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位林小姐對陸大人的怨恨也是積壓的頗深呢。”
送走了沈臨風和華琳瑯,南曌王府的大堂內就只剩下了位于主位的慕容熙和右下坐著客席的陸灝軒和安凌君了。
“我同靜詩之前的恩怨,并非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
“哼……”慕容熙冷笑一聲,手指頭點點桌案道,“你們直接的私事兒,本王倒是并不感興趣,但陸大人是個什么樣的人,本王倒是清楚的很。”
“……”陸灝軒低了低頭,沒敢接話。
“本王的態度很清楚,林家的錢本王要,而十七弟又是頭一回這么極力的去保一個人,那這場游戲,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就看著他一個人演獨角戲了。”
“王爺想要如何玩?”
“我聽說最近十七弟在把林小姐往月靈公主身邊送,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算盤,但是有一點很明確,若是拉攏了月靈公主,那么對我們來說自然不是一件好事兒。”
“王爺要下官去拉攏月靈公主?”
“你拉攏也好,你身后那位姑娘拉攏也罷,總歸是讓你棄了林家大小姐又留在身邊的一個女人,我想總是有些過人之處的吧,雖然就目前來看……”慕容熙的眼珠子往安凌君的身上移去,“容貌比不上,氣質比不上,談吐比不上,心思嘛……本王接觸不多,就暫時不下評論了。”
“王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若是有麻煩,有需要本王幫忙的,大可來提,秦大人也會不遺余力的幫助你,這個游戲,贏了還好,輸了,你可就別怪本王扔你出去擋槍了。”
“……”陸灝軒輕輕頷首道,“下官明白,今日多謝王爺設宴款待,下官先行告辭。”
“走吧。”慕容熙懶懶散散的一揮衣袖,側過身子朝向了另一邊,看起來像是在休息了。
陸灝軒心情不好的帶著安凌君出了南曌王府的大門。
兩個人剛一邁過門檻,安凌君便極度不滿的抱怨道,“相公,這人什么毛病啊,瞧他說話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敬個酒還得刁難人,給人難看,說得跟誰樂意看他臉色似得。”
“閉嘴。”
“……”
一口氣噎在胸口,安凌君見陸灝軒表情不善,自然也只能憋悶著心頭的不快,嘔著氣的快步跟上了陸灝軒的步伐。
馬車上一言不發。
回了學士府也一言不發。
在大堂等著陸灝軒這股悶氣過去,誰知道直接從天亮熬到了天黑,實在是犯了困,安凌君便偷摸著打了個哈欠。
‘嘭……’
誰知道嘴張開還沒來得及閉上,一只青花陶瓷杯便在自己腳邊碎開了來。
“天吶。”安凌君嚇得原地蹦了起來。
“相……相公,你這又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說我怎么了?帶你出去吃個飯也能惹這么大一堆事兒出來?敬酒?你當你是個什么貨色還配去給南曌王敬酒?”
“相公,你……你怎么突然生這么大的氣呀。”
“我為什么生氣你還不知道?”
安凌君呆若木雞,眼神里都說不上是疑惑還是害怕,總之是呆呆的讓人看不清在想什么,只是從頭到尾她都一直盯著陸灝軒,恢復了一些理智后,眼眶才后知后覺的開始紅腫,開始含著眼淚。
一貫手法,以前兩個人私通的時候,安凌君經常這么哭哭啼啼的在陸灝軒的懷里哭訴林靜詩如何如何欺負她,又如何如何指責她,那會兒情到濃時,安凌君說什么陸灝軒都能聽得進去,甚至生氣的時候還會幫著一起馬上林靜詩幾句。
可現在呢?
現在再看著眼淚,陸灝軒的眼睛里頭除了厭煩就還是厭煩。
“相公,你別生氣。”安凌君小心翼翼的拉住陸灝軒的袖口,可憐兮兮道,“是凌君沒見過世面,是凌君下午看見林靜詩那副氣勢過人的模樣,一時之間想不過,這才站出來想要颯颯的她的威風,相公,凌君不是故意給你難堪的,凌君,凌君,凌君也是為了不讓你在外頭丟臉。”
“……”
“相公,凌君一心只盼著你好,就算有一天你遇著更好更適合的千金小姐,就算有一天你說你再也不需要凌君了,凌君也絕對不會對你說半個不字,只要你好,凌君就好,為了你,凌君愿意上刀山下油鍋,當牛做馬在所不惜。”
一枝梨花春帶雨,安凌君哭哭啼啼的哄男人這一點倒是林靜詩從來都不會做的。
陸灝軒倒是很吃這一套,畢竟以往和林靜詩過日子的時候,他發脾氣,林靜詩從來都是來同他講道理,覺得陸灝軒有不對的做法,還得反過來再指責他一通,說他不大度,說他方式不對,噼里啪啦一大堆,還非要叫他做生意的竅門。
陸灝軒最是煩這個。
于是日積月累的養成下來啊,只要自己生氣的時候,女人不對著跟他講是非,但凡求饒說軟話,幾句話下來,氣也就消了。
“凌君,為夫也不是說你不好。”陸灝軒松下氣來,拉下安凌君的手指頭,伸手將那女人摟進了自己的懷里,輕聲道,“只是來皇都,來朝堂,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住的,這里不比幽州啊,臥虎藏龍,厲害的人一個多過一個,就南曌王慕容熙,也是虧得他今日心情好,否則真惹的他皺了眉頭,你我能不能安安穩穩的走出王府門口,都不一定了。”
“凌君記著了,凌君以后再也不私自決定為夫君做什么危險的事兒了。”
“林靜詩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攀上的北宸王,看來我還真是小瞧她了。”提到林靜詩,陸灝軒溫和的面色上又多添了幾分凌厲。
林靜詩恨他?
