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著, 柳芳菲的嘴裡還喵的叫著:“我不是貓!”
我不是貓?可她原本就是一隻貓啊,難道是當過一回人後,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人?
撲進傅玖的懷中, 她十分委屈的喵了一聲。
傅玖蹙眉, 就見追在她後面的那隻黑白貓。
它怎麼會到宮裡來?
那隻貓見柳芳菲撲進傅玖懷中求保護, 頓時升起一肚子火來, 它跳起, 張著鋒利的爪子朝他抓去,結果人沒抓找就算了,還被傅玖一把拎住了脖子。
揮舞著爪子, 它連人家的衣服都夠不著,於是他氣餒的垂下四肢,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柳芳菲有點好笑, 就見傅玖找來一根繩子把那隻黑白貓拴了起來, 對她說:“好了,這樣它就不敢再追你了。”
黑白貓看了看拴在自己脖子上的繩子, 朝傅玖撲去,眼看就要撓著他了,繩子卻不夠長,忽然相反的力道將它給拽了回去。
傅玖雙手環胸,對柳芳菲挑眉:“它不能隨便亂跑了吧?”
黑白貓在地上打了個滾, 爬起來氣悶地坐在地上, 朝柳芳菲十分委屈的叫了兩聲。
柳芳菲沒理它, 扭頭朝它十分高傲的扭了扭屁股, 似是在說有本事你來啊?
冷哼了一聲, 她不再看它,跟在傅玖後面走了。
黑白貓坐在原地抓狂的撓著腳下的地面, 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心裡卻是把天族太子韶華的十八代祖宗都給罵了一遍。
好!很好!他竟然把他變成一隻貓!行,此仇若是不報,他就不是魔界之王莫遷!
然而最讓他憤怒的是裴子墨的欺騙,柳芳菲明明還活著,只不過是變成了一隻貓,他竟然告訴他她已經死了!害得他鬱鬱寡歡,這才喝多了去找韶華撒野。
若不是他變成了一隻貓,落到這凡界,他只怕都不知道她還活著,還一直被矇在鼓裡!
魔界。
“還是沒有找到尊上嗎?”裴子墨問。
回來的人搖頭。
裴子墨擰著眉,一臉擔憂。
深深一嘆,他迷茫起來,不知道自己隱瞞真相,弄虛作假,欺騙尊上柳芳菲身死的事情是對是錯。
爲了這個女人,尊上曾棄整個魔界不顧,與天族爲敵,沉睡千年。
魔界羣龍無首,人心潰散,再不是曾經那個讓天族深感威脅,不敢輕易得罪的魔界。
如今尊上好不容易醒來,他希望尊上可以重振魔界神威,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他也實在不想他再因爲這個女人而走上那樣一條路,所以看似聽話的他卻有著自己的盤算,於是他隱瞞了尊上一些真相。
若不是他費盡心機欺騙尊上,並且讓他相信柳芳菲已經重新轉世,他也不會一個人跑出去不見了蹤影因小失大。
如今找遍三界都沒有找到尊上,這該如何是好?
裴子墨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尊上被天族太子設計,流落凡塵,做了一隻貓。
天黑的時候,莫遷這才被傅玖送回王府中。
對傅玖這面具下的這張臉,莫遷也一直都很好奇,此時藉著貓膽,它趁其不注意的時候去掀他的面具。
他快,傅玖的動作也不慢,他雖是及時把面具按了回去,然而莫遷還是瞄到幾分。
他瞇了瞇貓眼,這人怎麼這麼像天族太子韶華?
愣了一下,他眸光一深,變得晦暗起來,難道他從頭到尾都被耍了?還是裴子墨的消息不準確?或者是裴子墨搞錯了對象?楚南煙不過是個替身,傅玖纔是真正的韶華?
或者裴子墨也沒想到,也許有兩個韶華?可是怎麼可能會有兩個?
而這樣的事,裴子墨能不知道?
