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列島。
在奉北清軍反攻失利,部隊炸潰的時候,日軍在澎湖主島的登陸作戰(zhàn),也基本近于尾聲。
10號拂曉清晨,伊東祐亨令旗艦掛出‘準備出港’的信號。
因為9號吉野艦完成偵查任務后,返回將軍澳嶼途中,在狗沙子礁附近船右壁裝甲碰礁重創(chuàng),所以此時作為先鋒的第一游擊隊,只有高千穗、浪速、秋津洲三艦啟航參戰(zhàn)。
上午七時,本隊松島、橋立、嚴島、千代田,四艦繼進,運兵船隨之。
九時二十分,第一游擊隊臨時旗艦浪速號,在桅桿檣頂上揚起‘開戰(zhàn)’旗,三艦開始集中火力,炮擊澎湖主島最大的拱北炮臺。
頓時拱北炮臺陣地上面烈焰狼煙彌漫,飚射的金屬彈片尖嘯著在拱北山一帶肆虐。
而炮臺守軍在炮隊營官宋尚杰的率領下,冒著彈雨拼死反抗,和海面上的日軍三艦對射。
此時,已經(jīng)抵達的日軍本隊四艦,開始環(huán)繞澎湖主島,漁翁島,白沙島。
依次攻擊三島上面的拱北、天南、東南、西嶼東,西嶼西,5座清軍炮臺。
臺灣府澎湖鎮(zhèn)總兵周鎮(zhèn)邦,候補知府朱上泮,早已登上了天南、東南炮臺督戰(zhàn),指揮清軍奮起還擊。
而漁翁島的西嶼東,西嶼西炮臺,也在漁翁島守將劉忠梁的命令下,開炮轟擊日軍本隊艦隊。
上午十時三十分,日艦本隊及遠兵船全部集中于里正角,并在海岸近處拋錨,松島懸掛出‘登陸’旗號。
隨即,日軍后備步兵第1聯(lián)隊第一大隊,作為先頭部隊,開始在里正角西側的良文港(龍門漁港)登岸。
清軍拱北炮臺發(fā)現(xiàn)日軍在良文港外海放出大量的登陸小船,隨即調(diào)整炮口,開始炮擊日軍的運兵船和海面小船。
見此,日軍本隊,第一游擊隊,各炮齊放,對拱北炮臺進行強大的火力壓制。
頃刻之后,傷亡慘重的拱北炮營士兵,在營官宋尚杰的命令下,不得不暫時撤離被炮火覆蓋的炮兵陣地避彈。
下午一時,日軍后備第1聯(lián)隊全部登陸完畢,后備第12聯(lián)隊開始登陸。
而已經(jīng)登陸的后備第1聯(lián)隊,在聯(lián)隊長比志島義輝大佐的命令下,隨即向著尖山方向進軍,準備打開通往拱北炮臺和馬公城的道路。
在整個過程之中,統(tǒng)管步兵12營、炮兵2營、海軍1營,人數(shù)達5000人以上的南府糧捕海防通判陳步梯,始終呆在馬公城內(nèi)。
而臺灣府澎湖鎮(zhèn)總兵周鎮(zhèn)邦,候補知府朱上泮,也各自留在天南、東南炮臺督戰(zhàn)。
在這漫長而珍貴的三小時的時間里,任由拱北炮營獨自對抗所有的日軍海陸聯(lián)軍,而不發(fā)一營的援兵助戰(zhàn)。
至此,清日澎湖之戰(zhàn)雖是將將打起,然而結局卻早已是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廊坊。
而這個時候,大清旅順鑲黃旗漢軍都統(tǒng)何長纓,正在跟兵部左侍郎王文錦,大眼瞪小眼的頂牛。
因為抗倭軍在廊坊城內(nèi)激進的備戰(zhàn)行為,引起了廊坊城內(nèi)及周邊村鎮(zhèn)的百姓巨大的恐慌。
而且抗倭軍士兵,從早上五時起操,到晚上十時熄燈,不是唱歌,跑步,對打,就是噼噼啪啪的打槍練兵,不時有流彈落在城內(nèi)的各處街巷,院落,屋頂,砸的‘叮當’亂響。
把廊坊城里面的百姓,個個都折騰的要死。
這些天下來,整個廊坊城里面的十萬百姓,現(xiàn)在只剩下不到萬人,其余的都跑出城外躲避。
弄得城內(nèi)百業(yè)蕭條,廊坊縣令侯柏林搞得是叫苦不堪,天天跑到王文錦面前告狀。
為此,極為不滿的王文錦一連派了兩批士兵快馬到津門,給朝廷發(fā)報彈劾。
卻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王文錦這些天都一直強壓著心中的火氣,他在苦苦的等著朝廷的斥責旨意到達,然后再借題發(fā)揮,好好的‘擺治,擺治’這個嘴上無毛的年輕將軍。
然而,朝廷的旨意還沒等到,王文錦卻等到了抗倭軍昨夜的軍事大演習!