呵呵呵,合著跟他不恨林靜詩似得。
林靜詩提到他陸灝軒能氣的牙癢,他陸灝軒還不是一樣。
“要我說啊,這個沈臨風也忒是沒種了,先是撿著人家的爛鞋當寶貝一樣護著,現在又把女人親手送到別的男人懷里,相公,你是沒瞧見,那北宸王和林靜詩,兩雙手在桌子下頭拉拉扯扯,眉來眼去的,這么多人坐在一處也貼的那么緊,像是恨不得當著大家的面兒就滾到一處一般。”
哼,明明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貞潔烈女,還偏是以前和他陸灝軒做夫妻的時候裝的厲害。
想起這個,陸灝軒又是氣的咬牙。
“相公,我看沈臨風他們那一伙人關系也亂的厲害,方才我聽到南曌王說林靜詩在想辦法接近月靈公主,若是她想給你使絆子的話,那我們就一定不能讓她得逞才是。”
“我又能怎么辦,我一個外臣又如何接觸的到公主?又如何能左右公主的心思?”
“南曌王不是說他能幫我們吧,只要能把公主約出來,凌君會想辦法和公主做朋友的。”
論討好人,安凌君絕對算得上是個中翹楚。
憑著自己的技能爬上了陸灝軒的床,憑借著自己這一張能夠拿出來賣慘的臉,愣是哄的林靜詩把她當做親妹妹照顧了這么好幾年。
倒是也沒了別的辦法,選擇相信安凌君也是唯一的一條路了。
陸灝軒握了握安凌君的手指頭,“好,那我去找王爺幫忙。”
兩個人對視一笑,又抱到了一處。
沈臨風是緊接著慕容致和林靜詩的腳步離席的,誰知道回了驛館天色都暗淡了下來,本該早早回來,哪知道一出門,人家華琳瑯就扭傷了腳,真傷假傷倒是說不好,總之兩個人在王府門口糾纏了一陣子,沈臨風又擰不過姑娘家,最后也只能送人家回去。
他和華琳瑯的事兒,現在想想確實是有幾分過于年少輕狂了,想好好同林靜詩說說,又總是沒有機會,而且怕說的太多,反而給現在留在身邊的人添堵。
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沈臨風自己點了燈,目光往里間一掃,嘆了口氣,然后到木桌子前坐下。
“下回過來,記得先摘下自己身上的香囊。”拿過茶杯,自己給自己添了杯茶,雖是涼了,但澆澆這股子熱氣也正是合適。
林靜詩在被窩里露出一些自己的臉來,她朝外望望,問道,“這也能聞出來?”
“我是習武的,就算你不帶香囊,屋內氣息不對勁,我也能察覺到。”沈臨風回頭,看見林靜詩坐起來正在穿鞋,“怎么過來了?王爺送你來的?”
“他讓我自己來,說是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再繼續躲躲藏藏的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大方些,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找我有事?”
“我想問問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沒什么計劃,走一步看一步吧。”沈臨風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長劍,倒是沒把慕容致吩咐自己要暗殺太子的事兒說出來,“實在不行就安排兄弟劫獄了,到時候帶你一起逃。”
這話帶了幾分玩笑的意思在。
不過林靜詩卻是回答的很認真,“我倒是沒問題,只是爹爹年紀大了,不知道跟不跟的上我們的腳步。”
“……”呆呆的看了林靜詩一會兒,沈臨風才突然低頭笑了,“笨蛋,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這回換了林靜詩愣神,她撇了撇嘴道,“我這么認真的和你講事兒,沈大哥卻是在和我鬧著玩?”
“我說過要堂堂正正的送你們回幽州。”
“其實,若是實在麻煩的話,劫獄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的想法是,你,我,和爹爹,我們三個人,一個都不能出事兒。”