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的老師徐光啟很牛逼嗎?
請跟我大喊四個字——《農政全書》。
這本書堪稱中國古代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本農學書籍,沒有之一。
作為人生巔峰達到禮部尚書兼任文淵閣大學士的徐光啟竟然寫了一部如何種地的書,這在古代士大夫中是極其少見的。關鍵是人家寫的還特別好,這是個真正實干的大才。
雖然1617年的徐光啟還沒寫這本書,可他已經寫了許多別的農業書籍,為《農政全書》打下基礎。因此作為徐光啟的弟子,當孫元化得知‘革命軍’在種地這事上很有成就時,他其實是非常不服氣的——這伙反賊再牛逼難道還有我老師牛逼?我老師可是真正懂行的。
‘革命軍’大興教育,有教無類,可這在孫元化看來也是不服氣的——徐光啟和利瑪竇合作翻譯了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幾何’這個詞就是徐光啟確定的,這本書過了四百年后都還是中小學生必學的課程。
(插一句,歐幾里得生活在公元前330年到公元前275年的古希臘,當時的中國是春秋時期。這個人真是妖孽,他在兩千多年前就奠定了現代數學的基礎,中國要在一千八百多年后才引進了這些知識。)
徐光啟在天文學方面同樣成就不凡,他在老年時期編制了《崇禎歷書》。所以孫元化不覺著‘革命軍’給平民教授的知識能超越他的天才老師——徐光啟放到現在都是最頂級的科學家,在農學,數學,天文學方面造詣精深,他甚至還懂軍事。
而作為徐光啟的得意弟子,孫元化又是什么人?史書上寫他‘學貫中西,絕世聰明,于古今遠近之書無不讀’,只可惜他死太早了。
可就算如此,孫元化寫的《西法神機》是中國第一本專門講如何造火炮的書,《經武全書》則講述了西方戰術。他是明末最厲害的火炮專家,同樣是沒有之一。他死之后,中國就沒了真正懂造炮的人。中國人要等到清末被列強痛扁一頓再來發憤圖強。
這對師徒實在是BUG級別的存在,絕對不比周青峰身邊的文若蘭差。周青峰在搞定賈剛的‘人體無線電’后,再次意識到人才的重要性——必須承認,科學技術往往是靠那么幾個絕頂聰明的人在推進。
周青峰近段時間其實挺煩的,他的布匹,食鹽,鐵器,漁獲等生意正在不斷展開。可控制京杭大運河的漕幫愣是油鹽不進,居然想收他的稅,壟斷他的買賣,就跟當初天津牙商一般——周大爺不去收別人的稅就不錯了,竟然還有人想收他的稅,真是膽大包天啊!
漕幫不配合,江南的士紳也不配合。
海路運去的商品對南方的經濟造成巨大沖擊。尤其是松江府的布商和揚州的鹽商最是反抗激烈。周大爺動不動就搞傾銷,賣的貨又特別便宜,逼得對方沒活路。
江南的士紳勢力極大,又特別有錢。他們被逼急了公然在海上攔截‘革命軍’的商船,甚至在市場上嚴查‘革命軍’的貨物,焚燒貨棧,打擊跟‘革命軍’合作的商販。這更讓周青峰惱怒萬分。
攔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
周大爺本來是要想辦法收拾這些不聽話的混蛋,現在卻忙不過來。他的心思被這更重要的人才問題給牽絆住了——文若蘭身邊有不少正在培養中的小神童,可等他們成長起來至少需要五年。
等五年?周青峰一年都不愿意等。
既然自己的人才培養沒那么快,那就只能先看看大明有什么人才可以招攬了。翻翻史書,頭一個引入眼簾的是誰?
宋應星。
這位老兄寫了一本《天工開物》。這是世界上第一本關于農業和手工業方面綜合性著作,號稱十七世紀的工藝百科全書。這本書的內容包羅萬象,生物,物理,化學等諸多方面都有涉及,記錄包括冶煉,選礦等‘革命軍’急需的技術。
對于只會空言清談的無聊文人,宋應星太實在了。他搞的這些東西都關系到社會生活的基本面,屬于能大幅提高社會生產力的學術著作。大明朝廷里那些進士學士湊一堆,也抵不過他一根寒毛有用。
宋應星出生于1587年,目前才三十歲,正是青壯時期。可他這會還在江西九江府白鹿洞書院讀書,距離天津有點遠。周青峰又沒辦法親自去,只能讓手下的葉娜駕駛三翼機去九江——能勸來就好好勸,有啥要求讓他隨便提。他若是不為所動,綁都給我綁來。
葉娜去了好幾天了,卻一直沒消息回來,也不知道找到人沒有。好讓人心煩。
第二個要綁票,不……要請來的人才是誰?
徐霞客。
這位老兄跟宋應星同年,雖然他不是技術人才,可他干的事比搞技術的還稀缺。他稱得上是地理學家,‘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西方列強在對外殖民的同時也在不斷探險,中國難道不應該去埃及挖一挖法老墓?去復活節島看看新奇?去美洲圈地盤?
