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說:‘只要是世上的,無論多麼強大的生命到頭來都難逃一死的!’看著她眼裡閃爍的淚光,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外公了!”
一見面,史至柔就給戰長風一種神秘感,現在聽她講起從前的事來,他便饒有興趣的聽著。
史至柔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話突然變多了,她繼續慢慢的回憶著:“我依偎在她的懷裡,問‘外婆,外公還能回來嗎?’外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這個世界很奇妙的,說不定你外公早已經回來了,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
身後傳來一聲嘆息,就聽見有人說道:“這些的靈魂,無法回到自己的親人身邊,這才變成了綠色的光點,期待有人能夠超度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吉才仁已經靜靜地站在了身後。
“唉,可惜我們都幫不到它們!”戰長風嘆了口氣,說道。
“其實它們的感覺十分靈敏,我們三個人中一定有人能幫得了它們,否則它們是不會聚集到這裡的!”多吉才仁的目光落在戰長風的身上,說道。
“多吉才仁,如果你能幫助它們,我替它們求你了,你就幫它們吧,如果需要什麼補償,我替它們償還就是了!”戰長風站起身來說道。
“多吉才仁大師,求求你了!”不知何時,史至柔已是淚流滿面。
“可惜,我幫不到他們!”多吉才仁搖了搖頭,“因爲它們不是衝我而來的!”
戰長風心中暗自奇怪,不是衝多吉才仁來的那會是誰?難道是史姑娘嗎?可是看她傷感的樣子,又不像。他莫名的回頭看了看史至柔。
“就是你!”指了指戰長風,多吉才仁鎮定的說道。
“怎麼會是我?”戰長風以爲自己聽錯了,“我哪裡有那樣大的本事!”
此時漫天都是綠色的光點,彷彿與天上的星辰連接在一起,明明的是圍繞著戰長風的身邊,戰長風的心裡更加納悶。
多吉才仁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說道:“戰將軍,是你那玉牌之力啊?!?
戰長風這才明白。原來他用多吉才仁所給的令牌居然有這樣大的力量。他用這玉牌解了兩個探馬的魔,又順手掛在了脖子上,方纔一直忙於超渡冤魂,居然忘記了還給多吉才仁。他急忙摘下玉牌遞給多吉才仁,笑道:“差點兒忘記物歸原主了。”
多吉才仁接過玉牌笑道:“戰將軍卻是見了這樣的寶物也毫不動心?!?
戰長風搖頭,鄭重的說道:“他人之物,再寶貴也不能動心啊?!?
多吉才仁臉上一紅,自知這個玩笑有些不合適,急忙轉了話題說道:“要取一碗清水來!”
戰長風忙拿出裝水的工具到河邊取水,他把水碗交給多吉才仁,多吉才仁接過碗,喃喃念道:“復有菩薩名普遍光明.白大虛空藏菩薩言.汝虛空庫藏.爲唯於此世界中現饒益有情.爲復亦能於餘世界現汝斯事爾時大虛空藏菩薩.告普遍光明菩薩言.善男子汝獲無垢妙淨天眼.當觀十方諸佛世界.爲見何物說是語已.時普遍光明即以天眼.觀見十方無量阿僧祇世界.所雨寶物飲食衣服.一如此界無所減少.又聞空中所說一切微妙法音
亦不增減。
爾時普遍光明菩薩.見是事已深生奇特嘆未曾有.以鄔馱南稱讚大虛空藏菩薩.不可思議難可測量.而能頓於一切世界.現如是等種種寶物.唯願以佛威神之力及於仁者加持之力.令此衆會及餘世界一切有情.普皆得見如是衆寶.普皆得聞虛空法音爾時大虛空藏菩薩.即如其言更雨如是種種諸寶.皆令此會及他方國土一切有情.悉皆得見各各皆發無上正等菩提之心。。。。。?!?
戰長風不由得皺眉,心想這一下唸經不知又要念多久,好在多吉才仁只念了一會兒,接著對著水碗吹了幾口氣,把玉牌取出來,放到水碗中。
淡淡的黑氣從水中緩緩升起,繼而變成一朵朵水泡冒出水面,那水泡越聚越多,咕嘟咕嘟的發出響聲,直至水碗都跟著顫抖起來,玉牌在水底劇烈震動著,彷彿要破碗而出似的。多吉才仁面色微變,他右手做劍指狀,指著水碗,水面的水泡被壓成了細碎的泡沫,漸漸地消失了,而多吉才仁的臉上卻滲出了汗珠。
“好強大是力量!我險些鎮不住它!”他喘了幾口粗氣,說道。隨即將玉牌取出來,只見玉牌好像被清洗過似的,顏色加深了許多,散發著淡青色的光澤。
那些綠點蜂擁而來,如決堤的河水似的,驚得戰長風慌忙想把玉片擋住,卻被多吉才仁攔住了,多吉才仁對著戰長風擺了擺手,示意戰長風拿著玉牌不要動,瀑布一樣的綠芒在戰長風身前尺許遠處陡然消失,便如同被玉牌過濾掉了似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漫天的綠芒都在面前濾盡,河水嘩嘩作響,彷彿被禁錮了上百年的靈魂一朝得到解脫,發出的歡笑聲。
戰長風欣喜地將玉牌還給多吉才仁,卻見史至柔正滿臉淚水的跪在地上,口中默默祈禱道:“外婆,外公,爹爹、媽媽、哥哥,你們終於得到解脫了,我可以放心了!”她傷心過度,慢慢的癱倒在岸邊。
戰長風忙扶起泣不成聲的史至柔,安慰了好一會兒。
次日一早,戰長風拜別了多吉才仁,與史姑娘相別,急急趕回軍中。他倒真的想和多吉才仁,也許還有史姑娘多聚一會兒,但軍情如火,他也別無他法。
大軍過了雅魯藏布江,一路前行,這一回不待派出探馬,就已經望見了曲水。然而,當戰長風和衆將看到曲水時,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郎將軍更是驚的臉色發白,嘴裡喃喃的說道:“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曲水城下,旌旗招展,號角連天,營帳如林。叛軍的營帳密密麻麻,直排到目力不可見之處,粗略估計,叛軍的人數足有十五萬人衆!
