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崛起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何長纓,黃博杰,劉明陽,李風瑞,羅明磊,一群軍官騎在馬上,身邊行進著長長的隊伍,和上百輛拉著子彈,糧食的馬車。
路過蘆榆防軍的寧河營區,朝著唐山方向行軍。
五百新軍,三十名傷好歸隊的老兵,從遼南帶回來大半個偵查連的十一名骨干軍官,還有一千盛軍,組成了這支北上出關的軍隊。
這支軍隊將在山海關和在那里集訓的四百新兵合軍,組成一個步兵團,阻擊山縣有朋的第一軍。
剛剛在寧河營區外,何長纓和徐邦道,連順,拱手分道揚鑣。
他們兩人將在這個空蕩蕩的營區內,征召六營3000新軍,然后奔赴估計永遠都有可能去不了的遼陽防線。
徐邦道和連順這時候完全就是兩個一窮二白的光桿司令,手里拿著一張擦屁股的圣旨,還有一座只有二三十名士兵留守的大營。
槍支彈藥,軍裝被子,糧食銀兩,這些東西不是還在運送的路上,就是還沒做出來。
尤其是銀兩,翁同龢的吏部銀庫,早就見了底,劉坤一雖然有海關道這個生財的聚寶盆,可對徐邦道和連順直接是一毛不拔。
氣的徐邦道,連順,找何長纓喝了悶酒,在醉酒以后直罵娘。
何長纓還是因為之前運送大連灣的軍火,李鴻章大筆批給了一百萬兩的銀子作為軍餉,還有各種花費開支。
不過想來以后,何長纓算是從劉坤一這里,也弄不到一兩銀子了。
何長纓把盛軍的兩名營官,二十名哨官哨長,還有三十名士兵,調撥給了徐邦道和連順。
這樣加上寧河兵營那二三十名留守士兵,兩人一人也能分到三四十人,架子算是勉強扎了起來。
出門招兵的時候,至少也不顯得寒酸。
感激得兩人也不管自己的年齡都能當何長纓的爹了,握著何長纓的手,一個勁兒的喊‘好兄弟’。
西洋歷11月1號臨夜,北上部隊踏著泥濘的驛道,沿著津唐運河,來到了唐山郊外的南孫莊,建立臨時營地宿營。
不久,一批來自大沽兵站的快馬,讓何長纓變了臉色。
“日軍艦群今日進入渤海灣,里面有著大量的商船,貨船,預計應該是去營口。”
何長纓把手里的急報交給劉明陽少校,聲音里帶著一絲怒氣說道:“劉坤一命令盛懷宣,把原要配給旅順軍港的進口高爆彈,以海路無法進入旅順為理由,全部分送給威海衛和大沽炮臺。”
“什么事,這么嚴肅?”
這時候,坐著馬車慢慢前行的李經方,這才趕到臨時營地,這一路的泥濘驛道,車輪時時陷進泥坑,搖的李經方頭暈目眩,不時得停車歇息。
程冠德,洪家定,這兩人看到李鴻章失勢,都直接留在了劉坤一的總督衙門。
李經方現在又成了孤家寡人,這次出門時帶了兩個李家老仆人的小子在跟前伺候,遠沒有以前帶著幾十名戈什哈那么威風。
“你去交代一下,天冷路難行,晚飯給雇傭的車夫加一個帶肉的硬菜,想喝酒取暖的允許他們適量的喝一些。”
何長纓示意劉明陽,把急報遞給李經方,邊命令黃博杰。
“這些倭夷軍艦真是猖狂!”
李經方看得滿臉的怒火:“他們就不怕水師攔截他們?”
“丁汝昌有這膽兒么?現在鎮遠又擱淺,指著一艘定遠出海攔截日軍艦群,能逃回威海衛都是運氣。”
何長纓冷聲說道:“對遼陽,對水師,我始終都沒有抱任何的希望;我怒在之前李中堂,還有軍機處都同意了把進口高爆彈配給旅順炮臺,現在劉坤一為了私仇,不顧大義,居然反爾!”
“安之你對遼陽不抱希望?”
李經方今天才是第一次聽到何長纓的心里話,不禁失色道:“那咱們還去遼陽?”
“不是去遼陽,而是去山海關,在那里會繼續招收一千人以內的當地山民,把隊伍擴充到三千;然后以山海關為后勤基地,隊伍輕裝出關進行雪地山林的游擊戰,阻延日軍南下時間。”
何長纓望著訝然的李經方說道:“遼陽,奉天,盤錦,錦州,必然會陸續失陷,任誰都救不了。”
何長纓的話讓李經方一時失語,點了一支卷煙,想了很久才沙啞著嗓子問道:“安之你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
“嗯;”
何長纓微微點頭說道:“就算日軍占領了遼陽,奉天,甚至盤錦,錦州,加上鳳凰,岫巖,還有第二軍大山巖占領的土地,也不過是遼寧省的一小半而已,不到東北的十分之一;而且遼東又是大清經濟最落后的地區,日軍攻打遼東,其實是一手極為愚蠢的臭棋!”
“可是奉天是大清龍興之地啊?”
李經方聽得很不理解。
“窮山惡水屁用沒有,就算日軍燒光了東三省,大清都傷不了一點筋骨;蘇浙皖鄂長江沿線,廣東沿海,這些才是大清的經濟命脈,一旦重創,那才是天塌的大事兒。”
何長纓看到李經方一臉的不以為然,知道這些理論跟他們很難溝通,就打住了這個話題。
“現在咱們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把山縣有朋堵在關外,一點一點的把東洋的鋼鐵,燃煤,糧食,銀子,耗干耗盡,讓它破產!那么這場戰爭,就不勝而勝。”
晚飯之后,何長纓給大沽兵站的熊凱玉寫了一道命令,現在從西洋進口高爆彈,顯然時間上已經不允許,那么想要弄一些,就得打羅榮光的大沽炮臺軍資庫的主意。
這事兒說來真是膽大妄為,可是大沽炮臺的軍資庫就在北乙炮臺的南邊,大沽兵站的民房已經蓋到了軍資庫的庫墻邊。
下面只要能搞定兩個內鬼,就差一個地道的事兒了。
非常時期,必用非常手段!
對于這句話,何長纓歷來都是深信無疑。
何長纓站在一座小山頂上面,望著十里遠處燈火微弱的唐山城。
這座城市,在82年以后發生了一起舉世震驚的大地震,震級8.2,死亡二十四萬人,重傷十六萬,輕傷五十四萬余人。
“既然我來到了這里,——”
何長纓輕聲而堅決的說道:“那么甲午,八國,中原大戰,七七,南京,唐山,汶川——;總得留下一些,改變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