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姬淮心情有些低落,其實李青菡說得沒錯,沒有實力的人說出的話,不會有任何人在意。就像還在家里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姐姐將來若是不能修為功參造化,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能選擇。
他又何嘗不是一樣,這次在山下,若不是憑著運氣,恐怕早就死在了那些人手里。那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會在意你是誰,為達目的,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抹去。
連大燕玲瓏公主這樣的人物都能被人綁走,雖然不知道目的為何,但此事也給了姬淮極大的震撼,又一次,讓他更加堅定要變強的決心。
但現下那位救命恩人蕭亦臻的事,他從內心而言,是想要幫些忙的,可他們這樣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為何,他著丫丫眼中流露出的擔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難過,更會讓他難受,于是再也顧不得許多,開口言道:“前輩……這次的事我們被牽連在內,總是脫不了干系的。況且蕭……蕭前輩救了我們,我們當去看看。”
林青菡看著姬淮沉默了片刻,隨后一聲冷笑,說到:“我不知道老七是不是真的殺了淮水姬家的人,但有些事,他總是脫不了干系的。你們太弱了,沒有地位,沒有實力,就算你和丫丫去又能做什么?替他說話嗎?”
姬淮起身行了一禮,鄭重的言道:“人之所以為人,是因懂得是非善惡。在下會遵循本心,至少……實話實說,替蕭前輩辯白。”
“如果……我是說如果……老七真的有罪呢?”
他轉頭看了丫丫一眼,隨后目光越發堅毅,開口說道:“丫丫是好人,她信得過蕭前輩,我自然信得過!”
李青菡楞了楞,突然大笑起來,不似先前的盈盈淺笑,而且很豪邁的大笑到:“有點意思!那你就去吧!我是管不了這些事兒了。”
說著,她自己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丫丫和姬淮對視一眼,一同起身。
花漫山和風情趕緊上前來攙扶住姬淮和丫丫二人,畢竟他們的傷都還沒好,此時就算能行動,也顯得有些勉強。
“走吧……去看看,若是事關姬家的話……興許我能說上些話……”姬淮低聲對丫丫說到。
……
逍遙宗大殿上。
壓抑的氛圍充斥著整個殿堂,堂上陌無涯和一位老人并坐左右兩方,而堂左邊全是穿著道袍的人,另一邊盡是穿著淮水姬家家服的人。兩方人馬雖未刀劍相向,但各自也都沒什么好臉色。
蕭亦臻坦然的站到殿下,似笑非笑的看著這群人,似乎此間事和自己沒有半分關系那般。
堂上的老者便是近來才重新入主棠月山莊的姬老侯爺姬騰云。原本今日他專程帶著人來為那些枉死的姬氏門人討個公道,只道是這陌無涯掌門好似一團棉花一樣的態度讓他真的很難對他們發難。
此行為了指控蕭亦臻而來,陌無涯也是很痛快的把人給找來了,只是那蕭亦臻整個人都邪里邪氣的,問什么都答非所問。畢竟這逍遙宗也是天下大派,他也不能撕破臉破。
雖然姬家那些人都死在“往生笛”和片玉雙刀之下,但蕭亦臻不承認,陌無涯也裝傻充楞,只讓自己來審問,卻又不許帶人走,弄得他也是一時進退兩難。
“陌掌門,老夫來此可不是聽你們一唱一和的!今日你要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淮水姬氏定叫此事無法善了!”
“姬老侯爺,人在這兒,您盡管問,我逍遙宗從不護短,我陌無涯也向來明理。可凡事得講個證據,您沒有證據就來宗門問罪,可沒有道理!”
“道理?證據?難道非要老夫把遇害長老的尸體搬出來嗎?”姬騰云一拍桌子,冷哼了一聲。
陌無涯伸手連忙示意他莫動怒,隨后愣了愣,開口說道:“不如,就將他們的遺軀請出來大家看看?”
姬老侯爺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但還是沒有想要發作,片刻后,冷冷的說到:“來人,帶上來!”
