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看著這年紀幼小的孩子,他心中早早準備好的冷漠卻是無法再表達出來,于是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讓他起來。
遂刻意轉移注意力到陌無涯身上,開口言道:“陌掌門,你派去的人還沒回來嘛?”
話音剛落沒多久,派出去的人剛好走了進來,將一本記錄簿。陌無涯直接讓他念。
弟子聞言,翻來記錄簿,言道:“五日以來,下山的人中,擁有天境修為的只有林墨墨長老,曉長春長老,以及靈鷲長老!”
此時堂下的丫丫開口說道:“三人皆能做到用出我剛才說的山海劍,墨墨師姐根本不用懷疑,她若要殺人,這位姬家長老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但據死者的傷來看,明顯是經過一番劇烈搏斗的!若此事真有蹊蹺,也只能是曉長春和靈鷲兩位長老能夠做到殺掉姬家長老,且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時,一旁的乾長老坐不住了,起身頗為忌憚的看了陌無涯一眼,在看見他并沒什么表情之后,開口說道:“人盡皆知,曉長春長老同我交好,丫丫師妹你此言何意啊?”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誰都不是傻子,你背地里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你自己不清楚嗎?”
乾長老自然不會把這么一個小姑娘放在眼里,心有謀算,便是立刻話鋒一轉,將矛頭對準丫丫言道:“你可別忘了,你也能用山海劍,以你的實力雖然殺不了姬家長老,但牽制總能做到的,你打小就憧憬你這個蕭師兄,想來為他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也說得過去呢!”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丫丫惱羞成怒,畢竟她只是一位十五歲的小姑娘,乾長老說出她自小憧憬蕭亦臻一事可謂是別有意味,換個方式說,一個女子對男子的憧憬,和喜歡又有什么太大的區別呢?
丫丫的欲言又止,以及那看向蕭亦臻不安的眼神,已經給了所有人答案。
在場的極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乾長老說的興許并非臆測。而且卻有其事。
一旁的姬淮不知為何,心中難受了一下,但看到丫丫吃虧,他毫不猶疑的去到了她身旁,對眾人講道:“若是依著這位長老所言,丫丫同蕭前輩師兄妹情深,便會幫他殺人作惡,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曉長春長老同您交情深厚,從而幫你做一些見不得人之事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終于從丫丫和蕭亦臻的關系上轉移回來,紛紛沉思起來。
陌無涯若有深意的看了姬淮一眼,沒有說話。
姬老侯爺挑了挑眉頭,神情也嚴肅了起來,無關于他對于這個孫兒的存在有多么復雜的情緒。只因此時,他作為姬家后人牽扯其中,確實會給他帶來許多不便。
于是開口言道:“小崽子,此間事,乃是逍遙宗內部糾葛,你作為姬家后人,莫要多言。”
“現在我亦是逍遙宗子弟,只要陌掌門允許,我為自己的朋友說話并不觸犯什么規矩吧?”
姬騰云冷笑一聲,心想這小子和他爹年輕時候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居然在人前頂撞自己,也是讓他有些惱火。
但無論他內心愿不愿接受這個孫兒。現在姬淮于人前誰都知道他是自己的孫子,自然也就代表著姬家,所以他也就不再計較什么。
乾長老開口反駁道:“若是沒有證據,盡是你我互相指控,恐怕是找不出真兇了,你若真認為是曉長春長老因我授意而犯下此等大罪,可以拿出證據來!”
姬淮不依不饒的問道:“那曉長春長老因何下山?”
“自然是老夫讓他去調查魔教壇口之事!”
姬淮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你讓他去調查?問過陌掌門了嗎?況且此事已有我淮北姬家插手,你如此行事,是想讓兩家徒生嫌隙不成?”
這時一旁的姬侯爺頗覺有趣的笑了笑,心想這小子好生厲害的一張嘴,比那個兔崽子不知道厲害到哪兒去了,想來是繼承了那個妖女吧?
想著想著,覺得有些意思,于是開口幫腔道:“對啊,這位長老是不把陌掌門放在眼里?還是不把我姬家放在眼里呢!?”
