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彎月回到燕洲王府時, 府中,氤氳著絲竹管弦之音。府外的侍衛,雖然在值守, 可從他們陶醉的神情看來, 已身陷這段飄渺的仙樂之中。
是何人, 演奏了這段纏綿悱惻的琴蕭合奏?
當彎月走入自己的小院時, 答案昭然若揭。她的三姐, 坐在樹下,素手撫琴,寬大的衣袖在側翻飛。而宇文胤然坐在她的身旁, 手持一柄長蕭,正閉目吹拂著。從遠處看, 真是像極了從畫中走出的壁人。
看到五殿下持蕭的樣子, 彎月恍惚間, 似是看到了那個盤桓在心中的影子,曾經, 他孤獨的坐在樹上吹簫,而她站在樹下靜靜地聽著,如是一夜。曾經的那些話如在耳畔,可那個人呀,卻決絕的離開了自己, 連句挽留都沒有。
現在, 他又在何處, 那里是否有秋天?
無心者秋, 得心者愁。
彎月悄然離開, 她那落寞的樣子,落在府中人的眼里, 無限凄涼。
府里人,先前都猜測江大夫身邊的女子和江大夫的關系非比尋常,而今,那女子深得五殿下的歡心,作為儲君的五殿下,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一個女子更不在話下。只是,可憐了江大夫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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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是剛收到的密報。”全福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竹筒遞給陛下,頭隨即低了下去。
風皇接過竹筒,抽出紙條,細看了一番,登時眉頭皺起:“這個逆子。”一陣咳嗽,待用手帕捂住時,一股腥臭上來,又是一帕見紅。
“陛下。”全福的手,在風皇的背上順了順,同時一手接過小太監遞來的茶水:“陛下,涮涮嗓子。”
然而,風皇推開了他的手,一個猛力,茶杯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破碎聲。
一屋子的奴才,忙忐忑不安的跪下,唯恐陛下的龍火,發泄到自己的身上。
“你們都下去。”風皇啞聲道,他心里的怒火,已經燃燒的無以復加。
一屋子的人,除了全福外,都識相的退了出去。全福的頭低低的,跟了風皇那么久,他很清楚這位主子的脾氣,不該知道的,他絕不會去問去看。
一陣情緒波動,風皇的咳嗽又犯了。在喀出幾口血后,他啞聲問道:“全福,那個姓江的大夫,可查清楚了?”
“是的陛下,從雁城那里傳來的消息,雁城確實有江半夏其人,畫像也對的上。只是,根據那里的線報,江半夏一直都待在雁城,很少外出,而且,半年前,他們全家忽然從雁城遷走,去了哪里,至今也沒人知道。”
風皇的眼睛一亮:“繼續。他是如何入了老五那里?”
“回陛下,江半夏在江州軍營里,曾與五殿下打過交道,兩人相識倒也不奇怪。只是,江半夏前些日子,從外面帶回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近日里與五殿下走的很近。剛才,那女子還與五殿下琴簫合奏,殿下對她,似乎有些上心。”
“哦,有這等事?”風皇挑了挑眉,眼中精光閃現:“那女子的身份,可是查清楚了?”
“回陛下,奴才只查到此女乃蘅蕪館的花魁惜音,在開苞那夜暴死在蘅蕪館里,不知為何,被江大夫帶到了五殿下的府上。江大夫與她情感非比尋常,但此女現在還是個清倌。”
“荒唐,真是荒唐!”風皇身體一陣抖動,又咳嗽起來。他的兒子,他最給予厚望的兒子,縱然沒有強大的出身,可卻是他的兒子中,唯一能扛起江山的大任的人,豈能沉迷于青樓女子!
