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一樣, 他身上也只餘褻衣。
似乎是腳下踩到什麼,他彎腰去拾,而後她便看見他手中拿著她藏在衣袖裡, 隨著衣服而一起掉落的匕首, 因爲地上鋪著毯子, 因此落地無聲。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心裡尋思著完了, 他多半已經識破她的圖謀,知道她想殺他,今後動手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誰料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 隨手將匕首扔到不遠處的桌子上, 便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她有點意外, 對這樣的結果卻是更加不喜,她更喜歡他質問她, 或者與她撕破臉大打出手的結果,就算她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想被他佔了便宜去。
躺下後,她就被他擁進懷中。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擾亂她的思緒, 今夕何夕, 她早就已經混亂不堪, 也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姬明月還是柳芳菲, 亦或者是旁的什麼人。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怎麼會這麼混亂,好似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微顫的身體亦不在自己掌控的範圍。
“我只是限制了你的行動,又沒讓你不能說話。”他忽然出聲,低沉的聲線帶著淺淡慵懶的笑意。
她怔忪了一下,嘆自己真的是傻了,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眨了眨眼睛,她譏誚:“男人薄情寡性,果然是自古名言。”
想他當初對他的太子妃是多麼的寵愛鍾情?甚至無緣無故的遷怒於她這個毫不相干的人,甚至傷她性命,揚言讓她十倍奉還,死無葬身之地,而現在,他竟對她這般。
面對她的譏誚,他十分平靜,甚至有點無動於衷。
這麼能忍?於是她笑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什麼時候移情別戀的?什麼時候對西海四公主生了情?”
她有點不自在和緊張,沒話找話,不想氣氛尷尬,不想這洞房夜的事情發展下去。
“我從未對她生情,自始自終,我喜歡的那個人從來不曾變過。。”
“呵呵。”她挑眉冷笑:“是嗎?只怕現在全天下的人都不會信你了,太子殿下。”
他不在乎的說:“無所謂。”
姬明月譏諷:“好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明明就娶了別的女人,嘴上卻說著鍾情的話,真真是虛僞至極。”
他忽然把她壓在身下,笑意絢爛不正經:“我還可以更虛僞,你想看嗎?”
“下去!”她臉色驟變,有點急了。
撐著頭,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我們就寢吧?”
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可是她根本就動彈不了,只有乾著急。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聽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而後門外有人稟報:“殿下,魔界的人打上天宮了。”
魔界?莫遷?
姬明月愣然,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他這樣做是爲了她,之所以這樣篤定,是因爲莫遷曾經爲了她的死而與天族曾開過戰,據說那場大戰十分轟烈。
這是她恢復了一部分記憶後,在魔界與莫遷準備成親時偶然得知的事情。
她對他一直都是利用,可他對她……
這讓她感到無地自容,她自私自利,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她選擇嫁給他都不過是爲了自己,而他卻爲了她的死與天族大戰一場,最後落得被封印的下場。
她欠他太多,多到她怎麼也還不清了。
只是,他是怎麼知道今日與韶華成親的人其實是她的?或許他是得知了什麼,或許是他想明白了什麼,又或許,他只是來確認一下。
不管是因爲什麼,可以確定的是,他此行的目的都是爲了她。
“知道了。”應了一聲,他深深瞧了她一眼,沉默著起身穿衣。
臨走前他看了她一眼,並留下一句話:“我很快回來。”
他出去後,嘈雜聲也隨著他的離開而遠去,很快,一切安靜下來。
她躺在牀上,一動也不能動,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況。
他沒有食言,的確回來的很快,雖然有點風塵僕僕的樣子,卻毫髮無損。
她很想知道莫遷怎麼樣了,是走了還是被抓了,焦急之下卻不知道該如何問。
“太子殿下果然英勇善戰,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魔界的人給擺平了。”她斟酌道。
他淺笑,眉眼驕傲微揚:“娘子過獎了。”
一時間,姬明月拿不準他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可以知道的是莫遷敗了。
有點淡定不了,她忙問:“莫遷被抓了?”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光晦暗難辨,不知喜怒。
不過她還是可以從他細微的表情中觀摩出他的不快,她知道,他有不高興。
見他不做回答,她有點急:“莫遷是不是被你們給抓了?”
