”
劉崇道:“自然是守禮通報的貴客。”言語間暗諷瑤光是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瑤光雖然聽得出來,但她可不在意這些,反而在心中暗諷世家迂腐,她此番來本來就是來搶蜃云圖的,在乎那么多虛禮做什么?
正想著,忽而聽見身后有人道:“這個人我便帶走了。”
旁邊的破軍忽而感覺有人在他的云門穴上按了一下,他扣著劉慕昭的手忽而一松,轉眼間劉慕昭已經被人提起來,他趕忙上去和那人纏斗,那人凌空轉了幾圈,便將劉慕昭丟給了劉崇,在半空中和破軍纏斗起來。
那人是個使劍的高手,正好破軍也使用劍,兩人在空中纏斗了數十招,劍影寒光,快得幾乎看不清楚,忽見破軍突然自半空中掉落,吐出一大口血來。
那人也降落下來,用劍抵在他的下頜上冷哼一聲,兩個徒弟一死一傷,大大折了瑤光的面子,瑤光心中一股邪火,嵇徹她打不過就算了,可眼前這個后生也敢在她面前放肆,簡直豈有此理!!!
她兩掌相觸,反轉向上,突然掌心上出現一張北斗星云圖,她朝那后生推了一掌,那手掌中出現的星圖便將那后生籠罩其間。
瑤光的熒惑星轉大法是出自易經八卦,變化無窮,若是不通五行八卦之人,便會被困在其中,難以脫身。
瑤光上來就使用殺手锏,便是想給那后生一點教訓,卻未曾想到,那后生一柄重劍氣吞山河,既然他解不開,那就不破不立!!!
只見星圖籠罩下的少年的身形突然快到看不清楚,仿佛出現了數個□□一齊揮劍,霎時間星圖破碎,瑤光彎腰后退幾步,被旁邊的一個人扶住了。
夏侯巽這才注意到,扶著瑤光的這個人,是他們上次在薄霧谷中見過的人宗右護法,此番他并不是一人來的,他旁邊站著與他一模一樣的一個人,阿徹以前提到過,這是右護法的雙胞胎哥哥左護法,他們身后跟著一大群黑衣人。
那右護法接過瑤光,痛心疾首地看著眾人道:“中原正道原來就會欺負弱女子!”
那后生道:“你若不服,我們便來切磋切磋。”
右護法瞥了他一眼,嫌棄道:“本座不與打女子的人動手,這種人一般都是些卑鄙小人,殺了他們豈不是臟了我的扇子。”說著,他低頭去擦扇子,仿佛那上面真的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那后生聞言,果然暴怒,舉劍便要攻過去,忽聽喝道:“庾棠,不得無禮!”
眾人轉頭去看,東北入口處站著數十人,為首一人白面美髯,身著一身淡藍色的袍子,看上去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但并未有人因此看輕他,在場大多數人皆識得此人,此人乃是首陽宮宮主孤竹君王箕的小師弟——山嵐君趙夢天。
他雖然武功造詣不如王箕,但武功距離宗師也只有一步之遙,且孤竹君不喜處理俗務,因此首陽宮的江湖事務一般都由趙夢天代為解決。
庾棠聽到他的話,便收了劍,自覺站在趙夢天的身后。
那右護法見庾棠認慫了,越發起勁道:“原來是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平日里只知道躲在家中長輩的后面。”
庾棠額角青筋爆出,但小師叔在此,他不敢造次,只好忍下來。
山嵐君輕撇了一眼人宗右護法道:“相冢,得饒人處且饒人。”
說完,便不再去看他,劉崇見首陽宮的山嵐君大駕光臨,大喜過望,急忙迎上來,道:“山嵐君大駕光臨,在下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山嵐君拱手道:“劉皇叔不必介懷,被宵小絆住了腳,雖然造成不了什么傷害,但整日在耳邊嗡嗡如蠅蟲也著實教人煩惱。”眾人聽他是在諷刺天/衣教不過是螻蟻蠅蟲,不值一提,頓時覺得揚眉吐氣,都發出了嘲笑聲。
山嵐君也不在意天/衣教的人,對劉崇道:“皇叔,今日我為你引薦一人。”
劉崇以為他要為自己引薦庾棠,忙點頭,道:“說起來,還真要好好謝謝他呢,若不是他,恐怕阿昭兇多吉少。”
山嵐君未看到庾棠救劉慕昭的一幕,便道:“原來還有此淵源。嵇先生,這位是洛陽劉家的家主劉崇劉皇叔。”
嵇徹點點頭。
山嵐君又對劉崇道:“劉皇叔,這位是嵇叔夜的后人嵇徹嵇先生,如今是我們首陽宮的座上賓,聽聞我們這次要來洛陽,便跟著一起過來了。”
劉崇方才見識過他的實力,又見趙夢天對他如此恭敬,自然不敢怠慢,作揖道:“方才多謝嵇先生了。”反正剛才那夏侯巽也是為了救劉慕昭才被天/衣教抓住的,四舍五入嵇徹也算是幫了點忙。
相冢一眼就看出嵇徹是三年前他在薄霧谷殺了他們人宗半數人馬的神秘人,于是問旁邊的瑤光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嵇徹?”
瑤光道:“你們交過手。”
相冢一臉嚴肅地點點頭,道:“三年前在薄霧谷,就是他們兩個從葉南衣手中拿走了暗珠。”
瑤光喃喃道:“怪不得夏侯家那小子武功路子詭異,且修為大進,我看八成是修煉了暗珠中的武功。”
相冢冷笑道:“找了三年,總算知曉暗珠的下落了,罷了,暫且寄存在那小鬼那里,有朝一日我定要將他奪回來。”、
如今首陽宮的人也到了,還有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嵇徹做強力外援,看來今夜他們是別想拿到蜃云圖了,只是在場高手如云,只怕不好脫身。相冢對瑤光道:“今夜局勢恐怕對我們不利,不如趁現在撤走,還可保存實力。”
瑤光道:“就算我們現在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你莫著急,就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了。”
瑤光話音未落,便聽得一個小廝跑進來道:“郎主,平陽太守在門外求見。”
劉崇皺眉難以置信道:“誰?”
那小廝道:“回郎主,是平陽太守。”
慕容沖,他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