江半夏,這個柔弱的少年,真的如外表一般柔弱嗎?風皇瞇起了眼,不管為何,這些隱患,他絕不能留在老五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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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彎月穿上宮里為她趕制的衣袍,掛上腰牌后,翩翩公子的模樣又俊俏了幾分。
宛儀在一旁笑道:“四妹穿上男裝還真是好看,這番姿態出去,怕是要勾住無數女兒心呢。”
彎月臉微紅,她忙捂住宛儀的嘴,說道:“好姐姐,以后我們就以姐弟相稱吧,這里人多口雜,還是小心為妙。”
宛儀推開彎月的手,輕笑道:“知道啦。你快去吧,別遲到了。”
彎月點了點頭,最后一眼,她從三姐的眼中,看到了幸福的光芒。宇文胤然這個人,比起他那虎狼般的二哥,泥鰍般的四哥,更加難懂。雖然此人表面總是笑容滿面,可內里的小九九,外人如何看得穿。他如此接近三姐,難道是對三姐有心?亦或是,別有他意?
回來后,她還是勸三姐莫要流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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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早已來了宮中的車攆,送她入宮。畢竟,這位江醫正救過陛下的命,又是陛下欽點的大夫,縱然只是位醫正,可誰敢保證他以后不會平步青云?今兒個,全福公公更是命他們來接江大夫,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位江大夫未來會有多么的風光。
然而,太醫院的某些人,卻氣的牙根發癢。楊大夫站在李大人的桌前,面色不善:“大人,難道真的要這個毛頭小子后來居上?”
李大人搖了搖腦袋,口中念道:“自然不可。”
當初,他們被提拔入了太醫院,由于崇安之恥的緣故,宮中的太醫大多不復,剩下的幾人難以當此重任。于是,他們才撿了這個漏子,在四殿下的主持下,逐漸掌管太醫院。
這個江姓小子,雖然當初也是四殿下舉薦來的,可他并未對其做太多留意。如今想來,那孩子卷土重來,只怕里面的疙瘩是解不開了。
看到李大人的臉色,楊大夫的面上終于有些舒緩,他心里的狂魔在此時叫囂起來:“毀了她,毀了她。”
如果那晚,他沒有到南湖的話,他還真沒看出,江大夫,竟然是個她!
“算算時辰,人該到了。畢竟是陛下欽點的人,莫要怠慢。”李大人緩緩起身,一雙眼如死魚般冷淡,這些年的眼中砂,早已磨平了他少年時的風采。
當彎月進入太醫院,向眾太醫行禮時,眾人皆做了不同的回應。其中,以李大人楊大夫為首的一干人等,頭昂的高高的,高的只剩下了一個下巴。
也不怕脖子忽然折斷掉下來嗎。
彎月恭敬地向他們行禮,然而,李大人連眼都未往她這里掃:“今兒個,眾位太醫齊聚一堂,老夫在這里,也不多說了。太醫院的規矩,諸位心里也有數。我等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如果有人借此投機取巧,仗勢功高,壞了太醫院的傳統,老夫定不會縱容。”
一番話,有必要說的咬牙切齒嗎?可四面八方的目光,怎么都在此時涼涼的投向自己呢?
一抹無奈的表情浮上彎月的面頰,這趟太醫院的水,也不是清淺的。光看那楊大夫殺豬般的臉色,她就能想象自己未來有多坎坷了。
“咳咳。”一聲清咳從門口傳來,眾人終于移開了落在彎月身上的目光,看向來人。
一身簡練的宮裝,濃密的眉毛下,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腰間鑲玉的腰帶,更顯示了來人的尊貴。
“沈侍衛大駕光臨,李某怠慢了。”李大人從座上站起,客套道。這個沈末東,好歹是個四品帶刀侍衛,與自己恰好平級。只是,他今日來這里做什么?
沈末東客套地點了點頭,眼睛掃了眼站在一旁的彎月:“李大人,今天早晨陛下的膳食,可派人查驗?”