說完,一群姬家的子弟便用擔架抬上來幾具尸體。小心翼翼的放在大殿的地上。
蕭亦臻對堂上二人行了一禮,隨后又對死者行了一禮,便上前查看起來。
此時恰好姬淮和丫丫二人趕到,向陌無涯行完禮,便退到了左邊逍遙宗弟子所站的位置。慕容雪也在此地,看見二人后也只是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過了沒多久,蕭亦臻檢查完之后,眉頭緊蹙,神情凝重的說到:“的確死于往生笛和片玉雙刀的手段,總所周知,這是我最擅長的手段。而且我的刀上有倒鉤,造成的傷口定是血肉模糊,同死者的傷口亦吻合,殺人者還真是處心積慮呢。”
堂上的姬老侯爺瞇了瞇眼睛,蒼老的容顏下神情越發凝重,甚至隱隱帶著幾分怒意,但他依舊故作平靜的說到:“你的意思就有人嫁禍你了?”
蕭亦臻冷笑了兩聲,他知道老侯爺不會相信,于是又接著言道:“我若殺人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你見過哪個人行兇會這么明顯的暴露自己的身份?況且我沒有任何動機。”
姬騰云想了想,冷傲的說道:“哼,其他的倒也可以說是別人嫁禍,但長老身上那道你逍遙宗獨門的山海劍意總是別人模仿不了的。”
一旁的陌無涯聽到這兒,自己也留意看了一眼。心知姬老爺并沒有胡說,死去的長老身上的確存在逍遙宗的獨門絕技,山海劍的劍意。
他的臉色一時也難看起來,畢竟就算他修為再高,心境再毫無波瀾,但一想到這么多人性命乃是宗門子弟所為,難免心中難安。
但他信任自己的師弟,無論此時的事態到了什么地步,他依舊還是向著自己人說了一句:“老侯爺,就算真是我逍遙宗人所為,也不能確定就是蕭師弟吧?這樣的指控放在誰身上皆是萬劫不復,豈能如此草率定論?”
老侯爺搖了搖頭,所有深意的看了陌無涯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隨后問道:“你的意思還是老夫冤枉他了?”
“我大燕從古至今都講一個理字,侯爺家門千年風骨,想來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這句話無疑算是一句奉承和恭維,對于姬騰云這樣把家族門風看得如此之重的人,還是很受用的,不過一碼歸一碼,他也不會真的因為這樣一句話而動搖自己來此的目的。
只見他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又意味深長的看著蕭亦臻冷笑了兩聲,緊接著說到:“老夫就問你一句,此事你是認還是不認!”
“清者自清,我沒做過自然不會認!”
“老夫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來人!把東西拿上來!”姬騰云一揮袖,殿下一位姬家的子弟便呈上來一物。
陌無涯拿起來一看,低聲呢喃了一句:“發簪?”
“還請你看一看,這是不是你的東西!”姬騰云對著蕭亦臻質問到。
蕭亦臻走上堂去,接過發簪來仔細看了看,皺起了眉頭。沉默了片刻后言道:“是我的東西,只是不知何時遺失了。還真是多謝前輩如此上心給我找回來呢!”
突然,只見老侯爺臉色一變,陰陽怪氣的質問到:“你一個男人,用什么發簪?別以為老夫不知道,這發簪是西涼才有的制式,乃是西域女子出生時父母所贈,通常會伴隨其一生,若非作為定情之物,根本不可能轉交別人。你竟說是你的?”
蕭亦臻揚了揚嘴角,理直氣壯的回答到:“此物乃我心愛之人所贈,乃是定情之物,又有何不可?不知侯爺為何要盯著一個發簪不放?難道這東西還能有什么古怪。”
此時,陪在丫丫身旁的姬淮突然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只見她臉色蒼白,神情恍惚的晃了晃,差點沒有站穩。
于是他一把扶住了丫丫,心想或許是因為她身體受傷的緣故,這才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
“你沒事吧?”
丫丫似乎心不在焉,有些慌亂的言道:“沒……沒什么……”
此時堂上的姬老侯爺似乎并不在意丫丫這里的動靜,而且依舊全神貫注的盯著蕭亦臻,冷冷的言道:“老夫當然知道這東西是你的,因為簪頭刻著你的名字,老夫還知道,這不僅僅是定情之物,西域女子簪頭刻字,只會刻自己夫君的名字,這是一件定婚之物!可為何這么一件重要的東西會不明不白的丟掉?然后又被我姬家的人在魔教壇口找到呢?”
場內一片寂靜,西域女子的頭簪的確是很有講究的,絕不會是誰平白無故就被刻上名字。那個人只能是女子心心念念的愛人,或者結發連理的夫君。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這東西是在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魔教壇口中找到。如此隱私重要之物,落在了那個風口浪尖的地方,還真是讓人能生出無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