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筱湘已經在打了好幾個電話了,她打完對白墨道:“頭,你不打電話?”白墨搖了搖頭,沒什么好打的,一會老媽又是東問問,西問問,指不定給她問出點什么來。再說,他現在心煩得很,他沒有想到,這么一搞,他就和以前二十多年,劃了一個界線了,等于以前二十多年,白過了。
他見蕭筱湘高興成這樣,不由得問道:“你就這么高興?”蕭筱湘一點也沒有平時那種充氣公仔的樣子,或者說冰山美女的樣子,她笑得好像個小孩,她說:“我從一出世我老頭就讓我做這個,讓我不要做那個,把我當他的兵來訓。出來工作又還要注意不能給他丟臉,我煩都煩死了!現在好了,解脫了,反正我是女兒,有哥哥照顧老人,我愁啥?”
白墨苦笑著不知說啥好,這時楊文煥進來了,白墨瞧他那眼神和臉色,不禁笑道:“老楊,你是不是嘴上得來句:易水兮蕭蕭寒,壯士兮一去不返還!啊呸,烏鴉嘴,吹吹吹,壞的不靈好的靈。”
楊文煥沒有在意,他站正在白墨面前站好道:“頭,我請求加入這次任務。”
“咦?你不是說不干的嗎?”白墨不解地望著他半晌,才舉起大拇指道:“牛,還是他宋瓷牛,他硬把你給說通了,別說,這領導還是有水平啊,我得多學習。老楊,你想好了沒有?別一會又說你不干啊。”
“我想清楚了,頭,帶上我吧,不過,不過……”楊文煥猶豫了一會,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白墨眼珠子一轉道:“啊喲,我要上洗手間,老頭扶我一把吧。老頭怎么了?你沒力氣?操,沒義氣!老楊,來,攙一下吧。”
進了洗手間,白墨邊拉褲鏈邊低聲道:“媽的,怎么回事?你老實給我交代,不然的話我幫不了你的。是不是你怕你的妞跟人跑了?別急,這我有法子!”楊文煥紅著臉道:“不是,我要成烈士了,她一定會代我守寡的,我們青梅竹馬不是開玩笑的,主要是那個,那個剛才首長和我說,我去參與這次任務,以后會有更多升職機會,并且這次任務需要我。”
“放屁,干嘛需要你啊?”白墨說著盯了楊文煥一眼道:“別那么變態好不好?我知道我是比你‘強大’得多了,問題這叫天稟,你沒法通過學習而‘增長’的好不好?你再使勁看我這里你也還是那么渺小的!”
“啊呸!”楊文煥被他氣得不行了,想和他對罵,又尋思著罵不贏白墨,只好當作沒聽見道:“首長讓我給你起個保險繩的作用,你干事喜歡出格,得有個人在身提個醒兒,我要能保證任務過程沒什么過格的事兒,回來后,保證給我按標準之外,再升一級。”
“操!行了,別扶了。”白墨不高興地甩開楊文煥道:“你這家伙,還要來監視我呢,我等人不注意,把你干掉當化肥好了,我叫你監視我,老子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樸石,媽的,宋瓷叫這家伙來監視我!”
“我也不是要監視你啊,頭兒。”楊文煥一急,話也說得不利索了:“我是說,不論如何,我給你提個醒,這樣也算為國家做點事,當然了,回來了,我又可以額外多升一級待遇,也比較爽對不對?”
“比較爽你又一臉拉不出大便還是痣瘡發作一樣?”白墨聽到楊文煥道出心聲,也就不怪他了,這年頭,想拼命通過努力來達成升職的,算是很正經八百的人了。他只是奇怪楊文煥怎么一臉苦瓜相。
“我去出任務,可是工資加上撫恤金,也不夠我家買房子的首期啊!我知道跟著你能弄到錢,但我又不能給家里,有屁用啊!”楊文煥被白墨逼到無賴,只好說出實情來了。他畢竟家里不寬裕,和白墨在一起的時間,算是過著他一生到現在最奢侈的時光了。
白墨搖了搖頭,對他道:“他媽的說出來嗎,你不說出來,我怎么幫你搞定?放心,你叫我一天‘頭’,我就會罩著你的。”說著他讓樸石喝宋瓷進來,他有事要問,樸石笑著點了點頭,便在門口招呼宋瓷過來。
“我要打一個電話,不,不,不是打給我家里人的。是打給洪書記的,我必須打這個電話,要不你得想法子給老楊弄個房子,他一家三代,住十三平方,要不你把任務的經費劃一部分給老楊他付首期吧……”白墨對宋瓷這么說,他說得十分認真。
宋瓷攤開手無奈地道:“這我沒法子解決,分房不可能這么突擊的搞,并且現在也沒有多余的房子,要不我幫小楊留意一下好了。并且有一點,樸石同志在推薦你的這個計劃同時,就提到了你主張不要經費的啊,所以我們才能這么快敲定。”
樸石毫不回避白墨的眼光,他滿不在乎地說:“是啊,小白,你不是說,不要做經費的報表嗎?是不是你對我說的?是吧,沒錯吧,不要做經費的報表,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們自籌經費了,這樣不就不用報表了嗎?”