李大人聞言,面色略微變化:“這是當然,陛下的每頓膳食,都有專職人等負責。今兒個查驗的是糧醫蘇明。”
沈末東的利眼在眾太醫間一掃,及至一瘦小男子時,他冷喝道:“拿下。”
蘇明腿一抖,當即跪下。兩名宮衛從沈末東身旁竄出,兩邊夾住蘇明。眾太醫面面相覷,心中各自嘀咕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久經官場的李大人,此刻心中顫抖不已,忙帶著楊大夫跟了出去。
眾人識趣兒的散去,彎月站在他們之外,看著他們的嘴唇噏動,卻無從插嘴,登時覺得自己與這個大院兒格格不入。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江大夫,江大夫。”
彎月循聲望去,看到張澤的小腦袋趴在門口,正在對她眨眼。彎月會意,忙避開了周圍人的視線,跟著張澤進了清冷無比的庫房。
“張澤,你怎么在這兒,跟著楊大夫他們一起來的?”
張澤點了點頭:“江大夫,我們本以為不會來這里了呢。可宮室浩劫,院里人手奇缺,就把我們調了進來。真開心還能再見到你。”小眼開心的瞇起,臉上,盡是重逢的笑意。
也只有這個孩子,還能對自己施以如此笑顏。
重逢的喜悅總是不長。未到一個時辰,李大人和楊大夫就面如死灰的回來了,他倆將自己關在屋子里,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張澤從外面打探出了消息,忙回來告知彎月:“江大夫,不得了了。”他小聲看了看四周,謹慎地說道:“有人今兒個在陛下的早膳中投毒!”
彎月嘴巴張了張,能在風皇的膳食里投毒,那人的膽子可真是不小:“那陛下呢?”
“陛下沒事兒,試吃的人卻死了。”張澤的聲音更加低沉:“可那早膳,每天早上都會經過銀針試毒,就算蘇大夫再不濟,眾目睽睽之下,銀針也不可能說謊吧。”
銀針都沒有試出的毒物?那只有一種解釋,食物里根本沒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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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燭火,照出了昏暗的大殿,以及跪在地上一干人等的恐慌。
“到底是誰下的毒?不說是嗎。”全福的眼睛銳利的掃向一旁的侍衛:“給它們吃下。”
宮里凡是被牽扯進來的人,一干宮女太監,包括蘇明等,皆恐懼的望向侍衛手中的藥丸,那是專門讓人說真話的藥丸,因為里面加了一味叫“噬心蠱”的君藥。
噬心蠱,一旦入肚,穿腸破肚,痛不可言。
已有膽小的宮女,害怕的哭了起來。
“還不說嗎。”全福的眼睛再掃了一圈兒:“行刑吧。”
殿內,響起了一片討饒聲,可無情的護衛,已經掰開了幾個人的嘴,將手中的藥丸強行往里塞入。
“等一等。”一聲疾呼,宛若一陣驚雷,殿內的人,目光齊齊聚集在來人的身上。
彎月疾走進來,跪倒在全福的面前,說道“全公公,手下留人。陛下中毒,也許只是無心之舉。”
全福不動聲色的看著跪在他面前的瘦小身影:“怎么說?”
“公公,小的愿意以項上人頭作保,陛下的早膳里,并沒有毒物。”
此言一出,殿里一陣倒吸涼氣。這個,這個語出驚人的小子,就是醫治了陛下的那個江湖郎中?
只是,縱然有功在身,也不能這么口出狂言啊。如果早膳里沒有毒,那試吃的人,又如何暴斃?