周青峰倒不用把徐霞客找來,他想給對方送些學生,并且資助其跑遍中華的每一寸土地。徐霞客大可以把他去過的所有地方都記錄在他的游記當中。假以時日我們就可以翻出他寫的書跟外人講——看見沒?書上寫的清清楚楚,這塊地可是‘自古以來……’的啊!
徐霞客現在才三十歲,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東跑西跑。他可以乘坐蒸汽船去東南亞和澳洲啊,可以乘坐三翼機去北極啊,可以跨越大洋發現新大陸啊,還可以遠涉重洋到舊大路記載一下歐洲那些沒羞沒臊的白皮豬呀。他肯定樂意,對不對?
世界那么大,我們應該去走走。
只要徐霞客寫進書里的就是我們的領土。
有理有據,可不是我們欺負人!
中國的科學家還是很多的,人才遍地都是。能不能用好他們,就是統治者的責任了。周青峰翻遍史書找人才,很快就找到了徐光啟——這位老爺子今年快六十了,好像就在京城。
相比其他幾位只學習了本土知識的科技人員,徐光啟的眼界就開闊多了。科學就是要多多碰撞交流的,泰西的科學技術正在發力,人才輩出。中國也需要有人去了解世界,徐光啟正是領軍人物。
周青峰大喜,連忙把王鯤鵬喊來下命令:“給我想想辦法,畢恭畢敬的把這位大才請到天津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爺子年紀大了,千萬別惹惱了他。大不了綁票他的兒子孫子什么的,一定好好的勸。聽明白了嗎?”
王鯤鵬點頭,領命而去。可過沒兩天他就傳回消息,說徐光啟原本在詹事府掛職。可前不久這位老爺子突然就被重用了,目前是詹事府的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在通州督連新軍——人家現在是實權大官,這只怕是不太好勸的。
現在泰昌皇帝上位,將原本的薊遼總督薛三才革職查辦,新任命了大理寺左丞熊廷弼為薊遼總督,統領京畿大軍。這位老先生一上任就雷厲風行的處決了十幾個作戰不利的明軍將官,就連杜松都被他一腳踢開給彈劾到罷職,重新提拔了一大堆敢戰的年輕將領。
徐光啟這會算是給熊庭弼配合,兩人干的挺不錯。
周青峰撓撓頭,對這個狀況也沒辦法。現在徐光啟是明廷的重要官員,接近都難,更別提綁票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問道:“徐光啟有個學生叫孫元化的,這家伙在哪里?”
“孫元化就在我們天津。”
“啥?”
周青峰激動的莫名其妙。
王鯤鵬順勢說道:“屬下在京城方向也收買了不少探子,加之馬可世馬局長在京城的舊識極多,打聽點消息易如反掌。徐光啟受明廷首輔方以哲的提拔,他便順勢舉薦了自己的學生孫元化。可不知怎么的,孫元化不在京城好好待著,他竟然跑到我們天津來了。”
周青峰臉色瞬間變陰,“這孫元化現在何處?”
“孫元化住在城中云來客棧,那是明廷錦衣衛設在我們這的巢穴。我們一直派人盯著,甚至還收買了其中幾人。原想著可以借這個暗巢給明廷傳遞些假消息,同時也能策反點人手。大帥若是擔心,我這就派人將其清剿了。”
安全部的不少人是徐冰用現代偵緝經驗訓練的,就連王鯤鵬這人也學了不少超越時代的情報對抗手段。再加上‘革命軍’給的經費充足,只要花錢基本上是無往不利,搞定錦衣衛并不是難事。
周青峰搖搖頭,“你們如何對抗錦衣衛,我不管。那是你們的任務。不過這孫元化他來我們天津做什么?”
“可能是為刺探軍情,畢竟他老師徐光啟就在通州練兵。正所謂‘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他來天津也是正常的。”王鯤鵬說道。
“孫元化到天津都做了些什么?”
“他來了才兩日,就是四處轉悠,并無特別。”
“好好盯著,不過他要看就讓他看,我們的技術可不是那么好學的。我倒是希望他能看出什么秘密來。”
“大帥,據說孫元化此人極為聰慧,善于西學。若是真被他偷學了什么回去,對我‘革命軍’只怕大不利。”
“他能偷學有成,這就說明他真的有才嘛。讓他學,必要時候甚至可以幫他一把。若是他什么都學不到,我就不想理他了。他若是真的那么聰明絕頂,我綁他過來才有成就感嘛。大不了老子親自去綁。”
周青峰樂得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意。王鯤鵬沒搞懂自家大帥為何對這孫元化如此重視,卻知道這人定然要小心伺候。
此刻的孫元化正站在天津城外,偷偷摸摸的盯著路邊一輛最近投入城市使用的公交馬車瞧。別人頂多驚詫這四輪馬車載重量大,拉人拉貨都很輕松。可他卻繞著馬車轉圈,目光不離車輪兩端的車軸。
“這車剛剛擠了二十多人,這重量不下兩千斤。兩匹馬拉車居然還跑的飛快,一路行來不見絲毫凝澀。這車軸到底怎么做的?太奇怪了,實在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