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痕!”
吳南凝眸,看到了烈源火戟上,出現了一道劍痕,在一片火紅中極為顯眼,像是舉世無雙的藝術品有了瑕疵般。
他心中略微震動,那口劍器是何等的鋒銳、堅固,將烈源火戟都給砍傷了。
“焚城之主,你可知人外有人了。”
陳生的壓力沒有想象中的大,焚城之主雖然是金丹境大圓滿的修士,但給他帶來的壓迫,比賈似道還低。
那位老人,謀劃的是浩大一方地界,影響的是一個時代的走向。
焚城之主法力雖強,但心胸格局,氣魄意志,都不是最為頂尖的。
“我是不會輸的。”
吳南不能接受失敗,自從坐上這個位置,一直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今后也不會改變。
“赤心流月”
他緊握烈源火戟,將手高舉,三階器物之威,朝著天穹四方擴散而去,同時綻放的,還有一道強悍的術法。
烈源火戟打落,一股股可怕的流火,沖破虛天,仿佛一顆顆墜落蒼穹的隕星般,朝著陳生碾殺而去。
“砰”
陳生舉止大開大合,一手捏拳,一手持劍,氣力震撼古老大城,劍嘯八方,在那片流火中,沖殺征戰,顯得十分的神威。
“殺!”
吳南殺來,一口烈源火戟截斷虛天,一個打落,滾滾的靈氣在呼嘯,像是沸騰的火星般,將一方空間淹沒了。
陳生身影一頓,隔著一重虛空,眸光變得悠遠,像是前方隔著一條銀河般。
“斬星”
他揮劍斬落,漆黑劍器綻放出璀璨至極的光華,攻伐之力驚天,像是有劍氣打爆了星辰般,剎那間散發出的力量,吞沒一個個空間。
“噗嗤……”
吳南感受到了,一股堅毅、又強大至極的劍意,呼嘯而來,他烈源火戟橫斷而去,卻被沖破,渾身上下遭創,肌體近乎裂開了。
“你敗了。”
陳生平淡道。
“焚城是我的基業,我能死,但不能敗。”
吳南體內,劍意曲折,將他經脈、丹田毀得亂糟糟的,一身戰力大損,漸漸跌落金丹境大圓滿。
如陳生所說,這樣的狀態,確實沒有戰勝的機會。
“吼”
可是,他不甘,從高高在上的焚城之主位置跌落,乃至退走,無論如何也沒法接受。
他燃燒了金丹,決絕強勢,只要一鼓作氣鎮殺了陳生,依舊有贏的可能。
頃刻間,吳南卷土重來,威勢更盛,持拿烈源火戟,施展“赤心流月”,凝聚成浩蕩大勢,朝著陳生殺去。
“我可沒有饒過你的心思。”
陳生眼底流淌著冷意,吳南掌控欲太強了,不將之鎮殺了,將來必定禍亂頂針商會。
“鏘”
他拔劍而斬,斬星劍訣的氣韻,彌散八方,沖滅了一道道的流火,讓虛天回歸死寂。
“轟”
靈氣暴動中,吳南兇悍的身影冒出,通體散發著可怖氣息,像是鎮壓魔淵的天神般,一口烈源火戟橫劈而落,鎮殺陳生之心,堅定不可催。
“嗡”
陳生眸光一閃,無意糾纏下去,驀的身后綻放出無量光明,仿佛一個琉璃世界展開了般,黃金光華鑄就了秩序。
在此地界中,陳生是無上神王,他心念一動,綻放無窮威能的源頭,轟然打落。
“噗”
吳南身軀炸開,玲瓏寶珠打落,將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生機都給磨滅了,毫無一絲抵擋的能力。
“那是什么?”
