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鮮于是建寧鎮上的守門人,他所負責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在日落之后把鎮口的大門關上,然后再在清晨打開,并喚醒鎮中的居民。
雖然建寧鎮里有司察使守護,即使是晚上也不會有什么強人、盜匪進來,但那些生活在野外的兇獸,同樣也是不得不防。
所以,這還算得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司職。
這一天,他一如往常的從鎮里打開了大門,走至門口拿著一塊鐵板狠敲了幾下,聽著清脆的響聲遠遠傳開,然后才開口喊道:“天光了!日升咯!”
如此吆喝了好幾遍,直到他看見鎮里陸陸續續的有人走出了家門,他才回過身,想要走回去補上一覺。但剛一轉頭,一滴冰涼的液體滴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下雨了?
石鮮于看了看天邊正徐徐升起的朝陽,心中有些疑惑,但他剛守了一晚的夜,此時腦袋昏沉,于是也沒有過多在意。他隨手一抹額頭,然后便走進了鎮子。
“老李早啊!”
他笑著和熟人打了個招呼,卻看到那老李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無比煞白。
老李指著石鮮于道:“老石你額頭上!”
“我額頭上怎么了?”石鮮于滿不在乎的又抹了一把額頭,放在眼底一看,手掌中居然沾上了一點紅黑色的粘稠液體。
一股刺鼻的氣味終于擴散開來...聞那股味道...似乎是血?!
石鮮于頓時也顧不得再和老李客套,困意也瞬間消失不見!一轉身沖出鎮外,朝著門上一看,隨后便立刻向著鎮長家跑去。
數分鐘后,建寧鎮的鎮長聽到報信趕到了鎮門,他聽說門上吊著幾具尸體,本也沒有太過于在意,在這清璃界中,每天死上幾個人并不是非常稀奇。
清璃界中沒有法律,沒有官府,一切都只以實力為尊,也就是他是林邊宗二長老親封的鎮長,生命才有了那么幾分保障。
真正讓他所在意的是,據看門的石鮮于所說,那城門上還寫著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似乎,還是關于仙人的!
這可是大事!
于是他連鞋子都沒有穿穩,便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門,往常的幾個侍衛也忘了叫上,一溜煙直接跑到了鎮門外,順著圍觀者的視線抬頭望去...
“快....快去請司察使大人!”
鎮長那因為驚慌而有些破音的嘶吼聲頓時傳遍了整個建寧鎮,正盤坐在屋頂打坐的林邊宗外門大師兄陸仁賈聞言皺了皺眉頭,一揮手阻止了同樣聽到喊聲,正要趕往鎮門的司察使師弟。
“師弟你立刻回正廳里去激活陣法,沒看到我回來千萬不要亂跑!”
吩咐了師弟一句,陸仁賈再次祭出飛劍,御劍騰空而起,瞬息之間便來到了鎮門上方,他視線向下一撇,臉色瞬間也陰沉了下去。
那幾具尸首的樣貌,他雖然都沒有見過,但他卻知道二長老親傳的血劍功法會在修習者體內凝聚出一枚血丹。而這幾句尸體的丹田之中,竟是全都存在著血丹!
也就是說,這都是林邊宗所派出來的司察使!
依數量來看,恐怕林邊宗治下除建寧鎮外其它城鎮的司察使...都在這里了!
而寫在墻上的那一行血字更是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仙門濫殺無辜者,當與凡俗同罪!
仙人與凡人同罪?
可笑之極!
從第一個修煉者出現的那一天起,便從未有人敢說過這樣的話!畢竟,即使是最低級的煉氣期修煉者,也遠遠不是凡人依靠數量所能抗衡的了。從本質上來講,修煉者和凡人,幾乎已經可以算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要高高在上的修煉者與凡人遵守同樣的規矩?
寫下這段話的人不僅僅是在挑戰林邊宗的權威,還是在挑戰整個修仙界的成規!
不自量力!
陸仁賈的心里陡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詞語。
不過,他看著這句話后方的署名,陸仁賈還是捏了個指決,隨后,一只由真元所化的透明飛鳥出現在他手中。
那鳥轉著眼珠,似乎還擁有著不低的靈智。
“幫我轉告師父,那名為陰曹地府的勢力已經向我們林邊宗宣戰,除建寧鎮司察使以外的所有司察使師弟可能都已經遇害!另外,對方立場似乎有些異常,似乎并非是我們修仙者一脈!”
那飛鳥好似能懂人言一般點了點頭,在陸仁賈說完之后振翅飛起,眨眼便消失在了天的一方。
上報了情況,陸仁賈繼續向還圍在底下看熱鬧的人們吩咐道:”我以林邊宗外門大弟子的身份,命你們整個建寧鎮進入戒嚴狀態,在未收到司察使命令之前,所有人等都必須待在家中!否則,就別怪刀劍無眼了!“
“是!小的尊仙人法旨!我們這就回去!”
建寧鎮鎮長帶頭行禮應了下來,很快,人群散去,建寧鎮的街道上也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空蕩蕩的,寂靜無聲,就好似一座死鎮。
自己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態會如何發展,那就得看師父他們如何決定了!陸仁賈如此想著,一邊收回飛劍落在了地上,又一揮手,將所有師弟的尸首都放了下來。隨后紅皮葫蘆之中的九天真火噴涌而出,將所有尸首化為了灰燼。
塵歸塵,土歸土,靈散天地,莫成兇煞。
陸仁賈默默的為幾位師弟念誦著悼詞,心中也涌起了幾分憤怒,
雖然他和二長老很不對付,雖然他也看不慣二長老一脈的弟子以人血練功,濫殺無辜。但他也容不得有人在林邊宗的頭上放肆!
也容不得有人挑戰仙人的權威!
“地府的屑小們聽著,有膽就出來和我比一個高下,不要拿那些底下的人開刀!”
陸仁賈走進鎮里,靈識如一張大網般鋪開,將整個建寧鎮覆蓋在內。他知道地府的人似乎都掌握著某種穿梭空間的法門,行動時的隱蔽性極強,可能早已潛伏在了建寧鎮內!
于是他一邊大喊著,想要激怒對方,一邊用手緊緊的握著腰間的紅皮葫蘆。
他有自信,只要對方有人敢現身,就絕對逃不過他的九天真火!
十數分鐘很快便已過去,建寧鎮仍然是一片死寂,不見人影,也沒有回應。
或許是自己猜錯了?
陸仁賈的心里有些動搖。
但很快,他變察覺到了不對。
一股霧氣從地下升騰而起,初時還只蓋過了腳踝,但數息過后,霧氣居然就漫過了腰間。
整個建寧鎮都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凄厲的哀嚎在他的耳畔響起,隨即白光冒出,周圍又恢復了寂靜。
但是霧氣并沒有消失!
陸仁賈陡然停住了腳步,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昨天出現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掌印,此刻居然又開始淌起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