在10號凌晨三點,廊坊城內(nèi)突然槍聲大起,然后大吼,火光,軍隊噼噼啪啪射擊中的調(diào)動,驚駭了整個城池。
嚇得王文錦躲進了床底下避兵禍。
廊坊縣令侯柏林一家老小躲進了小花園的樹林子里面,兩個俏麗的閨女和三個姨太太臉上都抹滿了鍋灰。
而萬本華守著城門的4哨,也是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躲在城門口,黑燈瞎火的準備著隨時出城逃命。
騎兵團在在縱馬沖過南門的時候,團長趙大棒槌突然蔫壞,命令騎兵對南城門進行一次佯攻。
結果堆在城門下的清軍士兵,一看‘噼噼啪啪’的炸在城墻上面的子彈火星,還有從遠處街巷沖鋒而來的軍隊。
紛紛大叫著‘抗倭軍反了,抗倭軍反了!’,打開城門,就一哄而散的逃了個干凈。
這場演戲一直進行到凌晨五點,到了早上,廊坊城內(nèi)剩下的一萬百姓,除了一兩千確實沒地去的‘死大膽’,其余的都從南門跑出了廊坊城。
整天這么搞,弄得大家都是提心吊膽的不安穩(wěn),不用等那倭夷兵會不會來,都已經(jīng)被這些兵痞子給活活的折騰死了!
到了快中午,王文錦聽著外面一片寂靜,才敢派出親兵偷偷從后門出門探聽,最后才算是弄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王文錦,忍著肚中的饑餓,跑到何長纓的大營,找何長纓算賬,結果看到何長纓光著寸頭,正在用溫水洗他的假辮子。
何長纓靜靜的聽著王文錦的咆哮,不動聲色的用熱毛巾擦去這個老頭噴在他臉上的口水星子。
然后把假辮子放在炭火盆邊,掛著烘干。
“你怎么不辯解?人呢,——勤務兵,這么沒眼力勁兒,茶水都不上一碗!”
王文錦吼的口干舌燥,就大嚷著要茶水解渴。
“沒勤務兵,自己的是自己做;除了做飯不是,——我們一律吃大伙。”
何長纓解釋了一聲,拿起自己的木碗,掂著炭火邊的茶壺,倒了一碗白開水:“沒有茶葉,您老將就著點兒喝。”
看到這一幕,王文錦不禁有些愕然,半響才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火盆邊,端著打木碗,望著熱氣蒸騰的碗水,想著什么。
何長纓看這老頭終于不蹦了,就坐在火盆邊,遞給王文錦一支煙,然后自己把煙頭用炭火點燃。
王文錦看到熱水涼了一些,就低頭喝水,而何長纓則是目光默然的望著面前的炭火,默默吸煙。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王文錦的喝水聲,炭火的輕炸聲。
外面的廊坊城,也是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