此時,得了信的李大人和楊大夫趕了進來,恰好聽到了彎月的言語。李大人心中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多了分鄙夷;楊大夫的眼里,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看來,不用他揭穿這個秘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已經踩到宮中的紅線。
“江大夫,此話何意?”全福的臉上,并無其他人面色中的波瀾。相反,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李大人和楊大夫的反應,嘲弄之色從眼中劃過。
“回公公,今日的早膳,并無人投毒。公公若是不信,小的愿以身試吃今天的早膳。”
四周再次響起抽氣聲。眾人紛紛腹誹,這小子,這不是尋死嗎。
全福的目光,說不清道不明的瞧了瞧彎月,心中正拿捏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后面響起:“準了。”
“皇上萬歲萬萬歲。”眾人聽了這個聲音,忙跪倒說道。
風皇擺了擺手:“江半夏,孤準你的要求。來人,將今兒個的早膳送上來。”
下面的人應承著,忙將封著的早膳送了上來。
當著眾人的目光,彎月沉著的舉起了筷子,在掃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后,她神態自若的吃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桌上的膳食已經盡數進了彎月的肚子里,除了一碗茶湯。
“陛下。”彎月跪在風皇面前,說道:“陛下,小的已經服下。這里面,真的沒有毒。”
“既然無毒,為什么你不去碰那碗茶湯?”楊大夫在一旁質問道。
“大膽。”全福在一旁喝道,這個楊大夫,在陛下面前還敢放肆嗎。
楊大夫不甘心的退回到李大人的身邊,眼睛如蛇般射向彎月。
“陛下,其實,這些膳食都是無毒的,蘇明大夫的銀針已經驗出。然而,之所以發生中毒的事情,并非太醫瀆職,也非有人投毒,而是膳食的搭配出了問題。”
“哦?”風皇揚了揚眉毛,眼中精光閃現。
“這碗茶湯,單吃是沒有毒的。陛下可以請人試吃。”
風皇的眼睛掃了掃下面:“既然如此,蘇大夫,你來。”
蘇明喏喏的應了一聲,接過茶湯,喝下。
又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蘇明和彎月,都未出現中毒的跡象。
“江大夫,這是怎么回事?”風皇掩著帕子咳嗽了幾聲,問道。
“回陛下,今兒的早膳里,出了一道涼拌蛙腿,單吃是沒事的。可如果配上濃茶,就會發生中毒,嚴重的會置人于死地。陛下每日飯前,必飲茶湯,此番下來自然就會中毒了。”
眾人面面相覷,全福冷聲喝道:“今兒,是誰做的這道涼拌蛙腿?”
一個男子慌張跪下:“是小的,可是,小的并未在里面下毒,也沒有這個膽子下毒。陛下明察呀。”
風皇擺了擺手,已有侍衛將之拖下。
“除了江大夫,你們都下去吧。”風皇命道。
從鬼門關處徘徊了一圈兒的眾人皆出了口氣,紛紛告退。
“江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小的偶然間看到,茶與青蛙同食會導致中毒,今兒聽說早膳之事,小的暗地里詢問了陛下早膳的食譜,發現其中恰有青蛙與茶湯,故斗膽上來,還請陛下開恩。”
風皇的眼睛微微瞇起,看向彎月的目光犀利了幾分:“看在你好歹立了一功的份兒上,孤可以不計。咳咳。”
“謝陛下隆恩。”彎月低下頭,渾身仿佛扎了小刺,刺撓的難受。
當彎月回到太醫院時,敏感的覺察到眾人對她的態度急速轉變,從剛開始的漠視到現在的側目,每個人眼中的目光不一,讓她更難以揣測。
回到燕洲王府時,宛儀已經等她很久了。見彎月回來,她一臉紅云地走過來,笑道:“給江大夫道喜了。”
“恐怕是喜憂參半呢。”彎月呼哧了一聲,坐在椅子上:“你沒瞧見某些人的眼紅,比猴子屁股還深呢。”
