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也不能等死啊!”昂當搓了搓手,又把那柄沾滿餓狼腦漿的短弩舉了起來,戰長風對著他擺擺手,“我還有一招,不過也只有這麼一招了,如果擊不中就只能任它宰割了!”
此時狼王已經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狼爪足有小孩的手掌大小,嘴角流著口水。
“哼。”昂敏鼓足力氣緩緩的迎了過去,望著眼前那個累得彷彿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的人,狼王不屑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尋思應該在哪裡下口,“不要再往前走了!”戰長風喊道,雖然結局已經註定,戰長風還是忍不住喊道,昂敏回過頭來對他們淡淡的一笑。
狼王迫不及待的竄起,凌空向著昂敏撲去,眼看著就要把獵物撕碎在自己的爪下,狼王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得意,可是它高興得太早了,昂敏忽的蹲下身子,向前一衝,魚叉已經刺入狼王的肚子中,這也是昂敏拼盡全力的一擊,可惜他的力氣已經使盡,否則非得把狼王開膛破肚不可,儘管如此,狼王的肚子還是被劃出一道血口,血液迸射而出,狼王痛得嗷嗷慘叫不已,不過它更加兇惡,蹲在地上一轉身又要向著昂敏撲過去,戰長風看準這個機會,一弩擊出,不偏不斜的正好打在狼王的頭上,狼王猛的倒在地上,油光發亮的皮毛被血染紅。
戰長風暗叫可惜,方纔這一箭準頭不大正,這下並不足以要了狼王的小命,不過也夠它養一陣子的了,趁著狼羣驚愣的片刻,戰長風拉著昂敏就向回跑,誰都有求生的慾望,奇蹟般的活下來,昂敏也是出了一頭冷汗,他們三人拼命的跑,戰長風可以感覺到狼羣短暫的慌亂後又追了過來。
前方出現一道山樑,有兩條岔道分別通向兩邊,“往哪邊跑?”昂當問道,“山樑的左邊的蒿草都被踩平,看來狼羣經常去那裡的,而右邊的草直立著,似乎狼羣從來沒有進去過。”咱們走右邊!“戰長風說道,三人歪歪斜斜的跑了過去,前面是一個葫蘆形的山谷,兩邊的崖壁上長著茂密的草木,他們剛剛進谷,狼羣就已經追到了谷外,“咱們爬山崖。”戰長風說道,在平地上根本跑不過狼羣,山崖上有樹木,或許能堅持一段時間,“好!”他們二人答應著,可還沒等他們開始爬,卻見那些先到達谷口的餓狼在谷外不安的徘徊者,竟然不敢靠近一步。
“喂,戰將軍,真的奇怪了!狼羣不敢進來!”昂當站在崖下,莫名其妙的撓著腦袋,“管它的呢,咱們趁這段時間剛好躲到崖上去!”昂敏叫道。
崖壁很是陡峭,他們又筋疲力竭的,費了半天勁,終於爬到了離地兩三丈高的地方,那裡剛好有一處平臺,他們實在爬不動了,就坐在那裡休息,狼羣都集中在谷口處,“嗚嗚”的嚎叫著,到嘴的肥肉就這麼跑掉了,似乎很不甘心,可又不知爲什麼,它們始終不敢前進一步。
“戰將軍,這是爲什麼?”昂當問戰長風,“我哪裡知道,它們不進來更好,咱們剛好可以歇歇腳。”戰長風不耐煩的說。
“這裡一定有狼羣害怕的東西。”昂敏慢慢的說道,“可不是。”戰長風忽然明白,狼羣一定在這裡吃過大虧,這纔不敢進來,難怪谷裡連個狼的腳印都沒有。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些窮兇極惡的狼羣噤若寒蟬?戰長風正在那裡尋思,就聽昂當說:“快看,狼王來了!”
果然狼王一瘸一拐的走到隊伍前面,它的頭上一片血跡,傷得很重,目光怨毒的看著坐在崖壁上的他們,昂當招招手,“小子,有本事你進來吃大爺啊!”戰長風哈哈一笑,說道:“昂當,我可真佩服你,都這樣了,你還有閒心開玩笑?”
