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姬明雪弄得在花妖界做了五百年的貓, 但這五百年,柳芳菲也沒閑著,她沒日沒夜的修煉, 倒是學會了不少能耐, 今天, 她又多了一個, 只要她想, 隨時都可以變成人或貓,簡直不要太隨心所欲。
她這樣,算不算是一只貓妖了?她不知道, 但她還是蠻高興的。
然而她最想學的,是騰云駕霧的本事, 只有這樣, 她才能離開這里去凡界, 去了解她想知道的事情。
可是這不是她想學就能學的,因為姬明雪似乎并不打算教她, 否則她早就去凡界找傅玖了。
此時,她才終于明白白染當初的執著,為何就是做了鬼都想再見自己所愛之人一面,就算死,也要與他埋在一起。
在這里五百年, 柳芳菲多少還是了解到了一些關于姬明雪家族的歷史。
據說, 姬明雪的奶奶本是一個花仙子, 然而能繼承花界的人只能有一個, 長幼有序, 因此這個人選自然落在了長女的頭上。
姬明雪的奶奶覺得自己比姐姐更優秀,心中不甘, 便與姐姐爭奪起來,可以不管她如何爭奪,她們的娘都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想法,這越發刺激了她,讓她在爭奪繼承權這條路上也越走越極端。
當然,最后她自然沒有成功,否則也不會剔去仙骨,墜入妖界成為一個花妖。
也因為這件事,花妖與花仙成為勢不兩立的敵對局面,姬明雪的奶奶與仙界前花神斗得你死我活,而姬明雪的娘與仙界現花神亦是斗得你死我活。
當然,最后姬明雪的娘也沒斗贏,總之她已經變成黃土幾千年了。
這樣的仇恨延續下來,便到了第三代,姬明月與東華四月這兩位帝姬身上。
據說,這兩位帝姬十分投緣,就連排位名字都有些像,一位是花仙界的四公主,而另一位,則是花妖界的四公主,她們的名字里,都帶著一個月字,東華四月,姬明月。
這兩位四公主皆是非常出色的人物,常常有人在茶余飯后拿她們做比較,于是在繼承遺傳的仇恨上,這更加加深了兩人敵對的立場。
既然前面兩代都沒有斗過花仙界的神,到了這第三代,自然也是如此,總之最后花妖界的四公主依然沒有逃過一個死翹翹的下場。
四公主?啊!對,按照她們的說辭,這位死翹翹的公主便是她,是的,她便是那位妖界帝姬,姬明月。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就只是一只貓。
且不說她是不是姬明月,就單理表面這層關系,說起來,天族的太子和太子妃都是她的仇人,雖然她不是死在太子妃東華四月手中的,卻是因她而死。
因為據說太子韶華殺她就是為了給東華四月這位心上人報仇的,據說是她先傷了他的心上人東華四月,撇開家族宿敵這個因素不談,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竟然跟東華四月搶男人,因為羨慕嫉妒恨,這才傷了她。
她竟然跟太子妃搶男人?搶太子韶華嗎?這太……勁爆了!
有什么從腦海中飄過,等她再去細想的時候,卻是什么都沒抓住。
且不說她是不是姬明月,就照這么個理法,若真是她傷人在先,太子韶華雖是取了她性命,但她還真怨不得別人,想想,這仇記得還真有點站不住腳,因為忒理虧。
據說,因為她,當時東華四月昏迷了將近六百年才醒。
也許是因為柳芳菲不相信自己是姬明月,因此一直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待,又或者是因為她從未親身經歷過被天族太子殺死的痛苦過程,因此就算她是姬明月,也體會不到那種被人殺死的刻骨的恨,因此她對整件事都很平靜。
柳芳菲一直覺得一定是姬明雪搞錯了人,她是花,她是貓,她怎么可能會是她四姐?所以一定是她搞錯了,可是五百年過去,這個誤會依舊沒有得到善后。
柳芳菲正為騰云駕霧這門法術勞心費神,就聽妖界的小妖女們說魔尊莫遷要來花妖界做客。
魔尊莫遷?柳芳菲自然不會忘記這個名字,可她一直都覺得那不過只是個夢而已,如今在現實中聽見這個人的名字,她還真想看看他長什么樣,是不是跟她夢里出現的一樣。
姬明月死了,姬明雪便成了能力最強的人,因此她理所當然的繼承了花妖界,不過她并不喜歡別人稱她為陛下,大家便一直稱她五公主。
這次魔尊莫遷來花妖界,她自然要作為東道主宴請他。
而柳芳菲身為花妖陛下的寵物,屆時也自然是要陪同在花妖陛下身邊的,到時候,她還不能一睹魔尊的面容?