宛儀咬了咬嘴唇,坐到了彎月的身旁:“人有好人壞人,自然不能希望所有人都能善待人。對了,今兒個,我從五殿下那里得了一個消息,聽說這個月的秋狩,陛下要帶你去呢。”
秋狩?皇室每年都會去山林中狩獵兩段時間,漸漸地就固定在了秋季和春季,分稱秋狩、春狩。
可他們,帶上自己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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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福,輕輕的撥弄著香爐里的煙灰,身后不時有輕咳聲傳來。那個人,隱忍的真是辛苦。
“陛下。”全福沏了杯茶,遞給風皇,眼見他喝下。
“陛下,慕將軍那里,最近不是很太平。”全福斟酌著說道:“慕少將軍和云天公主,已經很久沒有同房了。孫夫人被慕大將軍趕到了偏院,日日吃齋念佛,將軍的舊傷復發,已經臥病在床半月了。”
風皇放下茶杯,全福忙接了過來,放在手上。
“把御妹的死因,透露給慕家人。”風皇的眼中,未起風雨,似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全福喏了一聲,悄悄下去布置了。殊不知,明晚,一場暴風雨將席卷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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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狂風暴雨及至,樹枝被風催動,不堪的倒在了地上,任由雨淋風吹。孫夫人一身素衣,坐在偏院設置的佛堂里,輕輕轉動著手上的佛珠。
“夫人。”綠衣侍女輕聲走了過來:“將軍要見你。”
孫夫人手中的佛珠,在此刻停止了轉動。她睜開眼,里面是掩不住的恨意:“哦?難得他想見我。罷了,這個時候不見,以后指不定也沒有機會了。”
一盞茶的功夫,一身誥命裝扮的孫夫人,站在了慕將軍的床前,一雙眼冷冷的看著她的枕邊人,上下打量著,嘴角竟然露出了幾分清冷的笑意:“將軍,你瘦了。”
慕將軍坐起來,在掃了她一番后,忽然一巴掌打了過去:“賤人。”面上青筋暴起,只是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氣,就已經氣喘連連。
孫夫人應聲倒在了地上,一抹黑血從她的嘴角蜿蜒流出,滴在了大紅的誥命服裝上,迅速與其融為一體。
此刻的屋中,竟是出奇的靜。一對兒二十多年的夫妻正怒目看向彼此,眼中盡是說不出的恨。
“哈哈,哈哈哈。”孫夫人忽然大笑起來,笑聲中跳動著無數的毒辣:“將軍是為了冷夫人的事嗎?”
慕將軍的眼,在聽到冷夫人三個字的時候,募然縮緊:“說。”
“慕懷忠啊慕懷忠,你的心,真真是被狗吃了。連公主都敢霸占那么久,哈哈,可惜,她死的時候,念的人都不是你。”她吃力地站起,一身大紅在屋中飄蕩,映襯著白色的燭淚,詭異無比。
“你我心知肚明,下藥的人,不是綠琴。”她緩緩說道:“斷魂草,服用過多,會使人產生幻覺甚至昏厥,但若要置人于死地,還需要一味藥引。”
孫夫人的頭,靠向了慕懷忠,眼睛咕嚕嚕的,不放過他面上的任何表情:“想知道那是什么嗎?”
慕懷忠的手,忽然在此刻抓住了她的脖子,一陣用力,孫夫人的臉登時憋得青紫起來。
“哈哈,你……怕了?怕了……嗎。”孫夫人瞅著慕懷忠,瘋狂的笑道。
松開了鉗制孫夫人的手,慕懷忠的眼中,浮現出了滔天的殺意。
“那味藥引,就是你逼她喝下的貞烈水啊。”孫夫人再度靠向了他,在他耳邊輕喃出這個殘忍的答案:“親手殺了她,殺了你最愛的人的人,其實是你啊。”
一句話,宛如世間最殘酷的魔咒。慕將軍的眼睜得大大的,他憤怒的將孫夫人推倒在地,如同獅子般撲了上去,提起拳頭,用盡全身力氣向她的頭上砸去。
是夜,暴雨如錘,落在屋檐上,發出了咚咚的怒吼;雷電交鳴,轟隆隆的撞擊聲,掩蓋了下界一切不堪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