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層層壓制,大陣封鎖空間,紫霄真雷不斷劈下,進一步削弱著丁心臺及吳債反抗的力量。
千百倍于尋常的重力施加于身,即使是魂體狀態的吳債,也不得不彎腰屈膝,將要撲倒在地。
勝券在握,白云天仙的語氣中聽不出得意,反而透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與漠然。與之前求饒時其化身表現出的驚恐及初見到吳債時的暴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他先看向了吳債,淡然道:
“小子,你把消去印記的方法告訴我,我或許還可以先留你一命,讓林邊宗的人來決斷你的生死。”
在白云天仙臉上,一道黑色的印記格外顯眼。
“堂堂天仙階的強者,竟然還如此在乎自己的外表?若要讓底下人知道,豈不是貽笑大方?”
吳債的眼中滿是譏諷,語氣古怪,常人一聽肯定就會怒不可遏,非得立時將他拍于掌下,以泄心頭之恨。但白云天仙仍舊是保持著之前的神態,不怒不燥。
他繼續沉聲說道:
“我所修的道與常人不同,白云無暇,面貌亦當無暇。此時這道印記印在我的臉上,便是給我的道心增添了一分破綻。使用法訣之時,也不免會受到影響。況且,你的這道印記究竟有沒有其它作用,你自己最為清楚!”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作惡之時,印記熾痛蝕皮灼骨。那種滋味,不好受吧?”
白云天仙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動,左手中指屈指一彈,一道凝實無比的真元由指尖迸發,打在吳債左腿之上,將他的整條腿打散成為了一團陰氣。吳債悶哼一聲,跌倒在地。
在天道之墻的影響下,他現在也與實體無異。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說了又怎么樣?你告訴了我這么多事情,難道還真的會放我離開?既然說與不說都是一個下場,我又為什么要說呢?”
白云天仙的雙眼微微瞇起,嘴角帶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他就這樣看了吳債許久,方才繼續開口說道:
“我可以對天道起誓,如果你把消去印記的方法告訴我,我一定放你一條生路。”
“然后再讓林邊宗的人殺了我?”
“冥頑不靈!”
白云天仙終于忍受不住吳債的態度與說話的語氣,一彈指尖,一根白色羽毛直接出現在吳債眼前,凝固的空間在羽毛下被擠壓、破碎,吳債也隨之發出了一聲痛呼。
“等等!”吳債咬牙喊道,他的魂體變得極為透明,從任何一個角度望去,都能夠直接看到他身后的景象。就像一個由玻璃砌成的人像,沒有半點雜質,內部也沒有任何其它的事物存在。羽毛所帶來的壓力讓他說話時只能夠一字一頓,強撐著又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來:“你放開神念,我要說的話,只能告訴給你一個人!”
白云天仙嘴角的弧度更大,伸出的手指收回寸余,讓吳債稍微好過了一點,不至于馬上消散。他也如吳債所說的那般放開了神念,探向吳債的魂體。
“說吧,不用想著耍什么花招,丁心臺已經被控制,而你,實力還太差了一點!”
“咳。”吳債輕咳一聲,咳出一股郁氣。他接著在神念之中說道:“那個黑色印記,是使用一種名叫冥幣印版的法寶所印下,墨由功德成,畫由酆都生。如果印在黃紙之上,那么就可以承載功德,焚燒之后將轉化為香油,被一個叫做系統的東西給收取。”
“系統?功德?那是什么東西?和我要去除臉上的印記,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你想要去除印記,就必須先找到系統。”
“那系統又在哪里?”
“在吳債手上!你如果能夠找到他,自然也就可以找到系統。”
“吳債手上?”白云天仙聞言一愣,反射性的反問道:“你不就是吳債?!”
“不錯。”
“你敢耍我!”白云天仙剛才收回的手指再次彈出,羽毛施加的壓力變強數倍,吳債一聲痛呼,大半部分魂體都被壓散。
吳債再次求饒道:“等等!”
“這是最后一次,想清楚再和我說話。”
吳債張嘴,吐出一團沾染著黑色斑點的陰氣,也不再使用神念,直接嘶聲說道:“我的確可以幫你清除掉臉上的印記,不過我要先告訴你兩件事情。”
“兩件事?”
“對!第一件事,你很謹慎,但丁心臺也同樣謹慎。如果她真的這么容易被抓到,那你們早該清除了她這一個后患。第二件事,我的冥幣印版攻擊的不是軀體,也不是魂魄,它攻擊的,乃是一個人或物的命運刻痕。而你化身所代表的命運刻痕,好像和你本體是一模一樣的...”
白云天仙臉色終于變化,他一翻左手,白色云霧于身前凝聚,化作銅鏡。側目一看,果然就在原本沒有印記的另一側臉上,看到了極淡的黑色紋路,從其中的部分細節來看,的確是印版印下的花紋!
天地陡然變色,陽光收斂,陰云匯聚,狂風由地而起,遠處平靜的河流毫無征兆的掀起怒濤!
這才是天仙階強者的真正實力,威勢放開,天地變色!
迷幻、朦朧的仙樂響起,空中云彩變化,好像有一只大手正持器械雕琢,刻畫出無數棱角。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座云霧宮殿。
站在白云天仙身旁的十余個修士都退了兩步,略有些忌憚的看著白云天仙,他們都知道——白云是真的動怒了!
云霧宮殿一出,就代表著事情沒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壓在吳債頭上的羽毛抖動,散出白色光點,原本就已遭重創的吳債這次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被碾成了一團陰氣。
在他身旁的丁心臺身軀一震,持劍的右手落下,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
“丁宗主,我到底還是小看了你!”
白云天仙深呼出一口氣,背后宮殿重歸云霧,仙樂停止,異象平復。
他的臉上,唯留下深深地疲倦。
又一揮手,示意眾人放開了對丁心臺的壓制。
重新能夠自由行動的丁心臺掩嘴一笑,對著眾人冷聲說道:“你之前裝的的確不錯,可惜的是,你表現得還是太弱了一點。況且,一個天仙階強者身上,居然沒有一件法寶,這無論放在哪里,都說不過去!”
“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沒有想到自己精心構建出的幻霧之殼會被你一眼看穿。否則的話,我們今天定能夠分出個高下!”
“幻霧之殼...那些紙糊出來的法寶,就是你想要借以騙過我的依憑嗎?”丁心臺掩嘴的手放下,將雙手負于背后。她手中抓著的長劍由劍尖處開始消融,然后是她的整個軀體。黑光閃動,當一切再次恢復如常時,丁心臺已化成了一團陰氣。
自始至終,她與吳債也只是個幻境!只不過這幻境的形式與常規不同,不改變外界環境,而是創造出兩具極為真實的軀殼。
戰斗休止,天道之墻收回于天際。空中的虛空裂縫合攏,巨大的眼睛隱沒。
唯留下丁心臺最后的話,還回蕩在眾人耳畔:
“你對已踏足大羅金仙階邊緣的強者,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