“你好像很關心他。”他語調淡淡。
“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冷淡的說。
撣了撣身上的風塵,他清淡的語調中透著讓人不易察覺的威嚴和不愉:“這不是你該好奇的事情。”
見他脫衣服又要躺下來,姬明月急問:“他到底怎麼樣了?”
他這麼快就回來,顯然是戰役已經結束,而莫遷,她多少還是對他有些瞭解的,此情此景,若不是敗了他絕對不會走。
見她這樣心急,他脫衣服的動作停滯下來,晦澀的眸光沉沉的定在她身上。
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轉身離開了。
姬明月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讓她使不上法術。
她倒是能動了,卻出不了這個院子,除了院中的幾個侍女和韶華,她再沒見過別的人,就是想知道外面的情況都不能。
院中的侍女顯然是受了韶華的意,無論她怎麼問,她們都說不知道。
韶華雖然每天都會來,但她並不待見他,因此他就算來了也呆不了多久。
她正對著鏡子犯愁,就見有人走了進來,鏡中照著那人熟悉的身影,轉身,就見青鳥紗裙翩翩,迤邐而來,妙曼的身姿婀娜多姿。
“聽說你很關心莫遷的事情,苦苦打聽,所以我決定當一回好人,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姬明月戒備地皺眉,她會這麼好?
即便再不喜歡她,可是現在她的確是唯一一個能告訴她的人,於是她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笑了笑,青鳥道:“莫遷被抓起來了,現在正關在天牢中,大家都在商量怎麼處置他,我猜多半都會處決他,畢竟他是天庭的威脅,再加上他這次攻打天庭的事情,不管是天君還是這天上別的什麼人,都不會想放過他。”
對這樣的結果姬明月深感意外,莫遷的實力並不比韶華差到哪裡去,怎麼就被抓了呢?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青鳥說:“據說自打他醒來元氣就一直未恢復,每過一段時間便要閉關修煉,否則法力會喪失一半。”
這麼說,那麼莫遷被抓的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臨走前,青鳥留給她一件法器和一張圖紙,她自然知道她不會這麼好心,可是她並不在乎她的目的。
在這件法器的幫助下,她恢復了法力,並且成功走出了這個院子,也按照青鳥給的圖紙進了天牢。
這個過程很順利,並且沒有驚動任何人。
姬明月知道這更像一個陷阱,但是她顧不了那麼多了,若是不知道那些事情,若是沒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或許還不會在乎莫遷的生死,偏偏她想起了,一切便不一樣了,對莫遷也有了牽絆。
就當還他恩情,姬明月如是想。
被關在牢中的莫遷倒是閒散自在,懶洋洋的躺在牢中擲石子玩,看見她,愣了愣,隨即展開笑顏,意外又驚喜:“你怎麼來了?可是來救我的?”
畢竟她現在頂著四公主的臉,姬明月意外,這都能讓他認出來了?
莫遷自信的笑道:“我識得你身上的味道,並且永遠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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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月沒有時間跟他廢話,催促道:“走!”
而後兩人又將魔界的人救了出來,一行人走出天牢,就見外面一對天兵正在守株待兔。
他們被包圍了。
不過無所謂,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殺出一條血路,離開這裡。
莫遷與她背靠背,調笑道:“若是能與你死在一起,我此生也無憾了。”
姬明月不耐:“閉嘴,要死你自己死,我纔不要跟你扎堆兒。”
音未落,便已經打起來。
天界的人很多,但都不過是一些蝦兵蟹將,而且姬明月有青鳥給的法器在手,也十分厲害,再加上莫遷的法力也恢復了幾成,戰鬥值遠不是這些蝦兵蟹將能抗衡的。
很快,他們就殺到了南天門,這時,莫遷逃出來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天界各處,因此被派來的兵力也更加強盛,衆人已經感到吃力,並且魔界的人也死了不少。
眼看南天門已經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隔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怎麼都到達不了,裴子墨便推搡著莫遷:“尊上你先走,我們墊後!”
莫遷自然是不同意,他也絕不是那種貪生怕死,只顧自己的人:“要走一起走!”
裴子墨勸說:“尊上,只有你活著魔界纔有希望,我們纔有希望,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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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遷雖沒說話,但他顯然是不打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