“哭著也是死,笑著也是死,管它呢!”昂當說道。
望著他們,狼王齜牙咧嘴的哼哼幾聲,不過它也沒敢進谷,戰長風不再理它,自顧自
的坐在那裡喘氣,而昂當脫下被撕得一條條的衣服擦他那桿沾滿狼血的短弩,只有昂敏在觀察著狼羣的一舉一動。
“它們要進來了!”昂敏輕聲說,“戰長風忙擡起頭來,只見狼王對著兩隻瘦弱的老狼齜了齜牙,那兩隻老狼不想進谷,又懼怕狼王的淫威,只好慢慢的向著谷口靠近過來。
“如果它們進谷後平安無事,別的狼也會闖進來的,到時候咱們又危險了。”三個人瞪著眼睛,望著那兩隻戰戰兢兢的老狼。
那兩隻老狼剛剛跨進谷內,三人忽覺眼前一花,老狼彷彿蒸發了似的,竟然不見了!
“看到什麼了麼?”戰長風低聲問昂當,他也是一頭霧水,如果谷口處真有什麼古怪,爲什麼他們卻可以安然無恙的進來?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谷口外的狼羣發出‘吱吱”的低鳴聲,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人的目光當然沒有狼眼銳利,或許它們真的看到了什麼。
大部分狼羣半個身子轉過去,兩股顫顫的,可是迫於狼王的威勢,又不敢調頭逃走,狼王也站在那裡猶豫著,等了好久見沒有動靜,狼王示意另外兩頭瘦狼進谷,那兩隻狼嚇得夾起尾巴,無論如何也不敢進去,狼王目露兇光剛想撲向一隻瘦狼,給它點教訓,那瘦狼雖然害怕,卻不敢避開,忽聽得唰的一聲,一顆蛇頭陡然在半空中垂了下來,它的身體橫在山谷上空的兩座山崖中間,蛇頭甩動,兩隻還沒有完全消化掉的餓狼的屍骨被吐在谷口處,狼羣發瘋了似的拼命的向來路逃去,不一會就再也見不到一隻狼,煙塵向著遠方瀰漫而去。
他們並沒有因爲狼羣的離去而感到絲毫的輕鬆,因爲橫在谷口處的那條巨蛇正掉過頭來,盯著他們,紫色的蛇信足有丈許長,戰長風終於明白老狼爲什麼失蹤,原來是被它吸入口中。
昂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裡喊道:“多謝蛇仙大人救命!”原來這裡的人篤信蛇仙,戰長風也知道有一種黃喉蛇能夠長得比森蚺還要粗長數倍,本地人往往會在黃喉蛇出沒的地方焚香跪拜,尊它爲蛇仙,並祈禱家宅平安,風調雨順。
戰長風和昂當並不很相信這些傳說,他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更何況面對的是這麼大的一條巨蛇,所有的抵抗都是無謂的。
他們索性站在那裡,望著黃喉蛇巨大的身軀在半空中蜿蜒著,說來也怪,它看了他們一會,一扭頭爬上對面的懸崖,帶著一陣旋風很快的消失在荒草之中。
昂敏仍在那裡磕頭,戰長風拉起他來,說:“它已經走了。”戰長風也懷疑,難道真是他的誠意感動了蛇仙,這才放過他們的嗎?
三人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的歇著了,他們象爛泥似的,一坐下來就不想起來,過了好久,衆人才緩過乏來,狼羣異常的狡猾,說不定就在谷外等著他們,三人商量決定一直沿著山谷往前走,也不知道梭但他們跑到哪裡去了,有戰長風等人引開狼羣,他們可能也到了安全的地方,一直向前走或許還有遇到他們的可能。
山谷裡異常的安靜。連一隻山雞野兔都看不到,有那麼大的一條蛇守在這裡,沒有什麼活物能夠生存的,一連走了將近一天,傍晚時分已經到了山口處,又聽到了嘩嘩的水流聲,白嘩嘩的江水向著下游流去,這一定就是他們跟著的那條河流,三個人跳進河裡把身上的血跡洗淨,簡單的收拾一下,覺得清爽了很多,既然天已經黑了下來,就不再往前走,在靠近河邊的山坡上休息,三人點起火來,吃了點乾糧正在商量著輪流值夜,忽然黃鼠狼從昂當的揹包裡鑽了出來,它一到地面就飛快的向著遠處跑去。
“喂,你到哪裡去?”昂當喊道,黃鼠狼頭也沒回,一轉眼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這隻畜生,在他們失意的時候竟然也
要丟下他們不管了。”昂當憤憤的說。
“它在你的揹包裡悶了好幾天,可能要出去散散步,一會就會回來的。”戰長風勸道,其實戰長風知道他只是嘴裡這麼說,但這些天一直和黃鼠狼朝夕相處,儼然把它當成了一名好夥伴,如果就此分別,還真有點不捨得。
三人坐在那裡,正在看著遠處,卻聽得遠遠的有喊叫聲傳來:“戰長風 ̄ ̄ ̄ ̄ ̄ ̄”“戰將軍 ̄ ̄ ̄ ̄ ̄ ̄”
三個人都跳了起來。
“是梭但!”“是德拉瑪!”
