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不要推辭?
哥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腦子進水了纔會不要!
“真是太謝謝吳大哥了,老弟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
何長纓頓時高興的眉飛色舞,假如不是有外人在,真想立即就扯開卷紙,看看大清銀元長的什麼模樣。
6鐵腿聽了何長纓的話,看著他滿臉的笑容,心裡就一陣鄙夷。
就連爲人處世中最基本的面子上的推辭都不會做,還直言自己最需要銀子,吳幫辦也真是瞎了眼,給這個勢利小人送錢花!
看到何長纓高興的收下自己贈送的銀元,而且誠實坦然的說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吳威揚心中微微詫異,然而卻更加的高看了何長纓一眼。
所謂君子,坦蕩,灑脫,剛正不阿,視錢財爲錙銖小事,不像大多數的虛僞國人那樣,嘴裡一套,心中一套。
查其色,觀其行,看來這個人,應該可以介紹給我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了。
吳威揚笑著說道:“一些阿堵物,不值長纓兄弟如此感謝,你先找大夫療傷,改天我再來。”
說完,吳威揚深深的看了趴在牀上的何長纓一眼,就準備離開。
看到吳威揚送了錢,就準備離開,6鐵腿連忙從兜裡掏出了那副剛纔在院子外面薛迎春給韓大嘎子做醫藥費的手鐲,遞向依然埋頭趴在桌上不語的薛迎春。
“方家娘子,這副手鐲我給你拿回來了,喏——”
下面的話6鐵腿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本來今天偷偷的溜過來,6鐵腿有很多的悄悄話要對薛迎春說,而且他身上還帶著三百兩日升昌的銀票,北塘柳子巷的房契,還有一支老孃留下的預備給未來兒媳婦的一支金釵,結果遇到了這事兒,只能暫且統統先憋回肚子裡去了。
薛迎春詫異的擡起頭,就看到剛剛離開自己手腕的那支鐲子,目光頓時一喜,然而立即就連忙搖頭說道:“6大哥,這是我送出去做韓大嘎子醫藥費的,我不能要。”
“什麼不能要,韓嘎子他個潑皮無賴的臭腿能值這根黃金鐲子?拉到醫館,就是幾塊大洋的小事兒;況且這腿又不是你敲斷的!”
6鐵腿說道這裡,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讓他越來越看不順眼的何長纓,早知道昨天在刑場就不爲他拖延,讓刀子手一刀剁了腦袋,那多幹淨省事!
“6千總給了韓嘎子多少銀元?”
何長纓偏頭問6鐵腿,心裡卻想著賬可不是這麼算的,假如換成你6鐵腿,就是給你十副金鐲子打斷你一條腿,想來你也是不願意的。
6鐵腿氣呼呼的瞪著何長纓說道:“十兩洋錢,你昨天幾乎光著屁股被趕出大營,你有錢麼?”
“呵呵,”
何長纓面不改色的趴在牀上伸手把吳威揚剛剛放在牀頭的那柱紙封打開,露出一摞子明光閃閃嶄新的光緒元寶,慢慢的數出十枚。
一邊站著的三個人,真是一臉扭曲,神情各異。
薛迎春看的覺得自己的俏臉都被臊的血紅,6鐵腿則是震驚的長大了嘴巴,這小子真是夠不要臉的,怎麼之前都沒看出來?
倒是吳威揚一臉詫異的微笑,似乎覺得很有趣。
“威揚兄,我這算是借花獻佛了。”
何長纓偏頭望著一臉怪異微笑的吳威揚說道。
“無妨,既然送了出去,東西就是長纓兄弟的了;怎麼處理,都是老弟自己的心意。”
吳威揚搖頭微笑,表示沒有任何關係。
“6老哥,這是十塊洋錢,還得謝謝你把薛迎春的鐲子贖回來了。”
何長纓伸手把十塊洋錢遞向一臉呆滯的6鐵腿。
6鐵腿傻愣了大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了吧,先不說堂堂吳育仁吳大人的戈什哈親兵頭子6鐵腿,不在乎這十塊小錢;這黃金鐲子他可是爲薛小娘子贖回來的,現在交給了何長纓,自己再拿了洋錢,這算是哪門子事兒?
這豈不是成了何長纓替薛小娘子從自己手裡贖鐲子?
他個兔崽子倒得了便宜,自己反而做了惡人!
可是不接呢,這個韓嘎子的腿可是何長纓敲斷的,自己憑什麼要替他掏十塊洋錢?
自己跟這個越看越不順眼的小混蛋,可真沒有這份交情!
一時間,有些繞不出來的6鐵腿通紅著一臉黑線左右爲難,感覺這臉打的‘啪啪’的真疼啊!
真想一鐵腿踢死這個讓人厭惡的小王八蛋。
薛迎春掏出手絹擦了擦自己紅腫的俏眼,站起來從何長纓的手裡接過那十塊洋錢,那纖纖十指柔嫩的觸感,電的何長纓心肝不禁微微一蕩。
薛迎春秀眼狠狠的剜了何長纓一眼,轉身露出一臉的盈盈美笑對6鐵腿說道:
“6大哥,謝謝你替奴家贖回鐲子,這銀子你應該收下,就作爲何長纓支付給我的診療費;”
看到6鐵腿訕訕的還是不願意接洋錢,薛迎春固執的說道:“6大哥你要不接這洋錢,這個鐲子我就不要了。”
“可這樣的話,你就吃大虧了,讓這小子佔盡了便宜。”
6鐵腿昏著腦袋還是沒能理出裡面的複雜頭緒,但是憑感覺就知道薛迎春吃大虧了。
“沒事,我和他的賬,慢慢的算!”
薛迎春扭頭冷看了何長纓一眼,嚇得正在回味著剛纔細嫩的軟肉的何長纓心肝又是一顫。
看著吳威揚和接過洋錢一臉喪氣的6鐵腿離開房間,薛迎春的滿臉盈笑頓時變成了冰霜雪雨。
她的喉嚨出一聲冷笑,看都不帶看趴在牀上的何長纓一眼,就徑直走出了客房。
何長纓不敢吭聲,傻傻的望著一臉冰冷的薛迎春走出房門,心中一鬆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淡淡的失落。
不過想來也是,自己讓她沒辦法只好梗著脖子,流著眼淚,含淚喝了自己的啤酒水兒,豈能不恨死自己了!
可是我這腿怎麼辦?
何長纓垂頭喪氣的長嘆一口氣,真是流年不利,處處不順啊!
何長纓試著動了動雙腿想看看能不能下牀站起來,鑽心的疼痛讓他一聲呻吟的岔了氣,剛剛下去的熱汗又洶涌的淌了出來。
“完了!”
何長纓無力的趴在牀上,雙目無神的嘟嘟自語,可笑自己昨天還一副雄心壯志的憂國憂民。
真是一個‘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爲國戍輪臺’的大笑話!
這時候,門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細微的腳步聲,何長纓驚喜的側頭望去,頓時嚇得瞳孔猛縮,臉色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