心中的懷疑凸起,莫遷此時無比想知道這到這底是什麼回事,可是現在的他不過是隻再平凡不過的貓,就算無比想知道真相也莫可奈何。
專程只爲送一隻貓回去未免太過誇張,但傅玖將這個藉口用的非常正經,並且理所當然。
他不過是藉著送貓爲藉口想回王府一趟罷了,柳芳菲並沒有同行,被傅玖留在了皇宮,藉口是讓她看著他重要的東西,不要被人盜了去。
然而他哪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看守的?不過是個留她在皇宮的藉口罷了。
傅玖此行回來是找溫公公有事相說,不想讓柳芳菲聽見,這纔沒帶她回來。
最近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或許,他很快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報仇本就是他的心願,是支撐了他這麼多年的助力,如今這執念已經沒有了,失去執念的他便再難留下。
溫公公有點難過,他抹了把淚,極力想留住他:“主子可以想想王妃,讓她成爲你新的執念,爲她留下來。”
傅玖苦笑:“阿溫,我也想,可是這並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去找淨空,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幫主子。”
傅玖點了點頭:“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你去找他也好,順便讓他仔細打聽些青鳥的下落。”
“哎。”溫公公應聲,如果不是見識了淨空的能耐,見識了自家主子身上發生的離奇事,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只怕也會把自家王妃當妖怪。
莫遷將兩人所有的對話都聽了去,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傅玖與天族太子韶華一定有關係。
淨空?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或許他可以去找他幫忙也說不定。
於是在溫公公上山去找淨空這天,他跟著溫公公也一塊兒上了山。
然而,在淨空這裡,也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辦法,溫公公十分失望。
送走溫公公,淨空這才說:“在外面聽了這麼久,出來吧。”
見是一隻貓,淨空一點都沒有意外或者覺得不過一隻貓而已,他淡笑:“聽牆角這種事,倒是不像堂堂一個君上應爲之事。”
莫遷驚訝,他竟然能看出他的來頭?這淨空果然不一般。
他走過去,因爲是一隻貓,所以在看淨空的時候必須要擡頭仰望,習慣了被人仰望的莫遷十分倨傲的走進屋中,然後跳到了桌子上,這纔去看淨空。
“喵。”
他喵了一堆,淨空卻並不懂貓語,於是他道:“那邊桌子上有紙筆,魔尊可以用寫的。”
到了另一張桌子上,看了看紙筆,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而後他的視線落在淨空身上,他竟然讓他寫下來,確定不是在爲難他?
淨空笑了笑,“你不是還有爪子?”
莫遷用爪子沾了墨在紙上寫了一句話:“你是什麼人?”
淨空笑了笑:“貧僧就是一個和尚,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壞人。”
莫遷暗自冷哼,插科打諢。
“你和天族太子是什麼關係?”
淨空挑眉:“沒什麼關係。”
莫遷又冷哼,沒什麼關係你會幫他?滿嘴謊話!
好歹淨空也活了一百年,該知道的事情也都是知道的,因此他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他說:“如果硬要說關係,那便是貧僧想與這位太子殿下沾點關係。”
他說:“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貧僧幫他,不過是因爲他日想有所求,他也可以幫助貧僧。”
聽著似乎是等價交易,還不錯,莫遷放心了不少:“只要你也幫本座一把,本座也可以在他日你所求的時候幫助你。”
送上門的生意,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而且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沒有拒絕的淨空說:“不過貧僧有條件,不做傷害太子的事情,不做殺人放火之事。”
不等莫遷再寫什麼,他又道:“如果尊上是想讓貧僧解你這身上的咒,貧僧只能讓尊上失望了,貧僧沒有這樣的本事,但如果尊上想讓貧僧去魔界送信,這種事貧僧還是可以幫上一二的。”
莫遷當然也知道,他身上的咒,一般人不能解,更可況是這個瞧著道行一般般的和尚?
也沒廢話,莫遷寫了一封信,讓淨空送去魔界裴子墨手中。
他希望裴子墨不會讓他失望,並且對得起他的信任。
淨空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麼,他也十分有職業操守,也並不好奇信中內容,只道:“尊上放心,貧僧一定把信給尊上送到。”
下山的莫遷心情十分愉悅,他倒是要看看,那傅玖還能不能留下來。
回去之後,莫遷便也沒再去皇宮找柳芳菲,此時,他倒是並不急在這一時,因此他十分耐心的等,等裴子墨來找他。
晚上,楚南陽有點難以入睡。
或許是一切來的太容易,因此他到現在都還有種做夢的感覺,總覺得有點不踏實不安心,好像這一切隨時都會變成泡影,醒來後,他發現這不過是夢一場。
倒不是他執著於這個皇位,只是一切太像天上掉餡兒餅。
當初他與溫公公合作的時候,還想著他們之間也許最後還有一場你死我活,卻不想,一切竟然這樣風平浪靜,他竟然心甘情願的交出了手中的權利。
從殿中出來,就見那一人一貓在院中玩滾酒壺玩的不亦樂乎。
傅玖把酒壺滾過去,那隻貓再滾過來。
楚南陽……
真的很好玩嗎?
傅玖在皇宮的這些日子楚南陽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他,他非常安分守己,這倒是讓他有點捉摸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這世上,哪兒有人會心甘情願爲他人做嫁衣的?因此他不相信他是心甘情願把他捧上皇位而沒有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