昂當和戰長風,一個人叫“是梭但”,另一個人叫“是德拉瑪”,不用說,叫德拉瑪的正是戰長風。
昂當看著戰長風,曖昧的一笑,衝著聲音來處叫道:“我們在這裡 ̄ ̄ ̄ ̄ ̄ ̄ ̄”
人影晃動,只見數十人轉了出來,當先一人正是梭但,梭但身邊,一個女子神情焦急,是德拉瑪。這數十人身後,更多的人也正不斷出現。
戰長風和昂當、昂敏三人急忙迎上前去。梭但見三人無恙,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廉將軍出動了五千人,由我們幾個人分頭帶路尋找你們,還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德拉瑪已經直撲上來,見戰長風身上許多傷痕,又是心疼又是著急,想要抱戰長風,卻又怕碰著了傷處,一時手腳都沒處放。
“你傷的重不重?傷到哪裡了?”德拉瑪一迭連聲的追問,聲音都帶了哭腔。戰長風看著德拉瑪,心中也自感動,笑道:“不重,不過一些皮外傷,將養一兩天就好了。你看,都好好兒的。”
身邊,衆人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都好象對身邊發生的事漠不關心,不過實際上,每個人的心裡都在偷笑。
“咱們回去吧。”戰長風說道。
德拉瑪答應一聲,上前去攙戰長風,撲哧一聲,一邊上一個百夫長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身邊的小都統喝道:“笑什麼笑,嚴肅些!”口裡說著嚴肅些,但那臉上卻也一樣忍不住笑意。
戰長風急忙擺脫德拉瑪的手,笑道:“我沒事的。”說著與衆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接下來的一天裡,戰長風可說是享受了一回超過國王的待遇。要知道,即使是國王本身受傷,也不會由公主親自伺候的,但戰長風這一天裡可是享盡了德拉瑪公主的伺候,飯是德拉瑪做的,傷是德拉瑪裹的,要不是戰長風一再拒絕,這飯都能讓德拉瑪一口一口的喂進嘴裡。
好在第二天大軍就開拔了,不然戰長風真的需要向衆人解釋一下,他究竟和德拉瑪什麼時候結的婚了。
漢軍繼續前行,下一個目標是離臘戌四百里的眉謬。行軍才一開始,昂當就主動找到了戰長風,介紹了眉謬的情況。從臘戌到眉謬,如果沿著近路前行,約四百里,但要走大路,要繞上好大一圈,走上近千里。所以只能從近路上走。但“近路”有近路的問題。第一是,這條路上山連著山,幾乎沒有什麼大的道路,這還是小事,重要的是,這一路上,有幾個部族武裝。此前當丹瑞在緬甸爲王時,這些部族武裝還能夠臣服於國王,現在緬甸一亂,這些武裝紛紛獨立,其他幾個也就罷了,有一個“勃歐”部族,卻是極爲強悍。
這個部族的人並不多,但個個都是強悍的戰士,他們一向是不服天不服地,即使是丹瑞國王在位時,也只是以安撫爲主,國王的命令是無法命令得動這個部族的。他們一直是一個國中之國,獨立的政權。據得到的消息,現在這個部族仍然是保持著獨立。他們並沒有向新的國王泰烏表示效忠,相反,倒是與泰烏的部隊幾次發生衝突,非但沒有與泰烏聯合,反而有利用緬甸內亂而擴大地盤的意思。但也正因如此,漢軍的到來也是不受他們歡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