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墨說完這句話,便收回了她那恐怖的靈力。白恒也才終于明白,原來是因為這樣,才讓這位逍遙宗的大人物如此針對自己。
不過就算他心里再有不甘,也不敢繼續(xù)糾纏。且不說她那恐怖如斯的實力擺在面前,就沖她口中那句讓自己回去問問義兄,老王爺在世的時候敢不敢這么同她說話便能夠得知,此人怕是不僅僅只是逍遙宗弟子這么簡單的身份。
于是站起身行了一禮,灰頭土臉的離開。
姬南風亦同時朝她行禮致謝,她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言,轉(zhuǎn)身就走了。
……
夜深月明,姬家的殿堂中沒了外人。
只剩姬淮獨自跪在母親靈柩前,一語不發(fā)。在他面前的是自己惱怒不已的父親。
“逆子!你做出這等事,可想過后果?”姬南風帶著怒意言道。
“父親!早晚要撕破臉破的,何必看他在母親靈柩前放肆!”
姬南風心中怒火中燒,一聽此言,更是忍不住,上山一耳光扇去,只見那幼小的孩童根本受不住這一巴掌,隨即倒地。
他自己又爬了起來,如先前那般,安靜的跪在原地。
“你可知今日若非那天下人看著,你必命喪當場!還放肆……我看你才放肆!”
姬淮看了自己父親一眼,質(zhì)疑的問道:“難道孩兒所為非父親所愿?只可惜孩兒學藝不精,更是沒本事替母親報仇雪恨。”
看著毫不知錯的固執(zhí)模樣,姬南風更是怒火中燒,又是一耳光上去:“逆子,你還不知錯,若是今日當真有個什么,我們和白家撕破了臉皮,那隨之而來的便是滅門之禍!你還能如此心安理得?”
姬淮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依舊平靜的跪在原地,只是臉上已然紅腫起來,嘴角掛著的鮮血向下滴落。
只見他的目光依舊堅毅,甚至還帶著幾分決然。這樣的眼神絕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就能有的。
他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父親,提高了自己的聲調(diào),大聲吼道:“淮北男兒漢,傲骨九萬萬。親血非倘干,縱死不休戰(zhàn)!”
這句詞是曾經(jīng)姬家祖輩參與抵抗妖族之戰(zhàn)時,流傳下來的戰(zhàn)歌。他用這詞句來回答,已經(jīng)是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大不了開戰(zhàn),反正自古以來淮水姬氏便未出過貪生怕死之徒。
只是此間意,頗有諷刺之意,就像在說他自己父親乃是貪生怕死之徒,全無古人氣節(jié),倒是如同一耳光抽在姬南風臉上。
于是他目光深邃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此刻的已然不像是一個父親看著兒子。
姬南風從小把他當做棠月山莊未來的家主培養(yǎng),自然對他關注頗深。而他以往縱然性子倔強,調(diào)皮了些,可也決非愛爭強斗狠。
莫不是,他母親的亡故,讓他的心性發(fā)生了變化?要說性子堅毅不屈,一身傲骨倒也符合姬家未來家主的風范。
但讓姬南風真正惱怒的是,自己這個兒子從前雖頑劣,但也是聰慧至極,從不魯莽行事的。可今日怎就這般沖動,毫無理智?
如果放任他這般快意恩仇,不顧大局,將來又怎敢安心將家族交于他?
姬南風有四個孩子,唯獨他是兒子。可想而知他并沒別的選擇,哪怕長女姬柔天賦絕然,無論頭腦還是修為都不輸于姬淮。
可他也只能選擇兒子,因為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
于是他更加的憤怒,恨鐵不成鋼。又是一把掌扇了過去,怒道:“你知不知錯!”
而這次,他沒有先前那么快爬起來,好不容易費勁半撐著身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也有了怒意:“父親您隱忍持重了一輩子,姬家不還是被人欺凌?您所謂的顧全大局,為什么到頭來連母親的性命都保不住?”
他此時終于爬了起來,只是未像之前那般接著跪在原地,而起站了起來,接著言道:“孩兒沒做錯什么,我只知道父親您深愛的妻子因白家人而死,您卻什么也不做。我明白你又想說為了顧全大局。可在我眼里,你就是膽小懦弱,貪生怕死!”
“逆子!這些話誰教你的?!”姬南風被兒子這一番話氣得差點沒站穩(wěn),后退了兩步一把扶在靈柩上。
因為他說的是實話,自己懦弱了一輩子,連自己妻子都護不好,他心里同樣難受,只是難受又能做什么呢?
