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咣嘣叼側、咣嘣叼側……”
七八爺率領鑼鼓隊上了最后一段路程,樂器敲打的很快,這一段路程雖然不遠,卻陡峭,抬重人員又需沖鋒,是比較艱難的。
“棺材”沖鋒起來,送葬的年輕人都是自覺的圍近,心中都很明白,雨天路滑又是草被陡破,一旦發(fā)生意外也能極快的幫助。
“啪!”
前方抬重人員倒下一個,眼看后面的腳步跟上要踩到自己,一個驢打滾便翻開,備重的一個人員迅速接上手,肩膀一挺,扁挑落入他肩。
眾人看著摸了一把冷汗,心情更加緊張起來,葬無痕也沒閑著,在棺材后面使勁往上推著。
有種出師不利的感覺,一上坡就有人滑倒,后面的路程心懸的絲毫不敢松懈。
“啪!”一道驚雷響起 似乎是老天故意為之,后方抬重的人員一下子就滑倒了兩個。本來一頭也就四個人抬,這瞬間倒下兩人,余下的兩人肩膀猛的一沉,氣力明顯不夠,棺材突突便往下滑。
“快!”
葬無痕情急之中大吼一聲,自己也用上了最大的勁道推住棺材,但是草被濕濕的腳不停使喚的打滾。
呼啦啦的一聲,被重的幾人一個箭步抓住扁挑往上使力,包括送葬的中年漢子齊涌而上,抓的抓獨龍,抬的抬扁挑,扶的扶棺材。
場面頗為激動人心,讓人的嗓子眼都吊了起來,總算是穩(wěn)住了這一腳,眾人不得不抹抹臉上的細雨和汗水。
葬無痕也松了一口氣,說道:“切記要記得順著棺材,不能倒著棺材走,那不是我們要走的路,是胡家孝人在前面走的事兒!”
“葬先生放心。”人群里應了一聲。
這時,總管陽能在一旁發(fā)話,“大家伙卯足勁,凡是參與救抬的人員,我會記錄,到時候多領一包香煙和一塊汗巾。”
話一落 眾人大喜,心中暗道,這忙幫的總算不吃虧,畢竟抬棺材這種事不是誰都想干的,不吉利。
其余的村民聽到有這么大好處,不禁都跑了過來,反正棺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能摸能抬的都有只手在那里。
有的村民沒地兒抓就是一個勁的往里面擠,擠的棺材搖搖晃晃,百余個人哪里容得下,都是這樣擠。
“讓開讓開點,讓我抓個棺罩。”有村民邊擠邊喊。
“這是我先抓到的。”
頓時,就有人開罵。
“牛大膽,你擠什么擠,我好不容易摸個底,再擠我把你的牛頭去掉一撇!”
……
頓時這里嚷嚷不已,罵罵咧咧的不成個樣子,葬無痕被擠的在后面面部都貼到了棺材上,心中頗為惱火。
葬無痕憋了一口氣,開腔道:“不要激動,棺材都要倒了!”
眾人一聽棺材要倒,有些人紛紛撤離,頓時空騰不少,葬無痕深深的無奈,陽能在一旁暗自搖頭。
村民都是一個卵樣,一聽到有好處就亂來,方圓十里之內,哪個村不知道天葬村的厲害,不僅人痞話罵的騷,就連家畜都是囂張至極的。
突然,前面?zhèn)鱽眙[哄哄的聲音,只見胡母看到不遠處的墳坑之后,哭哭啼啼不要命的跑去。
有幾個村里愛看熱鬧的婦女送葬到這里 眼看不對勁,紛紛去抓她,但是胡母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和氣力,掙開她們抓都抓不住。
撲通一聲,胡母跳進了墳坑里面,本以為會來個大跟頭 哪里知道這個坑才三尺多深,人頭都沒滅。
不過她沒有想這么多,放聲那個哭啊,躺在坑里面身體直打滾,還邊哭邊敘說。
“**啊……你走的這么早,叫我一個人怎么過,還不如和你一起死了埋在這里……”
這是斷斷續(xù)續(xù)翻譯出來的話語,她喊哭出來的很不對調,根本就沒人聽得懂,好像是失去理智和神經(jīng)發(fā)炎,致使她說的很不齊全。
幾婦女大急 眼看棺材就要被抬來,也不顧那么多,有兩個跳進墳坑里面死命的將他拽起,墳坑上邊的人也是奮力提拉……
忽然,旁邊有人眼尖,驚嚇道:“快看,有蛇!”
眾人大驚,看向胡母,只見她剛剛被提拽起的身下有一條毒蛇,幾婦女嚇的就是往后退,當然胡母最后也被拉了上來。
“不好了,葬先生,墳坑里面有毒蛇!”
……
“快來人吶!”
人群躁動,喊聲不斷,由于鑼鼓不斷,鞭炮又是作響,葬無痕剛開始還沒聽清楚,但是一個人傳一個人傳到了他耳朵里。
甲村民:“……有一條蛇。”
乙村民:“有什么,什么蛇,哦,墳……戴了一頂帽子的蛇……”
丙村民大驚,對后面幾人說道:“不好了……有個戴帽子的東西在墳坑里面……”
甲乙丙丁村民臉色蒼白,立即傳話,一直到了葬無痕的耳朵里面。
……
“墳坑有個死人?還戴著帽子?!”