焚城上空,那無匹的光輝,讓無數修士駭然,他們看到了一輪“太陽”,散發著熾烈澎湃的威能。
強大如焚城之主,在其下灰飛煙滅,烈源火戟跌落在地,兀自響動著輩音。
“這是一個無雙人杰,可惜頂針商會無福留下。”
陸王升極目遠眺,看到了一道渺小的身影,但心中卻覺得無比的高大,威嚴如神。
那個年輕人,鎮殺了焚城之主,成為了此地最強的存在。
而后……
陳生歸來了,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平復下來了,白衣出塵,眼瞼寧靜,看不出大戰后的痕跡。
“公子,伱贏了。”
陸少卿沖出,來到陳生的身邊,如水的眸子蕩漾著漣漪,神色激動,夾雜著濃濃的驚喜。
這一戰,她是擔憂的,焚城之主的手段,太讓人驚懼了。
“早讓你不用擔憂了。”
陳生溫言道。
若是一個焚城之主,就能讓他栽跟頭的話,那么這元梁皇朝是不能待了,他要探索的那些隱秘,才是危險。
“焚城之主已死,只要公子愿意,可成為新的城主,統御一方。”
盡管知曉陳生去意堅定,但陸王升還是出言挽留,焚城并不小,再有頂針商會協助,他相信這個少年,可以主宰周邊之地。
“我意不在此。”
陳生直拒了。
聞言,陸王升不再言語,只是惋惜,而陸少卿眸子的光華,微微黯淡。
焚城之主隕落后,頂針商會恢復了平靜,陸王升在運作守蔵史從屬身份,而陳生看看道藏,或是應付陸少卿的叨擾。
“公子,已經聯絡好了。”
這一日。
陸王升來找陳生了,已經為他在神都,安排好了一切,隨時可以出發。
“我得啟程了。”
陳生話語中,帶著一絲感嘆之意,來到焚城沒幾日,但此番離開,卻有一種分別之感。
大概,焚城是他在元梁皇朝的起始點吧。
“公子到了神都之后,先去浣衣巷第十二號房落腳,那是頂針商會為你購置的產業,算是有一個住所。”
陸王升將一切都處理好了,道:“守蔵史從屬之事,可找汝南侯府的三公子,他會為你安排。”
起居、前途,都已明朗,稱得上是盡心竭力。
“好。”
陳生略微點頭,神色不明,此行去后,怕是回到焚城的機會,寥寥無幾。
“若事不成,可回到頂針商會,焚城也夠你棲息。”
陸少卿神色帶著一點糾結,既是希望陳生在神都中,闖出名頭,又希望他歸來,回到焚城。
“不會有意外的。”
陳生笑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緣起緣滅,無須太過的掛懷。
……水波翻騰,日光瀲滟。
通天運河上,一艘巨大的船艦橫行,不知是金屬還是大木打造而成,極為威嚴,推開了一重重的水浪,朝東而去。
“路途順暢,聽負責守衛的修士說,還有一段距離就到了。”
甲板上,陳生衣袍飄動,氣度灑脫,看著茫茫大江,有些想念地上的風光了。
這艘大艦,傳聞有官家的關系,專為神都運輸物料,捎帶一些修士,賺筆橫財。
陸王升是有打點的,陳生受到了優待,待著的船艙寬敞、干凈,沒有受罪,就是有些的枯燥,好在距離神都不遠了。
“也是,都三個月了。”
他算算日子,在這大艦上的時間,并不算短,也看出元梁皇朝幅員遼闊,不是一念就可抵達的。
思緒間……
大艦明顯的頓了一下。
“這便是神都了嗎?”
他抬頭看去,在那一片地陸之上,屹立著一座巍峨浩大的神城,散發著濃郁的歲月氣息。
神都中,修士繁多如砂礫,大陣連綿,隨處可見道韻,猶如天上的宮闕。
最終。
大艦停靠在了一個港口上,長板落下,和地上的通道接通,預示著神都,向外來者敞開了懷抱。
“這就是元梁皇朝的中心了……”
“天驕匯聚,強者如云,只要你有本事,一日之間,就可名動天下。”
“當然,低調些為好,這里的森嚴超出你的想象。”
……
陳生聽到了隨行的修士,絮絮叨叨的聲音,有野望,有希冀,對未來充滿著信心。
而后,他們像是一股流水般,沖入神都,但并不起眼,因為這里太過浩瀚了,瞬間就吸納了。
“先去歇息的地方吧。”
陳生置身這座浩大神城,只感繁復迷人眼,一時竟不知從何下手,想起陸王升的安排,決定去浣衣巷第十二號房落腳。
“先生,就是此地了。”
有掮客找上了陳生,像是這種初入神都的修士,都有問詢的需求。
很快,他將陳生領到了浣衣巷第十二號房,領了報酬,恭敬的離去了。
“噠噠噠”
陳生看了一下,這是一個院子,占地不大,但勝在雅致,放眼寸金寸土的神都,已經是不錯的居所了。
他沒有貿然推開門去,感知到里頭有人,敲了敲門,站在外頭等著。
“誰呀。”
一道老邁的聲音,隔門傳出。
而后,一個老管家將門打開,身形瘦小,但做事利落,眼神有光,并不糊涂。
“你是……陳生公子嗎?”
