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州,位于中原腹地。北燕滅亡后,燕地封給了慕容遺族,南燕的都城便遷移設立在了陽州。這里是天下權力的樞紐,更是各方勢力涉足最多之地。
道門天宗曾以天下正道之名在此開創問道書院,集世間英才教之。也是狠狠得罪了作為天下九家之一的沈家,他們自古盤踞此地,官方,黑道,修行界皆有涉及,所以被這道門勢力伸手入了家門,也是惱火得很。
可沈家家底再深厚,也惹不起這個天下第一大宗,道門三宗雖貌合神離,但遇上外敵,可是很團結的。他們居天下之首時,三宗怎么明爭暗斗都可以。
唯獨不能容忍別人欺辱道家,畢竟就是明面上那三位圣人,隨便哪一位也不是一方豪強惹得起的。
更何況燕國尊崇道教,奉其為中原之信仰。所以官方也不會允許誰利用職權去打壓他們,于是這么多年,沈家也算是想明白了,只得忍氣吞聲。
問道書院書院位于燕國都城外北郊的連云山,此山算得上陽州為數不多的幾座高峰之一,如其名一般,連云而生。而問道書院正是建于峰頂。
今日晨時,迎著風雪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雖說問道大會在即,來怎樣的客人都不算太奇怪。但此人卻不得不用奇怪來形容。
那是一位年紀二十來歲的少年,衣著雖華貴,但一點也不整潔,甚至很邋遢。長發微卷,胡須覆面。雖然相貌還是生的不錯,但那衣服邋遢的模樣也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之所以說他奇怪,是因為他來時打了好幾位問道書院的教習。基本上誰攔他,他就揍誰,問他來歷也不說,只靠著那手中那柄鐵槍,一路打進來。
問道書院有實力的長老此時恐怕皆在后山招呼各地前來的貴賓,畢竟問道大會在即,提前來此的貴客不少,所以這個時候也沒幾位高手能來阻止他。
他到來之后,便獨自一人坐到峰頂書院門前,叫囂著來一位能打的和他過過招,那些個實力不強的教習已經被他揍了個遍,學子們更是不敢上前去招惹他。
索性任由他獨自在門前等了近半個時辰后,才終于出來了一位紅衣女子。
女子撐傘走來,那薄薄的紅紗下隱隱可見那妙曼的身姿。左手執傘,右手握刀,款步姍姍的走來,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黑色的長發沒有刻意的打扮,只是很隨意的挽了起來,東倒西歪的戴著三支發簪。好似那發簪并非做裝飾,而只是用來讓自己的頭發不至于散落的固定工具。
男子起身一看,楞在了原地。
這位紅衣女子雖然打扮隨意,卻生得極為好看,那一對鳳眸之中好似蘊含著春花秋月,讓人一眼便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目光中隱隱散發的光彩宛如月光般皎潔,純白無瑕。細眉紅唇,一顰一笑之間皆是那般傾國傾城。
“便是你……在我問道書院鬧事?”女子輕聲開口問道,語氣之中帶著幾分不屑。
男子這才回過神來,眼中散發著奇異的光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隨意,而是豪邁地抱拳做出一個行禮的動作,隨后言道:“姑娘生得真好看!可否愿意告訴我你的名字?”
紅衣少女冷眼看著他,低聲言道:“問別人名諱前不知報上自己的姓名嗎?”
男子笑了笑,言道:“在下風無敵!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聞到冷笑一聲,眼里流露出些許厭惡,接著言道:“風無敵?我只聽聞過安州寒陵山莊的老家主當世無敵,你算個什么?竟敢自稱無敵?”
男子得意的笑了笑,將手里的鐵槍轉了兩圈放到身后,隨即言道:“姑娘說的是我爺爺,他老了,打不動了。自然我才應是風無敵!”
紅衣女子勾了勾嘴角,隨后竟毫無征兆抽刀揮去,一道寒光過,刀氣劃著地面卷起積雪而去。只見一道被刀氣劃出來的長溝呈現在二人眼前。
而那位男子只是從容的側身閃了一下,便躲開這突如其來的一刀。隨后開口笑到:“看來我娘說的沒錯,越是美麗的女人越危險,小丫頭,報上名來!”
紅衣少女依舊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像是根本沒把眼前此人放在眼里那般,那眼神就如同看著一位毫無反抗之力的人,狂妄且不屑:“那令堂有沒有告訴你,如果女孩子連名字都不愿告訴你,就代表著極其討厭你呢?”