“這樣也行?那么好吧,宋先生,你得讓我打這個電話,打給政法委洪書記的,我必須提到一點,我要去執行一個任務。但我不會涉及到內容,并且洪書記也知道我是我們系統內的人啊,你聽著吧,要有泄密你搶我電話好了。”白墨堅決地道。
宋瓷猶豫了一會,終于道:“行,那你打吧。”
“洪書記,我是白墨,長話短說。”白墨很快就撥通了電話,一下就吹起牛皮來了:“我們現在在執行一個任務,對,很急,你開會?開什么會?我管你開什么會?你快出了會場我和你說,他媽的再遲一刻我隨時就掛了,對,很緊急,快出來,我不能一會再打的,打完我就得扔手機的了。”
“我有個遺言,如果我沒死當然好了,不過現在我隨時出問題,對方火力很猛!我不在本市!你別扯蛋!支援個屁啊,你要能支援到我,我還用留遺言?我信得過你才讓你當我的遺言執行人!”白墨說得煞有介事,邊說邊向樸石擠眉弄眼的。
“組織上分給我那房子,如果萬一我死了,給楊文煥的家人,對,不要問什么,媽的一個同志就這么為了掩護我而去了,這是他最后的心愿,不要扯蛋!聽我說完,留給他的家人,說是老楊給他們的禮物,你答應我,一定要做到!還有,我的撫恤金,給我母親,但你當我的遺言執行人,不許她把錢給我哥,如果有跡象表明她把錢給我哥,就全部捐給失學兒童好了,對,我哥就是餓死街頭,也不許我媽再給他一分錢!聽明白了?那我去了,保重!”
關了電話,白墨轉過頭問宋瓷道:“沒有涉及到任務內容吧?”
“可以說沒有,也可以說有。”宋瓷平靜地說:“不過,我個人認為沒有。”
楊文煥眼里含淚道:“頭,謝謝了,讓我奶奶和我父母住上有自己房間的房子,這,這,我就是死了也甘心啊!”白墨狠狠地擂了他一拳,笑罵道:“老楊,別他媽的沒出息,別流貓尿,操,不就是個房子嗎?宋首長要剛才說不行,我就把我的撫恤金和小蕭的,一起給你家,也夠付首期了!”
蕭筱湘點頭認真地道:“對,反正我爸就是以后退休了,也是政府養,他又不愁吃穿,要不行就把錢全給老楊你,不用擔心的,不過頭今兒還是難得地做了次好事。”說罷她便開心地笑了起來,一點也不見平時的嚴肅。
宋瓷點了點頭,他難得地在臉上露出笑容。當然,他臉上整天堆著笑,但那不是笑,那是他的偽裝色,如同樸石那種隨意的神韻一樣。而他現在,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一種見到美好的事物的笑容。
他對樸石說:“你是對的。”樸石也笑著點了點頭。因為之前樸石和他說,綁住白墨是沒有必要的,白墨是一個很有古俠氣的人,他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得到的。他不會去害身邊的人和朋友,也決不可能背叛國家。
宋瓷從這小小的房子一事,看到了樸石所提到,關于白墨重然諾的事。其實,要解決一個房子,以宋瓷的所處的級別和能用到的資源,就是十套房子也不在話下,他就是要瞧瞧白墨怎么解決。
因為他了解和掌握到,白墨在楊文煥剛剛分配給他開車時,曾答應過楊文煥,只要努力工作,房子不是問題,那宋瓷今天就要瞧瞧,到底白墨要怎么解決這個問題。這個社會上,拿錢入自己口袋就好說,要把自己的東西分給別人,并且一個房子,對白墨現在來說,幾十萬也不是開玩笑的,也可以說,白墨的待遇,全是他拿命搏回來的。他如果不是玩命的弄回芯片,幫忙營救華人,又把那個目標人物完整弄回來的話,他也不可能得到這個房子,待遇不是白給的。這中間,多少次生死攸關,宋瓷很清楚,他也清楚白墨自己也很清楚,來之不易。
但白墨就這么送出去,就這么送給楊文煥了,只為了一個諾言。一個他隨時可以不認,隨時可以推給宋瓷或樸石,隨時不管楊文煥也不可能罵他的諾言。但白墨沒有,他信守他說過話,他把這用命拼回來的房子,就這么送了出去。
連一點思想斗爭也沒有。宋瓷從這一點上,就明白了,樸石說的,白墨是個很有古俠氣的家伙,是沒錯的,古俠講究什么?不就是其諾必誠,其言必行,其行必果,不惜其身嗎?白墨作到了,難道不是嗎?
當然,其實宋瓷并沒有琢磨透白墨。對于白墨來說,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去賺一個房子,對他來說,這不是一個大不了的事兒,送就送了,如果真是要送一件他能力極限的東西給別人,只為了一個諾言,當然以白墨的個性,他也會送,只是絕對不會這么豪氣,畢竟他是一個食五谷雜糧的人,他不是圣人。
宋瓷望著白墨他們三個人,整了一下臉色,咳嗽了幾聲以他們回過神來,宋瓷說:“最后,我宣布幾個要注意的問題,你們要用心聽,這對你們可是關系切身利益的東西啊。”他這話倒馬上引起了白墨的重視。玩一個游戲,就要知道游戲規則,江湖人也好,現在的身份也好,對,有特權,但并不是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