他看到了,門外是一個年輕人,白衣出塵,身上那股子氣度,寧靜中帶著一絲深邃之意,想到主人家的吩咐,心頭一震,面上顯露出恭敬之色。
“是我。”
陳生點頭道。
老管家讓出身來,恭恭敬敬的將陳生請了進去,口中道:“小人這段時間,一直在等公子歸來,總算是盼到了。”
他所言不虛,對于陳生的到來,極為上心,生怕錯開了時間,上次外出,已經是一個月前了。
“你是頂針商會的人?”
陳生隨口道。
老管家的周全做不得假,已經遠超招聘人員的熱枕了,是用心在做事的。
“小老人姓趙,曾受過陸會長的恩澤,一直記掛在心上,前段時間陸會長傳訊,說是需要一個老管家看家,照料公子的起居,是以毛遂自薦,就待下來了。”
趙管家提及過往,臉上帶笑,算是了了一樁心愿,再道:“公子,讓我留下來吧。”
他有些擔憂,生怕陳生看他年邁,無有出人的儀態,進而掃地出門了。
“往后,就麻煩趙管家看家了。”
陳生輕笑,向著趙管家拱手,有點打趣的意味,但也是認真的,這樣一位知恩圖報的老修士,心跡坦蕩之人,留在家里,可少了他許多煩惱。
“這是小人的榮幸。”
只這一個動作,趙管家心中激蕩,少說為陳生看家護院,警惕外敵了。
隨后……
趙管家領著陳生,熟悉了一下院子,整體氛圍稱得上清幽寧靜,少有喧囂,布設上典雅精致,猶如一個小洞天。
在墻邊上,他看到了幾小塊黑炭,指甲大小,但沒怎么在意。
“有了趙管家,我也不是兩眼一抹黑了。”
看了一圈院子,對居所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陳生來到了主房,盤膝坐在云床之上,思忖起了正事。
趙管家是筑基境的修士,在神都好些年了,高層的隱秘了解不到,一些尋常的認知,還是門清的。
就如,這汝南侯府,還有三公子,他已經能鎖定了。
“此地龍盤虎踞,不是邊地的光景了。”
做事途中,陳生給自己定了一個基調,那么便是低調了。
他抬眼看去,隔著門扉窗戶,都能看到神都之上,無窮氣運在翻騰,匯聚成一尊鼎器,鎮壓八方,威嚴滿滿。
這是氣運自然凝聚,但想來也有一點震懾的意蘊在其中,讓外來的高人收斂脾氣。
這是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諸如秦林之父無故駕崩,可怕的、未知的危險很多,他一個金丹境大圓滿的修士,確實沒法翻云覆雨。
“萬里長征才是第一步。”
陳生幽幽道。
他才到神都,許多事情都不了解,而要染指的,是元梁皇朝最上層的隱秘,甚至敵人,會是功參造化的大能。
這太危險,也太遙遠了,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解決的。
“轟”
突然的,一道轟鳴巨響傳出,震得屋上房屋都在震蕩。
陳生滿臉詫異,走出房間,感知到了四周靈氣,十分紊亂,空氣中還飄蕩著絲絲縷縷的黑煙。
“怎么回事?神都也搞廝殺?”
他低聲道。
“公子,是隔壁的一位煉丹師,炸爐了。”
趙管家懵逼中,帶著一點無奈之色,炸爐的動靜太大了,他筑基境修士,都無法免疫,此時腦殼嗡嗡的,耳膜鼓起,有點難受。
“經常炸爐?”
看趙管家這副表情,陳生面色變得古怪,想起此前墻邊上的黑炭,有些明白了,敢情隔壁住著一位學藝不精的煉丹師。
“以前少些,這個月經常炸爐。”
趙管家如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