白王府的勢力莫說在江湖,哪怕在朝廷連燕帝也得忌憚他三分,孱弱的棠月山莊哪能跟他們抗衡?而祖輩留下的基業(yè)也絕不能斷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選擇一直隱忍。原本他和妻子若水便把希望放在了他們的孩子身上。希望他們今后能夠有能力改變姬家。
早在懷著姬淮和姬柔時,他的妻子若水便做出了選擇,將自己一身強大的先天靈力傳于腹中胎兒。
雖然沒想到居然會是龍鳳胎,可就算如此,他們兩一出生便各自承載了母親一半的靈力。只要好生培養(yǎng),將來定非普通人。
所以,這才導致失了靈力的若水在產(chǎn)下這一兒一女后,身體越發(fā)虛弱,被白恒留下的舊傷更是常年不愈。以至于她如今再一次妊娠時無法撐過,最終身死道消。
所以姬南風哪怕再悲痛,也還是心懷希望的,希望等自己這天資絕然的一兒一女成長起來。
安安穩(wěn)穩(wěn)的成長起來……
可兒子的不安分,也讓他有些惶惶不安。但想到他將要外出求學,也不好處置,索性言道:“逆子,真是長大了啊!從今日起到你去問道書院之前,給我滾去后山禁閉思過!”
姬淮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木訥的看著自己父親,拱手行禮,一聲應下,隨即轉(zhuǎn)頭便要離開。
背過身,他松了一口氣。神情無比放松滿足起來,只是這樣的表情自然不會讓他父親看見。
他明白自己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對于自己今日當庭襲擊白恒之事,他本就不覺得有什么錯。
他也清楚,自己的沖動根本就不合理智。而此刻故意的激怒父親,在他自己看來也是愚蠢的不行,但他也只是少年老成的搖了搖頭,苦笑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夜深
姬淮剛剛拖著受傷的身體剛回房躺下不久,便被一聲敲門聲給喚了起來。
房門打開,女孩兒一身紅衣裙呆立于門前,提著食盒的雙手被凍得煞白,雖不是冬日,可那春雨連綿的夜里,終還是寒冷刺骨的。
來者正是他的姐姐,姬柔,姬紅葉。
他趕緊讓他姐姐進了屋來。二人一同坐于桌邊。
姬柔將食盒放在桌上,心疼的看著自己弟弟那紅腫的臉,輕聲問道:“楓兒,疼嗎?”
他笑了笑,趕緊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的姐姐……”
姬柔沒有看他故作輕松的笑臉,一邊打來食盒,將自己做的飯菜端出放在桌上。一邊開口問道:“你今日怎會這般魯莽,這不像你。”
他當然知道姐姐指的是什么事,只是輕聲回答到:“姐姐,我只是恨那個人曾經(jīng)重傷了母親。”
姬柔看了看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想著什么。隨即從懷里拿出一瓶藥,打開后倒在手絹上,輕輕為他左臉搽了起來。
“哎喲!疼,姐姐你輕點……”
她神情專注,眼中卻盡是溫柔。手上動作沒停,只是回答到:“敷藥疼,挨打就不疼了?也該給你長長記性!”
說完她便沉默著,心事重重的為他敷起藥,半晌后,才放下手中藥瓶。安靜的坐在一旁,而姬淮看著面前的飯菜,很自然的吃了起來。
她看著狼吞虎咽的弟弟,這才開口問詢到:“你從不做無意義之事,說吧,今天為何這么魯莽?又為何要去頂撞父親?”
姬淮頓了一頓,轉(zhuǎn)了看了姐姐一眼,故作輕松的傻笑著,什么也不愿說。
“楓兒,你了解姐姐,你若不說。我心不安。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姐姐不能再失去你……”說著姬柔眉頭微蹙,情緒低落的說到。
他最受不得姐姐難過,于是安慰到:“姐姐,你別多想,楓兒沒有想做什么危險的事……”
她抬頭神情凝重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姬淮依舊是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把抱著姐姐的手臂,好似撒嬌的說到:“姐姐大人不要瞎想,我能做什么呢?只是因為母親的離去,弟弟心里難受,這才沖動了些,頂撞父親也是如此,我就是看不得爹爹那故作隱忍持重,實則膽小怕事的樣子。”
姬柔也是架不住他如此撒嬌賣萌的模樣,心想自己這個弟弟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跟個小姑娘似的。于是忘記了繼續(xù)追問他的事,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xù)言道:“沒幾日你便要去問道書院了,準備準備,去了以后好好修行,外面不比家里,去了之后不要在這么任性胡鬧了!”
姬淮楞了一愣,隨后笑逐顏開的看著姐姐,眼中盡是溫柔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