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凱玉臉色發青的放下手里的望遠鏡,只是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里,除了個別還在偶爾一聲聲轟鳴著的小炮臺,南炮群已經被日軍艦艇輕松打潰。
他感覺嘴巴里面不是一般的苦,之前總聽從旅順撤回來養傷的士兵述說大連灣海戰的慘烈,到現在他才真正的體會到,這種慘烈是何等的慘烈!
要知道大連灣的炮群,可是和日軍艦群整整打了近兩天的時間。
所有的火炮幾乎全部損毀,黃山炮臺在日軍艦群高爆彈洗地,穿甲彈轟擊地基的雙重打擊下,更是把炮臺幾乎都掀了個個兒!
在這種不對稱力量的角逐中,旅順軍團能硬碰硬的死戰到最后無炮可戰,才退出戰斗。
這也可以看出,從熊凱玉離開平壤回津門時,還只是習慣于打巧仗的援朝軍,在大連灣的時候,意志力已經有了何等驚人的強橫增長。
“幸虧集思廣益啊!希望能起一些作用。”
熊凱玉的心里發出一陣呻吟,暗暗的祈禱。
在早上看到日軍艦群出現的時候,一些經歷過大連灣炮戰的傷兵們,就紛紛找熊凱玉獻計獻策。
比如拱衛軍炮營右哨哨長,現抗倭軍新兵3大隊訓練長雷方正,提出準備大量干細泥土用來滅火,同時用裝滿泥塊的麻包堆成一條條的分隔區域,麻包之間插上厚床板,鐵皮阻止彈片四濺。
新兵1大隊訓練官盧先兵,提出盡量低頭含胸,腦袋壓得越低越好,至少要低過炮臺周邊的防炮墻,不要被日軍的機關炮爆頭。
新兵5大隊的教導員孫文雅提出,炮臺上準備大量的清水,濕布,耳朵里塞上棉花套子,所有的命令用手勢表達,不要扯著嗓子瞎喊。
兵站夜查隊的隊員溥有地提出,在炮臺上不要堆積太多的人,忙著的時候放炮,真要是有閑著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
熊凱玉望著籠罩在黃煙烈焰里面的南炮群,也不知道這些措施能有多大的用處,不過既然大連灣能死扛兩天,他這辛苦訓練出來的新兵,怎么著也得撐過今天吧?
一定能!
“放!——轟!”
“放!”
“轟!”
在各炮位炮長一次次果決揮下的手臂里,北炮群的士兵們都是咬著牙,加緊的猛烈轟射向日艦。
因為他們都明白,一旦等到日軍艦群反擊的時候,在想這么心無旁騖的瞄準轟擊,就是基本不可能了。
要加緊時間,盡量給日艦以更多的傷害!
3000米的距離,大約1.61海里,在現代海戰中已經屬于較近的距離,就算北炮群的士兵精確度還是不高,然而就已經能夠不時的把炮彈砸中日艦。
彈跳四裂的彈片,總在不斷收割著日軍士兵的生命。
由此可以想見,火力更加強大,精度更高的日軍本隊艦群一旦開始攻擊,會是何等的兇猛!
熊凱玉所不知道的是,在大連灣海戰之中,因為大清擁有大量200以上的重炮,使得日軍艦群一直在6.5千米的距離上進行遠射。
所以日軍那恐怖射速的120阿姆斯特朗速射炮,一直都沒有真正的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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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次海戰,伊東亨佑已經知道大沽炮群,沒有對本隊主力艦有致命殺傷的這種西洋大口徑重炮,所以選擇了近距離的打擊洗地。
其實這場海戰,清日雙方每個人都知道最終的結局,只是現在的抗倭軍就像剛才南炮群的吳宏洛他們一樣,還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將要面臨怎樣可怖的打擊。
如果說大連灣海戰是日軍聯合艦隊給抗倭軍上了一課,在絕對實力的等差下,再勇敢的反抗也是徒勞、
而抗倭軍又用設計使得日軍艦群炮擊金州,團滅了日軍的東京第一工兵大隊,反掌甩了日軍一巴掌,告訴他們在智慧面前,即使雙方有著不對等的實力比,也依然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那么,伊東亨佑今天就要給年輕的抗倭軍再上一課,——絕對的實力差,就是絕對的實力差,不可逾越,當然也更不可能逆轉!