男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嘻嘻的說著:“別呀!我還想著若有機會能與姑娘風月一場呢?我們安州城那落滿地的桃花最是招女孩子喜歡,姑娘可有興趣一同去看看?”
紅衣女子強忍著怒火,眼中的殺意越發強烈,畢竟被這么一個登徒浪子如此出口調戲,她這般心氣高傲的人又如何忍得了。于是開口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能贏得了我,再來同我這說這些廢話吧。”
語落,紅衣女子消失在了原地,瞬息之間來到男子面前,身子微屈,執刀出手,由下而上自面門挑去。
男子驚愕的飛身退走,下意識的揮動鐵槍橫掃擋下這鬼魅般的一刀,不過還未松下一口氣,紅衣女子的攻勢緊隨其后,刀法大開大合,雖然看似有些凌亂。但實際上每一刀的落點都極為到位,狠辣決絕,根本不給男子太多反應的時間。
原本長兵刃貼身交戰不如短兵靈活,而紅衣女子似乎很清楚這一點,身影一直緊緊貼在男子五尺以內貼著打,弄得他一時之間縛手縛腳,一身實力施展不開。
只見男子持槍暴起,體內蠻橫的靈力迸發,試圖想讓她忌憚從而拉開距離。不料那紅衣女子根本毫無顧慮,肆無忌憚的揮刀,更是做出同樣的舉動,以自己的靈力與他抗衡。
男子臉色越發難看,說實話長這么大他還沒見過打架這么虎的人,這完全就是鐵了心要與自己死磕到底啊。
索性也不敢托大,飛身退去,試圖拉開距離,一邊退還一邊言道:“我見過你的刀法,你是淮水姬家的人!想必姑娘應是姬紅葉吧?”
“哪兒這么多廢話!真是啰嗦!”姬紅葉緊隨其飛去,于空中繼續不停地出手。
到了空中,男子這才有了些許優勢,至少內心中沒了太多的顧忌,于是開口言道:“我叫風淵,深淵的淵!接下來姑娘可要小心了!”
說完,他手中的鐵槍便已然襲來,那槍頭之上突然閃動其耀眼的電光,在這飛雪冬日,那藍光大作的天空上,格外引人注意。
姬紅葉依舊平靜,只是眼中的怒火更盛:“你好生狂妄啊!”
說完,只見她的刀意更盛,執刀刺去,絲毫無懼。如此應對無疑是更加的狂妄,以刀尖應對槍尖,明顯是不智的行為。但她選擇如此。
頃刻之間,槍尖對上刀尖,一聲炸響,飛雪被震向四面八方,這一方天地間的靈力都因二人這一次正面的沖擊而凌亂起來。
……
“那是個什么人?竟能和姬師姐打個不相上下?”
“據說是來踢館的,打了不少教習呢!看實力應是個姬師姐差不多的天境高手!”
“我的天,這兩位天境高手交手如此恐怖嗎?周邊的靈力都混亂了!”
場下人群議論紛紛,畢竟鬧出這樣的動靜,一時之間也吸引了不少人出來看熱鬧。
與此同時,后山別院內,一位須臾皆白的老頭和幾位穿著華貴之人紛紛出來抬頭看向空中正打個不可開交的二人。
這是,一位中年男子開口問道:“院長,不阻止他們嗎?這樣打下去……”
不料老者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似乎并不在意的說道:“無妨!風家小子狂妄慣了,讓南風老弟家的那丫頭好好教訓一下他。”
“哦?這小子是風家的,如此說來,想必風兄也快到了!”聲音來自老者身后不遠處一位獨臂的中年男子,正是淮水姬家的家主姬南風。
這時另一位書生氣的白衣中年人搓了搓手,微笑著言道:“姬兄家里可出了個奇才啊!年紀不過十七,竟已有天境修為,前途不可限量!”
姬南風若有所思的看著正在半空與少年交手的女兒,緩緩言道:“沈兄這話說的,你我兩家有婚約,柔兒早晚也是你沈家人!”
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乃是當今沈家家主,沈文昭。只見他笑了笑,言道:“哦?姬兄有女如此還舍得讓她嫁給我那不成器的小子?”
“女兒早晚得嫁人。修為厲害有何用?沈家如此名門,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歸宿了。”姬南風說著目光暗淡了幾分。
沈文昭聞言面露喜色,隨后拍了拍姬南風肩膀,笑道:“如此說來在下還有一件事,聽聞姬兄還有一子而今已成年,不如你我兩家親上加親,再定下一樁婚約?”
“沈兄的意思是……令愛沈二姑娘?”姬南風頗為驚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