她想是這樣想,可是偏偏事與愿違。
柳芳菲忘記了,姬明雪因為魔尊而吃醋為難她的事,因此她自然不會被姬明雪帶在身邊,不但不會被姬明雪帶在身邊,還很有可能會被關起來。
姬明雪怎么可能會讓魔尊看見她?雖然不知道他這次來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能讓她的四姐出現在他面前。
自打柳芳菲為傅玖守墓三年后,她便再沒吃過魚,所以,不過就是幾朵烤蘑菇,她就被花妖們騙進了陷阱里去。
就這樣,她被關起來了,關在一個她從來都沒有來過的山洞里。
她們臨走前,柳芳菲還聽見她們不確定的說:
人參問芍藥:“這樣行嗎?”
芍藥問甘草:“這樣行嗎?”
甘草扭頭,見無人可問了,猶豫而不確定的說:“應該……可以吧。”
看了看這個洞,人參說:“這里我好像沒有來過。”
芍藥:“我好像也沒來過。”
人參撓了撓頭:“這里好像是禁地?”
芍藥和甘草嚇了一跳。
人參又撓頭:“管它的,五公主不是說了么,只要我們能困住她就行。”
芍藥和甘草異口同聲的點頭:“有道理。”
所以,這是姬明雪想困住她?為什么?想了一陣,她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姬明雪似乎一直對她和魔尊有什么誤會?
她連魔尊都沒有見過,他怎么可能對她這么上心?
深深一嘆,她覺得,她的身邊真的有太多未沉冤昭雪的誤會,她真的很希望這些誤會可以及時被善后。
反正洞口也被那幾個花妖給封住了,不如往里面走走?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也說不定。
雖然只是個洞,但這里與花妖界沒有什么差別,到處都開著漂亮的鮮花,色彩繽紛,應不暇接。
但憑著直覺,柳芳菲覺得這里的花與花妖界的花有點不一樣。
雖然都是花,這里的花卻給人一種清新淡雅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覺,好似可以洗滌心靈。
明明就沒有任何光亮,它們卻像是一盞盞指路明燈,可以讓你看清這洞里的一切,以及腳下的路。
走著走著,周圍的花漸漸變了顏色,起初的時候,不過是一兩朵紅蓮,而后是三朵四朵,五朵六朵……到了后面,便是一片紅。
越看,柳芳菲越覺得這些紅蓮眼熟,隨即她想起在那個夢中,在魔界看見的那些火蓮不也是這個樣子這個顏色?
皺著眉,她若有所思的繼續往里走,可是不知怎的,她越往里走,就越覺得心跳莫名加快,總有什么畫面從腦海中閃過,可是她又總是記不住看不清,如同夢一般不真實。
頭暈的厲害,而后她暈了而去。
柳芳菲沒想到她還能再見到凈空,更是意外她會在這里看見他,他還是那留在她記憶中的樣子,五百年過去,一點都沒有變。
即便她心中確定,卻還是有點不敢確定:“凈空?”
他微微一笑,豎起手掌:“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沒想到女施主竟然還記得貧僧。”
柳芳菲亦是笑了笑:“謝謝你照顧昏迷的我,沒想到你也還記得我,竟然也認出了我。”
他笑道:“貧僧未變,女施主又何嘗不是?”
“是嗎?”可是五百年過去,等她終于能再變人,她卻是已經記不清自己做人時那張臉的模樣。
微微愣神,柳芳菲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說:“貧僧來看一位故人,他葬在這里。”
柳芳菲點了點頭,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曾與她一起參與過過去的人,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卻又膽小懦怯,不敢問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失望還是害怕遺憾?
“女施主怎么會在這里?”凈空問。
“哦,我是被同伴戲弄到這里來的。”
凈空失笑:“女施主還是一點都沒變。”
柳芳菲笑了笑,咬著唇終于問出了聲:“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還不等她問,凈空已經目空一切的淡淡道:“你被關進大牢之后的確發生了很多事,還記得那位楚佳琦公主嗎?她不知怎的,從牢中跑了出來,被人當成妖怪活活燒死。”
她的下場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柳芳菲還是覺得蠻解氣的。
因果輪回,這一段總算是過去了,而今,面對過去的仇和恨,她亦是非常平靜,即便楚佳琦讓她經歷那么痛苦的事情。
時間果然是撫平一切最好的良藥,可是,為什么依舊沒有撫平她心中的執著?
“你最想知道的應該是他吧?”凈空問。
柳芳菲的心一跳,自然知道他所說的他是誰,于是她點了點頭;“是。”
明知道這是她最想知道的,凈空卻與她賣起關子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女施主如今也今非昔比,又何必執著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