葬無痕愣著說了一句,急忙叫另一個抬重的來人壓棺,自己則跑了過去,很賣力,這可怎么行,來鬧事的不成?
眾人紛紛讓開一路,當葬無痕跑到墳坑邊時才知道是受騙了,有點郁悶,心情相當?shù)膹碗s。
坑里有個“姑娘”,可是這農(nóng)歷冬季怎么會出現(xiàn)蛇?
并且,是在這種千鈞一發(fā)的時機,出現(xiàn)在墳坑里面 難不成是冬蛇鬧坑?對,沒錯,絕對是。
神色瞬間大變,這可不得了,所謂冬蛇鬧坑是大忌,卻又是大正,大忌是冬蛇一出必定是有傷亡出現(xiàn),大正便是此地風水極佳。
而另一個意思,這片墳坑必然是這條毒蛇的安息之地,既然自己的老窩遭到破壞,那么付出的不僅僅是血的代價。還有食物,還有祭祀,這些都很重要。
葬無痕凝視了片刻,轉身說道:“不要停,前方正常!”
“沖啊……”
眾村民卯起最后一股勁道,齊聲高呼,棺材終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姆诺綁灴舆叄@一次是落地的,不需要板凳架棺。
鑼鼓之聲還沒有停止,高老莊演藝團的大號小號等等樂器還在繼續(xù),舞獅團的舞弄硬著皮頭在墳坑邊耍獅。
本來,棺座墳山之后,舞獅團是要跳進墳坑里面耍獅的,這樣胡家孝人才會扔錢到坑里面讓他們的獅嘴去叼,錢入己囊,還要說很多吉利的好話。
而這種結果是他們最不愿意看到的,唯獨胡家一干孝人等心中愉快,白白請了獅舞團演繹一場,頂多出個出場費用,其余的福利倒是省了。
良久,所有一切的聲音停止,這意味著送葬擺棺的結束,但是眾人并沒有離去的跡象,“主人”沒走,他們是絕對不可能離開。
撲通一聲,眾人只見葬無痕單膝跪在了墳坑正前方,面對其中的冬蛇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打攪蛇兄了,本葬代其家人以及諸余親朋好友向你賠罪,請速速離去,如有不愿,貢品相送!”
葬無痕低頭沉聲道了一句,示意老大爺和老花兩者拿來了開祭用的果品,放在墳坑之后。
眾人鴉雀無聲,死死的盯著這一幕。
冬蛇在里面一動不動,盤著軀體筆直的豎立著腦袋,雄赳赳氣昂昂,蛇信吞吐。眾人看到蛇頭離葬無痕的腦袋只有三尺,如果冬蛇瞬間發(fā)動攻擊后果不堪設想。
葬無痕見它毫無反應,沒有起身,道:“把落棺時殺的公雞的頭顱斬下,放到里面。”
老大爺走向了一旁,然后葬無痕又對老花說:“先丟一個果品下去試試看。”
老花丟下了一塊豬肉,落地時剛好離冬蛇不遠,結果還是一般,冬蛇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扭動了下身軀。
不一會兒,雞頭被葬無痕親自丟到它身邊……
“動了動了……快看。”
眾人看到,冬蛇展開軀體,緩緩纏住了雞頭,但并沒有吃下,這讓眾人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
突然,后面不遠處人群涌動,只見有話聲傳出,“鞭炮來了 鞭炮來了……”
“快快,全部放完!”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下一秒鐘只見噼里啪啦的一陣聲響,一直響個不停,聲音比之前格外的刺耳。
良久 所有的鞭炮放完,放鞭炮的人松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可算是趕上時間了,先前鞭炮還沒放到山上就放完了。
“誰放的!”
葬無痕唰的起身憤怒的喊了一句,眾人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著墳坑里面一陣陣往上冒的青煙,然后才看到紅紅的鞭炮紙被炸的支離破碎……
“我說誰放的!”
葬無痕見沒人出聲,不禁又喊了一句,面色鐵青,氣的全身發(fā)抖。
“到底誰放的,快說啊……”
眾人議論紛紛。
“有膽放沒膽承認,快說出來,別惹葬先生,萬一來我們家里燒三把火怎么吧。”
總管陽能四處尋找 看到了負責鳴炮的人 之后眾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紛紛看向同一個方向。
負責鳴炮的人叫黑皮,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婆娘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焦急的說:“都看著我干什么,不是我放的,我只負責開祭時鳴炮,山路和山里的鳴炮我不負責,總管你該找他們。”
眾人聞言頓覺有理,拋開目光,心中再一次回想,可當時場面有點混亂,分不清楚,總管陽能也摸不著頭腦,山路上和山里放炮的人是臨時隨意定下的,并沒有納入名單,當時也沒分清楚是哪幾個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