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立即就位;清理出滑坡,收集槍支彈藥,戰(zhàn)馬拉上來,屍體往下坡丟遠一點。”
隨著黃博傑的命令,各班排的抗倭軍士兵,強忍著心中的驚慌和身體的疲憊,打起精神快速的行動起來。
“副營長,要是能過了這一關,咱們應該在滑坡上頭建一圈拒馬樁,這樣日軍步兵就算是通過滑坡,強行衝上來,也會被拒馬樁阻擋住。”
二連副連長遊大江,說話的時候,血紅著眼睛,聲音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部隊在昨天下午開始,從炮咀子一路辛苦轉移到秋皮湖,在湖邊還沒來得及搭建好營地,就被命令進駐雞冠山。
隊伍就連夜扛著糧食,彈藥,帳篷,爬上雞冠山。
來來回回的搬了三四趟,個個累的脫了力,手腳的凍瘡更是開裂得直流血水。
然後,只是人人喝了一碗熱薑湯,就燃著篝火,在山上埋旱雷,做陷馬坑,鋸大樹,修建掩體和山頂滑坡,修葺山頂宿營營地。
一直忙到下半夜快五點,纔開始睡覺。
結果不過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強行喚醒,瞌睡兮兮的開始燒雪水做飯,繼續(xù)佈置山頂陣地。
然後就是血戰(zhàn),三百三十餘名戰(zhàn)士,在自身傷亡近五十人的情況下,終於勇猛的打退了日軍騎兵的攻擊。
然而還沒等歇一口氣,南邊居然又來了上千的日軍步兵。
這簡直就是不讓人活了,不是戰(zhàn)死,也得活活熬死,累死的節(jié)奏啊!
“日軍騎兵的失誤就在於,他們不明白在這種雪地叢林山嶺戰(zhàn)中,騎兵的突擊作用,反而遠遠不如步兵。”
連軍法長範文斌,一臉的決然:“就是拼了部隊打光,也要給日軍一刀狠的!”
“不是他們不明白,而是對抗倭軍的輕視,讓狂妄自大的日軍騎兵指揮官,選擇了這種作戰(zhàn)方案;不過有了剛纔血的教訓,他們指揮官們想來不會再這麼愚蠢了吧?下面的戰(zhàn)鬥——,將是一場真正的血戰(zhàn)!”
黃博傑望著距離雞冠山大約還有一里的日軍隊伍,沉聲說道:“不要想著援軍,營裡其餘的部隊都在往回轉移軍資的路上;各位,爲了你我的誓言,爲了抗倭軍的榮耀,死守不退吧!”
“死守不退!”
站在一起的幾個抗倭軍的軍官們,都是一臉的堅毅低吼。
“砰,砰,砰——”
這個時候,南面突然傳來了一片猛烈的槍聲。
黃博傑,花瑞陽,遊大江,一羣獨立營的軍官,均是震驚的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朝著南邊的九江河道望去。
只見行軍在南方一里處河道的日軍先頭部隊,紛紛快速的散開,朝著河道西岸衝去。
然後趴在岸邊,舉槍對著西面的一道山嶺開槍射擊。
“是咱們的隊伍!打死這些倭狗!”
在這一刻,雞冠山頂陣地的獨立營士兵們,均是興奮的齊聲大吼起來。
“兄弟們,炊事兵立即燉馬肉,其餘的打掃完戰(zhàn)場,補覺休息!”
黃博傑發(fā)佈完命令,就大步走到了雞冠山的南山頂,滿臉擔心的遙望著南河道處的戰(zhàn)鬥。
“不知道是那一隊的士兵,那處地形一旦被日軍包圍,後果就是不堪設想。”
看到花瑞陽幾人也走了過來觀望,黃博傑凝重的說道:“要邊打邊撤的打游擊,千萬不要硬抗啊!”
雞冠山下。
木村重兩眼血紅,平坐在河岸邊的一處樹林子裡,那把東洋戰(zhàn)刀連鞘平方在他的雙腿上面,等待著統(tǒng)計的戰(zhàn)報。
“報告大隊長,陣亡士兵181人,重傷3人,戰(zhàn)馬損失189匹。”
小林辰之助走到木村重的面前,低聲報告。
聽了戰(zhàn)報的木村重,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因爲自己的自大和愚蠢,使得這場極其失敗的戰(zhàn)鬥,喪失了帝國第五騎兵大隊一半的軍馬。
真是百身莫贖!
巨大的羞愧,讓木村重無法睜眼面對他的部下,更無顏去面對野津道貫和山縣有朋。
“所有隊伍在河岸建立防禦線,不得妄動,等待慄飯大佐的隊伍到來。”
木村重的聲音裡面,如同含滿了滿嘴的沙子,嘶啞粗糲。
“嗨!”
小林辰之助還沒走出兩步,耳朵裡就聽到一聲讓他心顫的的聲音。
他臉色卡白的猛然轉身望去,只見在林間的陽光下,少佐抽出了他手裡的戰(zhàn)刀,那雪亮的刀身在陽光下閃爍出團團光華,刺得他的眼睛直疼。
“隊長!”
小林辰之助滿臉驚駭?shù)拇蠼衅饋怼?
“鐺!”
林間河岸這道清冽的刀鳴,頓時引起了所有日軍騎兵的注意。
“隊長!”
他們扭頭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均是大駭?shù)捏@呼起來。
木村重臉色陰暗的掏出白手絹,緩緩的擦拭著東洋刀鋒利的刀刃。
“洞仙嶺,虎山江左,乃至今日一戰(zhàn),五大隊皆是一敗塗地;今日因爲我的愚蠢,使得近兩百名英勇的帝國勇士白白身亡,總得有罪人爲之謝罪!”
“隊長,我們現(xiàn)在就去把這個陣地拿下來!”
騎兵二中隊長小野忠信中尉,大吼著跳上戰(zhàn)馬:“殺光上面的清狗!”
“殺光上面的清狗!”
第五騎兵大隊剩餘的近兩百名騎兵,紛紛大吼著跳上戰(zhàn)馬。
“八嘎!混蛋!難道你們想讓五大隊在帝國序列裡面除名!”
木村重兩眼冒火,兇狠的擡頭盯著小野忠信:“你還想用騎兵衝鋒?你是不是一頭蠢豬!”
“諸君,努力!要用清軍的血,來洗刷今日的恥辱!”
說話間,木村重解開了軍服,露出了肚皮,“啊——”,淒厲的慘叫著,狠狠的把東洋刀橫切了進去。
大量的鮮血,從切口涌了出來。
“隊長!”
日軍騎兵們都是血紅著眼睛,滿臉絕望的大吼。
“諸君,努——”
木村重的話還沒說完,就軟身倒地死去。
九江河北支流,雞冠山南河道。
在聽到北面?zhèn)鱽硪宦暵暤谋晻r,慄飯原常世大佐一臉幸喜的命令部隊繼續(xù)加速前進。
日軍第19聯(lián)隊的一千三百餘名士兵,一路快進,很快就接近了秋皮河口,河口左邊的那個雞冠山已經(jīng)歷歷在目。
然而在這個時候,北面的槍炮聲,突然就完全的停歇下來。
“呦西,一定是木村的騎兵擊潰了清軍,正在追擊逃兵,繳獲俘虜!”
慄飯原常世騎在戰(zhàn)馬上面,一臉高興,讚許的點頭說道:“不愧爲帝國的勇士,大大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