漢軍自戰長風指揮以來,消滅的叛軍就算沒有二十萬,也有個十五六萬了,按說,叛軍的軍力再能有五萬人衆就算了不起了,但現在,叛軍人的數居然是漢軍的一倍之多,實在不知這些軍力是哪裡來的?不但郎將軍,連戰長風也是目瞪口呆。
“紮營!”戰長風下令,“先打探清楚再做道理!”
打探的結果,更是讓人吃驚。
整個拉薩一帶,所有能動的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男子,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女子,幾乎全都入了軍,而且還有數千從天竺、尼
泊爾等地趕來的信徒,這些人全都聚集在曲水,按照丹巴的號召,要與漢軍決一死戰!
面對這樣的結果,所有人都只能無語。宗教的力量真是讓人瘋狂。這些信徒,不理會戰爭的原因,不理會戰爭的後果,不理會戰爭對他們意味著什麼,他們只知道,丹巴在號召抵抗,既然丹巴號召抵抗,他們就去抵抗,因爲丹巴是佛祖在人間的代表,服從丹巴就是服從佛祖,服從佛祖就能夠得到解脫,能夠上天堂,能夠得到一切。
只是,他們現在得到了什麼?又有誰來證明他們未來能得到那傳說中的一切?他們不管,他們的心中已經只有信仰,至於這信仰對或錯,他們不敢質疑,不願質疑。簡單的說,他們現在已經是一堆人形動物,一羣行屍走肉,他們只記得,服從丹巴,就可以上天堂。
這樣的“軍隊”,當然沒什麼戰鬥力可言,但巨大的人數卻可以至少部分抵消他們在戰鬥力上的缺陷,何況面對著這些平民,漢軍士兵們又怎麼下得去手?
所有人都無計可施。商議的結果,只能是打一下試試。不然你能怎麼辦?
次日,號角聲起,漢軍排開了隊列。八萬漢軍,隊列整齊,進退有序,郎將軍的訓練加上實戰的鍛鍊,讓這些士兵已經成了精銳的戰士。
他們的對面,就象散開的種子一樣,黑壓壓的站著叛軍。這些部隊基本上沒什麼組織,也沒什麼章法,就是一堆堆一羣羣的站在一起,等著號令。
不等漢軍有什麼動作,叛軍中號角響了起來,隨著嘈雜的吶喊聲,這些人羣如螞蟻一樣向前移動著,有的跑,有的走,有的快,有的慢,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向著漢軍的方向。
“他們沒有武器!”魯大海站在戰長風身邊,突然叫了起來。
衆將向前看去,只見前面的叛軍“士兵”正在接近,這些人個個衣衫襤縷,赤手空拳,居然沒有武器,只是那麼向前走著!
戰長風簡直是無法想象,這算什麼樣的戰法,這些人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眼看著敵軍越來越近,就算沒有武器,也不能就這麼坐視。戰長風咬了咬牙,下令:“弓箭手,放三排箭!”
郎永淳在一邊聽著這個命令,有些吃驚。面對敵人的步步進逼,只放三排箭?但他只是看了戰長風一眼,沒有做聲。因爲他心裡明白,在指揮作戰這方面,自己不出聲要比出聲強,他要是出聲,多半隻能搗亂。
三排箭放出,迎面的敵軍居然毫不迴避,就眼睜睜的看著箭向自己飛來,他們直挺挺的迎著箭,直挺挺的中箭,然後撲倒在地。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沒有任何反應,仍是直挺挺的往前走著。此時已經離的更近了,戰長風已經看到,這些人的嘴不停的張合著,居然都在念著經!
我的天吶。戰長風直想上去抓住這些人,挨個兒的抽他們一頓耳光。唸經頂個屁用?要是念經就能勝利,這世界上不用有士兵,只要有和尚就成了。
“再放箭!”戰長風只能下令,“連放十排!”
十排箭連續放出,敵軍仍不肯稍退,一排排、一片片的手無寸鐵的“士兵”們,狀如無感,就那麼向前走,倒下,後面的再向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