乾長老眉頭一皺,趕緊朝陌無涯行了一禮,解釋道:“掌門容稟,門中大小事向來由戒律堂執掌,只因魔教壇口一事太過突兀,老夫生怕遲則生變,這才決定了派人下山。畢竟之前派那些個新入門弟子下山是您同意了的……老夫怕有什么閃失,這才……”
陌無涯臉色難看的盯著乾長老,最開始他說讓新入門弟子下山他的確是同意了,但當時乾長老說的是讓他們跟隨門中弟子下山歷練歷練,開開眼界。怎會想到是派他們去調查魔教壇口。
而此時乾長老有哪兒沒哪兒的提上這么一句,無疑是想裹挾陌無涯幫自己說話,畢竟派弟子下山查探插手此事,本就算是得罪姬家,如今這個黑鍋被甩到了陌無涯頭上,他當然不爽。
但此時說什么也無濟于事,姬家的人在這兒看著,自己就算不認,也沒有意義。索性只得冷著臉點了點頭,言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他們人呢?”
“下落不明,不知何去。”
乾長老說完,姬老侯爺不樂意了,眼神凌厲的看著陌無涯,陰陽怪氣的說到:“陌掌門真是厲害呀,在這兒繞來繞去的是把老夫當傻子嗎?老夫可沒什么耐心聽你們扯淡,若是你給不了說法,今日老夫便將相關之人帶走,依法審訊,刑部的天牢可不管你有多硬的骨頭!”
陌無涯冷著臉,神情甚至有些茫然,的過頭頭問了一句:“侯爺所謂的相關之人是哪些人呢?是蕭亦臻和丫丫,還是乾長老?或者說就是本座呢?”
“道門身為國教,老夫自然會按規矩辦事,不過若是陌掌門今日依舊不給個說法,那就莫怪老夫鐵血手段,封了你這逍遙宗!”
二人的表面上波瀾不驚,對望了一眼。但氣氛卻一下子僵到了極點,兩方人馬亦是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
“是誰說……要封了逍遙宗?”隨著這一到清冷的聲音響起,殿前緩緩行來一人,青衣碧衫,氣質典雅,晃眼一看好似一位閉閣閨中的大家小姐。
姬騰云一抬手,示意手下人退下去,隨后神情凝重的言道:“原來是逍遙圣手,神醫李青菡。”
李青菡上前來,雙膝微曲,行了一個宮廷禮,隨后搖了搖頭,很是無奈的說道:“師弟師妹們如此的不讓人省心,墨墨師姐又不在,我總不能真的坐視不理。”
“愿聽姑娘指教!”姬侯爺拱了拱手,看得出來他對于李青菡還是很敬重,不過這也不奇怪,世間醫普通人的醫者不算少,可憑醫道來修行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所以每一位修醫道的修行者,無論走到哪兒都會被人待若上賓的。更別說李青菡這樣能被稱作神醫之人。
只見她衣袖輕撫,緩緩走到了堂前那具姬家長老的尸體前,蹲下查看了片刻后,平靜的說道:“這位老者的靈力不弱,以老七的實力,一個人不見得就殺得了他。致命傷是被刀貫穿身體的那一道,這明顯不是刀法,而且劍法。老七的刀法陰冷狠決,多以封喉殺人,其他幾具尸體的傷倒也附和,但此人的實力在此,就算是殺他之人也只能做到在身后偷襲才能得手。所以……還真不是老七殺的人。”
姬老侯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聽姑娘最后那句的意思,你之前還懷疑過令師弟呢?”
李青菡溫婉的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老七向來果決,性子也較為陰冷,你要說他殺人我倒真不覺得奇怪。只不過這次姬家的人,想來不是他殺的。”
姬老侯爺對于此人還是信任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思緒敏捷的他頓時就把目光放在了先前那位乾長老的身上。
如果兇手不是蕭亦臻,那便是有人栽贓嫁禍,而今嫌疑最大的便只有曉長春長老了,無論是動機還是實力,都符合殺人者的條件。
所以他冷冷的看著乾長老,又看了看陌無涯,意思再明顯不過。
只見陌無涯對著乾長老冷聲問道:“乾長老,曉長春和靈鷲在哪兒?以他二人的實力就算在山下出什么意外也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說說看吧!是真的不見了,還是被人給滅口了呢?”
丫丫見形式逆轉,趕緊開口符合道:“若是被信任的人殺人滅口,定是什么痕跡都不會留下!”
乾長老皺著眉頭,哪怕他表面再波瀾不驚,心中也是難以平靜。畢竟此事就是他授意曉長春所為,無論怎么掩飾,真的就是真的。但丫丫所言殺人滅口的事兒他倒是真沒做過,更別說滅口對象還是自己多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