“嗚嗚——”
看到南大沽炮群已經陷入了火海,而且所有炮臺的火炮都啞了火,鮫島員規滿意而自傲的點點頭,命令信號兵給主力艦隊發信息,請求下一步的指令。
聯合艦隊本隊旗艦松島號給的旗語,‘繼續監視南炮群待命。’
“咚!”
又一枚120mm穿甲彈擊中了松島號的左舷船壁,發出巨大的震顫和尖利的金屬鉆擠的鳴響。
在這近乎2.5千米的距離里,克虜伯120岸防炮巨大的動能,可以讓穿甲彈輕易的擊透松島號除了輪機部(外側裝甲厚125mm),炮塔(裝甲厚300mm),之外所有的部位裝甲(防御甲板厚50mm)。
伊東亨佑只是聽著震動和聲音,就知道這枚炮彈又打進了松島號的內部。
假如不是大沽炮臺沒有大口徑的西洋重炮,在今天的海戰中,伊東亨佑還真沒有膽子下令把艦群駛的這么靠近清軍的炮臺。
不說損毀輪機系統,只是萬一打在吃水線下的巨大撕裂彈孔,洶涌的海水就能帶來一場巨大的無可挽回的災難。
“報告,清軍炮彈擊穿吃水線下一米處裝甲。”
松島號大機關士松見友吉跑過來,向著艦長尾本知道報告。
“八嘎,立即去堵水,還需要我命令?混蛋!”
尾本知道氣得破口大罵。
“尾本大佐不要這么生氣,一枚120穿甲彈,打不沉帝國的這艘鐵甲艦。”
伊東亨佑看著逐漸駛近的大沽北炮群,微笑著說道:“命令軍艦攻擊,現在該帝國海軍表演了!”
“轟!”
在震天的巨響里,松島,千代田,嚴島,橋立,各艦的左舷均是濃煙大作,巨聲四起。
25門各式火炮,8門47mm哈乞開斯單管速射炮,幾乎同時開火,轟響抗倭軍的北炮群陣地。
在日軍艦隊要給抗倭軍好好的上一課,血淋淋的殘忍課程的時候。
抗倭軍山海關軍團津門旅,也開始了秣馬厲兵,打算給東洋陸軍第11旅團這些沒有真正的見過血,不知道戰爭的殘忍的日軍蛋子們,好好的上一課。
西洋歷2月18號上午,津門旅進駐寧河大營。
當天近午,卞長勝得知津門旅攜帶著大量的步槍。
直隸營務處統領,新任蘆臺飭副將,在徐邦道,連順率兵去山海關以后,奉旨招募1營新兵駐防寧河大營的卞長勝,就興沖沖的跑到柳剛志那里要槍。
卞長勝字燮臣,江蘇高淳人,武童出身,1862年李鴻章創立淮軍時即加入;是在李鴻章的主持下,1877年留學德國的大清第一批留學生。
雖然是一次失敗的留學,不過歸來之后卞長勝官運勉強不錯,當了大沽炮臺右翼后營營官,是羅榮光的嫡系。
在卞長勝看來,搞兩三百條步槍一定都不是什么問題。
然而找到柳剛志的卞長勝,等到他把來意說完,柳剛志就大眼一翻說沒戲。
在18年前就進入大沽炮臺,幾乎是看著柳剛志這小子從一個毛孩子長成今天的‘杠子頭’的卞長勝,頓時勃然大怒,就要去抓柳剛志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